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姐夫,好好對我老婆
時鳶不知道自己是還沒來得及反應,亦或者是被裴忌身上的醉意傳染了,一時間竟然忘了推開他。
房間內光線昏暗,氣氛濃稠而暧昧,連窗外的星星都羞答答地藏進雲層裏。
她緊張到不自覺地攥緊他的襯衫領口。
終于在他即将深入地攻城略地前,時鳶終于找回些許理智,試圖把他推開。
她只是微微用了些力,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醉得太厲害,竟然真的被她推開了。
男人歪倒在沙發上,精致的薄唇上覆着一層薄薄的水光,領口被她剛剛攥出了些褶皺,淩亂中透着幾分恣意不羁。
他閉着眼安靜靠在那裏,眼尾微微上挑,長睫低低垂着,覆蓋出一小處陰影。
真的像男狐貍精轉世一樣。
而她就是那個沒出息的,被狐貍精蠱惑的文弱書生。
一丁點兒的美□□惑都會忍不住繳械投降。
時鳶慌亂起身,只覺得自己的臉像是被燒着了一樣一陣陣發燙。
“裴忌...你...你喝醉了,我去給你倒一杯溫水。”
說完,她立刻轉身,落荒而逃。
也自然錯過了沙發上的男人微微翹起的唇角。
廚房裏,時鳶調試出合适的水溫,倒進玻璃杯裏,
熱氣氤氲了杯壁,倒映出她緋紅如霞的臉頰。
時鳶覺得,她應該也醉了。
否則她一定會第一時間推開他的。
沒錯,就是這樣。晚上聚餐喝的那幾杯酒的醉意還沒徹底散去。
只是喝醉了而已,興許明天醒來,裴忌都可能會忘了。
所以她也不用在意的。
只是一次意外而已。
一遍遍地給自己洗腦後,時鳶才終于平複下剛剛劇烈跳動的心髒。
她深吸一口氣,端着玻璃杯走出去。
沙發上,裴忌好像已經徹底睡沉了。
他的呼吸均勻平穩,剛剛皺緊的眉心此刻也松散開來。
時鳶輕輕把杯子放下,沒有再叫醒他,而是在沙發一側坐下。
她的目光從他高挺的鼻梁,一點點滑落到他的唇上。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
也許是因為,只有現在這種時候,她才能肆無忌憚地看着他。
夜深人靜,連星星都睡去。
只有無人知曉的這一刻。她心裏的負罪感才會減輕。
時鳶一直在他的家裏待到天亮才離開。
劇組今天是早戲,休息室裏,時鳶正閉着眼,抓緊這一點點的時間補眠。
可到底也睡得不怎麽踏實。
化妝師正用遮瑕刷給時鳶眼下淡淡的烏青遮住,又見她打了個哈欠,自然聯想到前兩天熱搜的事兒。
化妝師語調戲谑,意有所指道:“怎麽看上去這麽累?昨晚沒睡好呀?”
時鳶還沒打完的哈欠頓時憋住,杏眸都睜圓了。
她還沒等來得及辯解,洛清漪好巧不巧地在這時進門,把化妝師的話聽了個一清二楚。
昨晚時鳶去找了裴忌這事兒,洛清漪還是聽江遇白說的。
剛好化妝師這會兒弄完了,出去順手把門給帶上了。
休息室裏就剩下時鳶和洛清漪兩人。
時鳶感受到洛清漪熊熊燃燒的八卦欲望,掩飾性地拿起桌上的保溫杯輕抿一口。
洛清漪在她旁邊坐下,語出驚人地問:“怎麽樣?昨晚做了嗎?”
驟然聽見這麽直白又露骨的話,時鳶一下子被還沒咽下的那口溫水嗆到了。
她連連咳嗽起來,臉蛋也不知是被嗆的還是什麽原因,迅速紅了起來。
“你瞎說什麽呢?”
洛清漪拔高音量,難以置信道:“不會吧?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他還喝醉了,什麽都沒發生?”
時鳶一副義正言辭的模樣否認:“沒有。”
洛清漪卻不肯罷休:“親也沒有?”
這話一出,瞬間勾起了時鳶腦海裏反複出現的回憶。
灼熱的氣息,冰涼濡濕的觸感。
那個暧昧又危險的夜晚。
她不自然地別開眼,語氣佯裝鎮定:“沒有。”
洛清漪覺得不可思議,摸着下巴琢磨了下。
又壓低聲音憋着笑問:“裴忌該不會是不行吧?”
時鳶眼睛瞬間睜大,連耳根都急紅了:“洛清漪!”
難得一見時鳶這種溫溫柔柔性子都急了,洛清漪見好就收,強憋着笑。
“開玩笑的,我開玩笑的。”
忍了沒到兩秒,她又抿緊唇,調侃問:“要不等會他來了,你再側面試探試探?”
時鳶抓住她話裏的關鍵詞,頓時一怔。
“裴忌一會兒要過來嗎?”
洛清漪理所當然答:“對啊,是我跟那個周秘書聯系的。你們都是未婚夫妻了,未婚夫來探班,不是很正常嗎?”
時鳶輕嘆一聲,認認真真地糾正她:“是假的。”
再被這樣帶偏下去,她自己都快覺得是真的了。
洛清漪撇了撇嘴,無所謂道:“就算是假的,也總得給那群成天在片場外面蹲着的記者們做做樣子吧,起碼這幾天不能露出破綻吧,還能給cp粉營業一波。一舉多得,又不虧。”
“要敬業,OK?”
“.........”
原本時鳶的計劃是躲裴忌幾天。
昨晚那件事發生之後,她還沒想好要怎麽面對他。
這下好了,她直接被推到懸崖邊上去了,想逃跑都沒機會。
今天的戲份不多,有一場時鳶自己單獨跳舞的戲份。
上場之前,蔣清抱着時鳶脫下來的大衣外套站在一旁,目光落在時鳶暴露在空氣中的纖細腳踝上,忍不住擔憂道:“時鳶姐,你的腳真的可以嗎?”
時鳶一邊認真做着拉伸的動作,一邊朝她笑了下。
“沒事,放心吧。”
其實,阻礙她的一直不是腳傷。
是她的心病。
這邊,傅斯年剛走進片場,目光就被攝像機後的那道身影吸引住。
女人穿着一件藕粉色的修身上衣,襯得膚色更加白皙輕透,如瓶口般纖細的腰身盈盈一握,雙腿筆直,胸口弧度美好。
她慢慢舒展雙臂,仰起頭,每一個動作都優雅而極致,舞姿輕盈無比,猶如翩翩起舞的蝴蝶。
與演戲的她不同的是,跳起舞來的時鳶,如畫的眉眼裏會綻放出更加旖麗而璀璨的光華,杏眸盈亮動人,讓人更加移不開眼。
和七年前,他第一次見到她時一樣。
在他的心底,她本該一直是這樣的,自信,溫柔,美好。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即便依舊清雅如水,眉眼的深處卻總是若有似無地籠罩着一股名為憂傷的情緒。
“好!卡!”
邱銳拿着喇叭出聲,片場的掌聲瞬間響起。
時鳶彎下腰深深鞠了一躬。
她的呼吸微微急促了些,站在原地緩解了一下腳腕的痛感後,才慢慢朝着蔣清走過去。
蔣清立刻把大衣給她裹上:“怎麽樣時鳶姐?”
時鳶平複着氣息,剛想開口,一瓶礦泉水忽然出現在眼前。
擡起頭,映入眼簾的是傅斯年清俊溫和的笑臉。
“累了吧,喝點水。”
時鳶受寵若驚地接過來:“謝謝傅老師。”
傅斯年嗓音溫潤:“這麽多年過去,跳得還是以前一樣好。”
聞言,時鳶怔了怔,不解地看向他。
“以前?”
他們以前有見過嗎?
傅斯年看出她眼中的茫然,唇角淺淺揚起,眸光溫柔。
“你還是學生的時候,是不是來過北城一次。北城大學的禮堂裏。”
他緩聲又道:“那天我剛好回母校演講,碰巧看見你在臺上跳舞。”
只是那天,他有一個很重要的通告要趕,沒有來得及看她跳完,也沒來得及去問她叫什麽名字。
于是就這樣錯過了。
時鳶愣了片刻,腦中的記憶慢慢被勾起。
那還是她高中參加舞蹈比賽的時候。
那時候,她第一次來北城,是為了參加那場舞蹈比賽,比賽的第一名會得到一次和著名舞蹈家學習的機會。她無比渴求,為了夢想拼盡了全力,最後也順利拿到了那次機會。
只是那次回去之後,她再來到北城,就已經是完全不同的心境了。
她也不再是曾經的那個時鳶了。
見她默不作聲,傅斯年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會不會太心急吓到她了。
他又溫聲開口:“想不起來了也沒關系。”
時鳶從思緒中回神,彎唇笑了下:“我記得,那次是我第一次來北城。”
這時,蔣清的電話震動了下。
她看了看消息,壓低聲音跟時鳶說:“時鳶姐,洛姐說裴總已經在外面等着了。”
時鳶的眼睫顫了下。
她點了下頭,随即對傅斯年歉疚道:“不好意思傅老師,我得先去換衣服了。”
傅斯年笑了下,“去吧。再見。”
時鳶快步離開了,背影仿佛都透着些雀躍。
傅斯年看了好久,直到她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拐角,才收回目光。
經紀人李裕這時才走過來,啧啧兩聲,有點恨鐵不成鋼。
“你說你啊,好好一個大影帝,不惜自降身價來演這麽一部戲,何必呢,現在後悔了吧。人家有主了。”
傅斯年低眉笑笑,“不後悔。”
起碼,以後再想起來時,不會覺得遺憾了。
片場外。
夕陽西下,餘晖給萬物都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暈。
一輛勞斯萊斯幻影安靜等在那裏。
裴忌坐在後座,看完最後一份文件後合起,放到一旁。
他揉了揉眉心,側頭朝車窗外看去。
天快黑了,人還沒來。
終于,裴忌打開車門下車,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西裝,就要擡腳往片場內走去。
餘光看到什麽,他的腳步一頓。
不遠處,有一群粉絲站在那裏,有的舉着淺藍色的應援牌,上面還寫着時鳶的名字。叽叽喳喳的說話聲從人群裏傳來。
“我們什麽時候能給鳶鳶安排上一輛應援餐車啊?殺青的時候怎麽樣?做咖啡或者三明治?”
“恐怕有點難啊,餐車太貴了,資金還沒籌夠呢。”
“還有不到三個月就要到鳶鳶的生日了,我們還得準備生日應援呢。”
粉絲聚在一起讨論得熱火朝天。
裴忌雙手插兜站在後面安靜聽着,目光忽然又停留在某處。
是一個時鳶的人形立牌,安安靜靜立在那裏。
海報整體的色調也是柔和的淺色,上面還印着一張時鳶的寫真照片。
女人難得一見地穿着一襲紅裙,耳邊的烏發間還別着一朵挂着露珠的玫瑰,雪膚紅唇,豔麗的妝容與她精致清麗的眉眼沖撞在一起,形成強烈的視覺沖擊。
她鮮少會穿如此熱烈的顏色,卻也極為襯她。
裴忌的喉結滾動了下,若有所思地盯着那個立牌許久。
太陽很快就要徹底落山,粉絲們見狀,也紛紛開始收拾今天帶來的應援物。
這時,一個粉絲看見旁邊的立牌,就要走過去收起來。
一陣沉穩有力的腳步聲忽然在身後響起。
粉絲循聲轉頭,就看見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站在身後。
男人身型挺括,雙腿修長,即便是站在那,氣場也淩厲得逼人。
粉絲的臉頓時噌一下紅起來,總覺得面前的帥哥有些眼熟。
“你好,有..有事嗎?”
裴忌聲線冷淡:“請問這個,可以賣給我嗎?”
粉絲順着他手指的方向低頭一看,懵了下。
“你想要這個立牌嗎?”
天哦,居然是鳶鳶的男粉!!
她立刻相當大方地遞給他:“不要錢,這個就送給你了。”
說着,她話音一頓,目光緊盯着面前男人的臉又看了幾眼,瞳孔忽然放大。
她的音調跟着拔高,結巴得連話都說不出來:“哎,等等!你....你是........”
裴忌蹙了蹙眉,食指抵在唇邊,比了個噓的手勢。
粉絲立刻捂緊嘴巴,點了點頭。
她立刻把懷裏抱着的立牌給他,又從口袋裏掏出一包不知道是什麽的東西都一股腦兒地塞給他,激動得快要哭出來。
她語重心長:“姐夫,這些也給你。你一定要好好對我老婆。”
“?”
裴忌皺起眉,還沒等開口,粉絲已經拔腿跑了。
勞斯萊斯車旁,周景林才剛下車,就看見裴忌抱着什麽東西走回來。
等看清他拿的什麽,周景林的表情差點兒維持不住。
裴忌的神色卻坦然自若:“把這個送回我家。”
周景林努力保持冷靜領命:“好....好的裴總。”
手騰出來後,裴忌才終于有空拿起那包不知道是什麽的東西。
打開來看,是整整一包印着時鳶照片的,花花綠綠的貼紙。
他凝眉注視許久。
最後——
從善如流地把貼紙塞進西裝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