第41章
“你說之前的那些事情,有人又翻出來了?”楚節不可置信地問,眸子裏是少有的脆弱。
她逞強慣了,但對着楚洛洛卻願意把自己鮮少脆弱的一面顯露出來。
楚洛洛是她的光。
她最為落魄,最為肮髒的時候都是楚洛洛陪着她,把她拉出泥潭的。她那麽多年人生裏,楚洛洛是她唯一的朋友。
楚節摸着自己後頸紋身圖案的地方,那裏原本本來不是這樣的。
她騙了花戈,她到底不能告訴花戈她最為狼狽的一面。她說那裏本來是一道不輕不重的疤,不痛不癢的,但其實不是,原本的那個東西,讓楚節頭一次萌生了想要死掉的想法。
那兒被人用圓錐刺下了雜種的字樣,疤痕醜陋模糊,筆畫不甚清晰,總是血淋淋的一片。
那兒總不見好,永遠是傷痕累累的,因為楚節停不下用指甲,用刀,用筆,或者別的什麽東西,只要能讓那裏血肉模糊,看不清字跡,她從不吝啬疼痛。
可是那原本的印記像烙印一樣,永遠印在她臉上,她甩不脫,逃不掉。
楚洛洛是在她要用刀削掉那塊肉時攔住了她的,她輕柔地攏住她的手,不容置疑地奪走了她的刀。她帶她去了紋身店,遮去了原本的疤痕。
結束後楚洛洛輕輕擁住了她,在她耳邊柔聲道:“沒事了,從今天起你是一個嶄新的人了。”
她很感激楚洛洛,那是她黑暗人生中為數不多的光。
雖然她并不明白楚洛洛為什麽要給她選擇那樣一種奇怪的東西紋就是了。
“你一直穿着男裝就是為了避免這些往事再被翻出來不是嗎?你我都清楚,那謠言并非空穴來風,不是嗎?”楚洛洛道,“若是那些人找過來,認出來你,你該怎麽辦呢?”
她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實際上那些人究竟是什麽目的,是誰給了錢背後指示的她清清楚楚。她也明白得很,那些人只是拿錢辦事,怎麽可能還會記得這麽久遠的一樁生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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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不妨礙她用這個來吓吓楚節,作為她用來訓狼的鞭子。她享受着這張臉上對她的依賴,信任,感激,即使她明白得很,她真正惦記的那張臉上永遠不會露出這種神情。
她是個仁慈的主人,本來沒想多此一舉的,但是楚節最近很不聽話,這樣的話,她用些小懲罰也理所應當吧?
什麽?你說那些人是她指使的?
怎麽會。
她可是人,犯不着和一只狗過不去,不是嗎?
不過是有人願意搭個場子,她也就順便看看樂子罷了。
楚節明白楚洛洛擔憂的是什麽。那謠言說她有性病,并非瞎編,實則是從她自己嘴裏說出來的。
那時候一群人堵着她,扯她的衣服。她那時候還沒有現在這樣的本事。她怕極了,滿臉的淚,可是他們只罵她,笑她。
她走投無路,萬念俱灰,哭喊着自己有病,那些人像看見了什麽髒東西一樣如鳥獸散。她就這樣得救了。
她一路抽噎着回了家,沒來得及喊出聲便看見母親的一截小腿在晃,氣味奇怪得讓她作嘔。
他們沒看見她,可她看見了他們,所有的一切。
屋子裏是黑的,沒人在等她回家。
楚節坐在屋子外面,靜靜地等了一夜。
那時候她抱着自己的膝蓋,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麽。
也許她本來不用跑的,畢竟也許她未來做的也會是這種皮肉生意。女人的身體,子宮可都是賺錢的好工具,不是嗎。
這種肮髒惡心的生活,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到頭,她一瞬間有了想要去死的想法。即使後來知道了那個男人并不是p客,是一個有錢的老板,楚節的這個想法也沒消磨多少。
楚節太累了,可她恍惚間記得有人給她說了一句話,拜托她一定要堅持下去,一定要等下去,有人會來找她。
她不記得那是誰說過的了,姑且認為是洛洛說的吧,因着這句缥缈無邊際的話,她居然也能撐到了現在。
“你究竟給誰說了啊?肯定是那個人搞的事,不然誰會知道這種隐秘的事情?”楚洛洛道。
她循循善誘,“也不知道這種人做出這種事心虛不心虛。”
楚節想到花戈最近魂不守舍的樣子不由得起了疑惑,她可以肯定花戈一定有事瞞着她,但應該不是這種事才對。
畢竟這人有什麽不滿更偏向直接上手幹。
她倆打架也不少。
“不會,她不是這種人。再說一個紋身而已,不至于。”楚節道。
楚洛洛擔憂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你怎麽知道那是什麽樣的人呢?不管怎麽樣,你要給我保證,不能再毫無防備地信任這個人了。”
她抿了抿唇,有些猶豫似的:“其實我知道那個人是誰,是花戈,對吧?”
“我們圈子裏都知道這個人,富二代一個,好色多情,你都不知道她有多少情人,她肯定是覺得沒玩過你這種的,圖個刺激罷了,你別真被她花言巧語騙了!”楚洛洛神情急切。
“啊?”楚節愣住了,“玩我?”舊時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暗處的傷疤隐隐作痛。
“不然她一個大小姐,為什麽要搭理你呢?不就是沒見過你這種的獵物嗎?”楚洛洛适時補充道,說的煞有其事。
“真的嗎?”楚節道,她感覺自己并不怎麽在意,可心中不知名的某處地方在微微顫抖。
“真的,你要是不信,我證明給你看。”楚洛洛篤定道。
她湊過來,把楚節擁入懷裏,語氣溫柔得不可思議,“所以啊,不是和你說了嗎,你這樣的人,也只有我才會對你好。”
“只有我。”
另一邊花戈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人品受到了多大的質疑,天知道她冤枉得很,她壓根沒有多好色,她只是之前模仿她大哥現在改不過來了好嗎?
花嵽,風評被害
花戈要是知道楚洛洛怎麽诋毀她的,她撒潑打滾都得把嫌疑給洗清了,但是花戈并不知道,所以她現在還在愉快地,看戲。
動員大會并沒有楚節想象中的那麽正能量,不讓一班走正門就罷了,這次會議居然還變本加厲,所有班級都給了報考簡介,只有一班沒有。
本來也就是廣告一樣的東西,可單單不給一班,這操作就很惡心人了。
偏偏學生會主席還故意惡心人,當着全校師生的面問:“一班同學怎麽沒有單子啊?”
“是不需要嗎?”
媽的,竟然內涵他們考不上大學。
花戈定睛一看,哦谑,巧了,這學生會主席還是以前的班級同學。
刺頭們都不在,大佬學霸也都缺席,一班同學也就忍了,畢竟還輪不到他們做主。可誰想後面越來越過分。
之前花戈的班級哄事,被重新分到了一個班,學校給安了20班的名頭,也算安撫。這次不知道是不是這主席飄了,真以為自己班有那能耐還是不敢得罪22,23班,總拿一班說事,內涵他們,搞得一班人個個心裏都不爽得很。
要不是大哥都不在他們自己不好惹事,早特麽上去哄了。
“嫂……咳,不是,大姐頭,這就是之前楚哥的班?”之前求人的蕭炎小弟問道,“按楚哥那懶得搭理人的脾氣,得讓這群人口嗨挺多吧?”
“可不。”花戈終于找到能大倒苦水的地兒了。
“沒事,咱們成績不如他們,體育節把他們幹趴下。正好新仇舊恨一起算了。”那小弟道。
“別想了。”陳念晨道,他插話也不覺得尴尬:“這次體育節非同一般,學校不會讓一班參加丢人的。而且學生會會長最後判分,他們班有很大優勢。”
“呃……這話精明得不像是你能說出來的。”那小弟道。他的概念裏,陳念晨約等于憨憨一個。
陳念晨氣憤道:“我不傻!我當面打小報告怎麽了?那叫公正!叫氣節!你懂個屁!”
他補充道:“我分班考試數學滿分!你聰明你考一個?”
花戈:“那你怎麽來這兒了?”
陳念晨:“……你沒聽說過偏科這種說法是嗎?”
花戈:……你這叫偏科?
那兩科怕不是都沒有了吧!
楚節翻·牆回到學校的時候沒戴着她的兜帽,只随意把口罩戴上了。
她的領口被扯的破破爛爛,裂了挺大一個口子,紋身若隐若現地漏出來,看不清全貌。
“哎,你看,咱們學校居然真的有人敢在脖子上紋紋身哎!他不會是一班的那個堕了胎還有病的女的吧?”有女生竊竊私語。
“你瞎嗎姐姐?那是個男的好嗎?”另一個女生翻了個白眼。
然後她倆就被另一個女生扯住了:“你倆快別說了!脖子上有紋身的男的有可能是楚節啊!”
幾個女生瞬間安靜得像幾只鹌鹑。
楚節強忍着想要捂住紋身的欲望,低着頭快步走過。
她現在确定楚洛洛說的是真的了,那些事,居然真的又被人翻出來了。
如附骨之疽,如影随形,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她究竟是從什麽樣的陰溝裏出來的。
為什麽不能放過她呢?是她配不上這樣安寧的生活嗎?
明明一切都已經往好處發展了,為什麽又成了這個樣子。
她索性不去管那個紋身了,磨蹭着來到了班級門口。
柳青涯正在講話。
他講:“最近大家都聽說了我們班的那個傳言了吧,那個女孩子的事情。”
楚節瞪大了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比較忙,更新比較晚,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