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只對你有反應

話音落下,房間裏靜靜的,悄無聲息地浮動着暧昧而隐晦的氣息。

而時鳶的臉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急速升溫。

他怎麽說起話來越來越.......

不着調。

冷靜,絕對不能再被他撩撥欺負下去。

時鳶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着心跳和呼吸,腦袋裏亂糟糟的。

溫書瑩的出現像在時鳶的心裏紮下了一個刺似的,她發現她根本無法忽視。

他們分開了這麽多年,人心最是易變。

他這樣的男人,模樣生得好,以前在南浔時,哪怕他名聲不好,出了名的脾氣差,卻也總有女孩趨之若鹜。

現在他身居高位,更不缺女人。他們之間這麽長的一段空白裏,出現過其他人,好像也很正常。

可只要想想,她還是會覺得好難受。

原來在潛意識裏,她對他的占有欲遠遠比她自己想象得還要強。

包括在任何一種情感裏,她都極度缺乏安全感。

壓着心口那陣酸澀,時鳶仰起臉,神色認真:“剛剛那個女人是誰?”

她呼吸微頓,聲音竟然不受控制地染上一絲委屈。

“你和她是什麽關系?”

裴忌蹙了蹙眉,也就安靜了那麽0.01秒沒說話。

他竟然猶豫了?這說明了什麽?

時鳶深吸一口氣,擡眼看着他:“有這麽難回答嗎?”

裴忌勾了下唇,繼續逗她:“是有點。”

他居然還在笑。

時鳶語氣故作平靜,繼續問:“白月光嗎?還是朱砂痣...”

這個詞彙顯然觸及到了裴忌的知識盲區。

他皺起眉:“什麽?”

時鳶噎了下,神情變得有些不自然。

被他直勾勾盯着,她只好硬着頭皮解釋:“就是得不到的初戀...或者是..”

裴忌擡了擡眉梢,淡聲打斷她的話:“我初戀是誰,你不知道?”

“.........”

時鳶想裝聽不懂,轉身就要走。

然而裴忌反應更快,上前一步,手臂從後方環住她的肩膀,不讓她跑。

不能再逗下去了,本來還想再多欣賞會兒她吃醋的表情,等會兒人真被他氣跑了。

他輕嘆口氣,緩聲解釋:“酒會上見過一次,了解程度僅限于她叫什麽名字,這算什麽關系?”

不算是完全的陌生人,但也跟朋友不沾邊。

時鳶頓時一噎。

所以就是說..沒有關系?

他把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嘆了聲。

“真的,僅此而已。”

時鳶抿了抿唇,發現胸口的那股郁氣好像散了些,卻而代之的是一點愉悅。

她忍不住又問:“那她為什麽會知道你的房間號?”

裴忌二話不說從褲兜裏拿出手機,撥通周景林的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周景林在那頭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見裴忌語氣沉沉。

“給你十分鐘,告訴我為什麽溫書瑩會知道我的房間號。”

“十分鐘查不到,明天你就去非洲分公司報道。”

........

周景林深吸口氣:“好的裴總,我現在立刻去查。”

電話挂斷,裴忌收起手機,把她的肩膀轉過來。

他微微傾身,和她的視線平齊,漆眸定定地凝着她。

“給個解釋的機會,嗯?”

他的目光坦坦蕩蕩,沒有一點遮掩地看着她,裏面只能看見她的倒影。

時鳶抿緊唇,不出聲了。

行吧....勉強看在他的态度還不錯的份上。

也許是因為調崗威脅,周景林的效率非常之高,十分鐘沒到,電話就打了回來。

“裴總,查到了。溫小姐是乘坐裴董事長的私人飛機過來的,裴董事長也有讓人問過您的房間號,是酒店透露出去的。”

裴忌嗯了聲,語氣雖淡,卻不容置喙。

“有關人員都開了。”

“好的裴總。”

聽見裴董事長四個字,時鳶無聲地咬緊唇。

挂掉電話,裴忌收起手機,神情緩和下來。

他重新從後面抱住她,下巴蹭了蹭她的肩膀,聲音裏還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委屈。

“都聽見了?真的跟我沒關系。”

“........”

你委屈個什麽勁哦。

不過時鳶覺得自己現在貌似的确不占理了。

見她不說話,他又懲罰性地輕捏了下她細白小巧的耳垂,語調戲谑:“我是做什麽了,讓你覺得我的情感生活這麽豐富。有那麽多黑月光白月光的?”

時鳶下意識脫口而出:“那你為什麽那麽會....”

話說一半,她才反應過來,把後面沒說的字咽了回去。

會接吻......

要命了。

裴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神色輕佻:“會什麽?”

他像是猜到了她後面沒出來的話,鼻腔裏溢出一聲輕笑。

“只有看見你的時候才會,知道麽。”

時鳶一怔。

裴忌又啞聲說:“生理反應,想親,想碰。”

他俯下頭,在她耳畔壓低聲音,語氣是難得一見的認真。

“且只對你有反應。”

低啞悅耳的聲線裏混雜着絲絲縷縷的氣音落在耳邊,酥酥麻麻的,撩得她耳廓有些發癢。

時鳶不自覺繃緊了身體,心口因為他的話重重跳了一下。

她實在不知道怎麽回他這句直白又露骨的話,也不敢擡頭看他現在是一副怎樣放浪形骸的妖孽模樣。

甚至有些分不清....這到底是不是裴忌風格的告白。

但,他話裏的意思,她應該沒有理解錯吧。

從始至終,只有她一個。

剛剛還搖擺不定的心此刻已經徹底落回了實處,那陣酸澀的感覺被另一股甜蜜的暖流沖散,在心髒蔓延開來,讓她的情緒有些發脹。

“不信?”

“..........”

眼看着話題的走向越來越危險,時鳶連忙從他的懷抱裏掙脫出來,故作鎮定道:“我要繼續看劇本了。”

他竟然意外順從,慢條斯理地解開袖口:“行,我去洗澡。”

“.........”

趁着裴忌去浴室洗澡的這段時間,時鳶抱着劇本,跑到隔壁的客房裏去。

嘩啦啦的水流聲不斷傳過來,時鳶也在客房用生平最快的速度洗完澡,換上自己帶過來的棉質睡衣。

長袖長褲,其實有點熱,但她還是穿上了。

時鳶靠坐在床上,手裏捧着劇本,表面看得專注,實際一個字都沒看進去。

等到水流聲終于停止,她的呼吸也不由得跟着屏緊。

腳步聲越來越近,門被從外面推開。

剛洗過澡,裴忌換了件深灰色的家居服,黑發柔順地垂在額頭,姿态閑散随意,少了幾分淩厲。

雖然不意外,但時鳶的呼吸還是一窒。

她緊張得打了個結巴:“你...你怎麽過來了....”

他神色坦蕩自若:“陪你睡覺。”

“?”

說實話,從昨晚開始,她腦子一熱沖過來找他時,在飛機上就預想過會發生什麽。

但她還是好緊張。

時鳶縮進被窩裏,指尖不自覺攥緊被子,怔怔地看着他自然無比地掀開被子,躺到她旁邊,一套動作堪稱行雲流水。

洗發水的味道灌進鼻腔,冷淡又清冽。

啪嗒一聲,燈被關了。

眼前一片黑暗,時鳶聽見他低沉磁性的聲音在身側響起。

裴忌伸手揉了下她的發頂,低聲承諾:“放心,只是睡覺。”

如果她還沒準備好,他不會強迫她。

反正他還有一輩子的時間耗着。

但時鳶仿佛不太信這話,悄無聲息地往另一個方向蹭着,好像躲他遠點就能安全了似的。

裴忌長臂一撈,輕松把人摟進懷裏。

這個姿勢過于親密,時鳶從來沒體驗過。

黑暗裏,她紅着臉掙紮了下:“喂....你別.....”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發頂,嗓音莫名喑啞了幾分。

“再亂動,後果自負。”

時鳶感受到某處的變化,身體立刻僵住了。

溫熱的身軀在身後緊貼着她的,溫度一點點從相貼的部位渡過來,灼燙驚人。

連冰涼的被窩都在一瞬間熱起來了。

頓時,心如擂鼓。

幸好,她背對着他,暴露不出她此刻通紅的臉。

黑暗裏,她忽然輕輕出聲:“裴忌....”

他抱着她的腰,低應了聲。

時鳶猶豫了下,還是小心翼翼地開口:“你可不可以給我講講..你和那個裴董事長的事。”

話落,空氣安靜下來,屬于他的氣息存在感更強。

“真的想聽?”

時鳶抿了下唇,忍不住問:“他是不是對你不太好?”

裴忌閉着眼睛,低笑了聲:“為什麽會這麽想。”

因為時鳶看過的劇本裏,養子的身份好像就已經注定了一個角色的命運多舛,被人苛待。再加上前段時間,他突然在采訪公開之後,就被那個裴董事長叫去國外處理工作,應該是因為這件事,那位裴董事長動怒了。

因為擔心,所以她想知道更多關于他的事,而不是自己在這裏胡思亂想。

但聽裴忌的語氣,他和那位裴董事長的關系應該也沒有她想象得那麽差。

窗外,月色盈盈,皎潔的月光淺淺透進來,氣氛靜谧而溫馨。

靜默片刻,裴忌的聲音忽然在身後響起。

“算不上不好。他需要一個合格的繼承人,所以收養我。我需要錢和權勢,所以各取所需。”

他的語氣平靜:“他給了我一個新的起點,我幫他達到他的期望和目标。”

他把話說得輕描淡寫,将那幾年最辛苦的時光一揭而過。

時鳶不傻,知道他一定還有事瞞着自己。

他不願意提起的事,應該是些不太好的回憶。

那她就不問。

有些事情,不說出來,或許是對對方更好的選擇。

她比誰都理解這句話,所以當初,她選擇了隐瞞,也做好了被他恨一輩子的準備。

可,卻和她想得不一樣。

譬如她從未想象過,此刻會和他躺在同一張床上。

難道是因為,他對她的愛,比恨更深嗎?

所以,他原諒了當初被她抛棄,選擇了在夜晚抱緊她。

很不真切,可背後的體溫卻又那樣真實。

數不清的情緒在她的心底慢慢堆疊,燒得她心口發燙。

緩和許久,她壓着那陣哽咽,輕聲開口。

“裴忌,晚安。”

腰間摟着她的那只手臂緊了緊,随後,發間落下一個輕吻。

時鳶呼吸一頓。

那個輕柔的吻像是落在了她的心尖上,心髒重重下墜,完全不受掌控。

安靜的環境下,他的嗓音溫柔而缱绻,含了些淺淺的笑意。

“晚安,妹妹。”

與此同時,另一間房間內。

溫書瑩坐在書桌前,電腦屏幕亮着,照亮她的面容。

鼠标一點點滑動,那條采訪視頻循環了一遍又一遍,終于,電腦被啪得一聲合上。

其實溫書瑩下午那會兒就已經到了。

她去敲過一次房門,可是沒人在。

閑來無事,溫書瑩也離開酒店,外出逛了逛。

熱鬧喧嚣的集市裏,她看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很像裴忌,可又不太像。

因為她印象裏的裴忌,冷沉,陰郁,英俊的眉眼裏總是籠罩着一層戾氣,讓很多人都望而卻步。

而不遠處的那個男人,神情是從未有過的溫柔。

他穿着溫暖的顏色,手裏拿着一個椰子,另一只手牽着一個女人,像是一個再平凡不過的普通男人,而不是那個性情陰沉不定,身居高位的裴氏總裁。

他垂眸看着身邊那個人時,眼裏藏滿了笑,低頭去吻她時,動作小心翼翼得像是在對待什麽珍寶。

這是溫書瑩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裴忌。

她印象裏的那個男人,是讓人忌憚生畏的。

可她卻始終沒有害怕過,也許是因為,她第一次見到裴忌,并不是在聲色犬馬的酒會上,而是在她表姐的診療室裏。

她曾偶然窺探過他不為人知的,最脆弱的那一面,這是只有她一個人才知道的秘密。

所以比起其他人來,她并沒有那麽畏懼他。她知道,他冷硬的外表,其實只是一層保護色而已。

20歲的生日宴會上,她表演了一段引以為傲的古典舞。

臺下,男人漫不經心瞥過來的那一眼,溫書瑩卻無比清晰地聽見了自己的心跳亂了。

可他實在是太難靠近了。

因為聽聞他有重度潔癖,不近女色,溫書瑩甚至都不敢貿然接近他,只敢在酒會上,借着父親和他交談時,時不時插上兩句話,希望他能多看她一眼。

時鳶.....原來她就是時鳶。

那年表姐的辦公桌上放着的白紙,上面被人寫滿的名字。

一筆一畫,都仿佛刻在了骨髓裏。

難怪,他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原來世界上真的有像他這樣偏執至極的人,明明是曾經差點害死自己的毒藥,卻還是要去嘗。

溫書瑩忽然又想起那年在練功房裏,對舞蹈要求極為苛刻的恩師白錦竹正在一點點糾正她的動作,嘆氣搖頭。

“不行,還是差了點。”

“難道只有她一個人能跳出那股韻味嗎....我那會兒是怎麽教的來着。”

溫書瑩好奇:“老師,您說的人是誰?”

頓了許久,白錦竹長嘆了聲,神色惋惜:“是我曾經的一個學生。她很有天賦,是我在這個行業裏見過最好的苗子。”

“只可惜,她放棄了。”

那時候的溫書瑩年輕氣盛,很不服氣。

她已經是公認的極有天賦,也會成為最年輕傑出的舞蹈家,她不信能有人把這段舞跳得比她更完美。

她不停追問那個人的名字,無奈之下,老師只好回答她。

她叫時鳶。

原來,那個提前時讓老師惋惜不已,讓他念念不忘的,是同一個人。

突然,敲門聲響起。

溫書瑩收斂起思緒,表情恢複平靜,起身走過去開門。

門外,周景林站在那裏。

看見溫書瑩,他微微颔首,開口道:“打擾了溫小姐,飛機已經準備好了。”

溫書瑩神色茫然,不明白他的意思:“飛機?什麽飛機....”

周景林微笑答:“是裴總吩咐的。酒店并沒有正式向游客開放,您的突然造訪造成了一些困擾,為了避免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和誤會,希望您可以盡早離開這裏。”

“如果您不願意離開的話,裴總需要花費時間和太太解釋,恐怕沒有時間再過目溫氏集團提供的策劃案。”

由于時小姐這幾個字有點長,周景林索性直接換了個稱呼。

反正早晚都得改口,且太太兩個字殺傷力更強。

果不其然,溫書瑩臉色一白,臉上溫婉得體的笑容險些維持不住。

這話裏的潛臺詞已經相當清晰明了。

因為她的出現,讓時鳶誤會了。

為了不影響時鳶的心情。

她最好識相一些,連夜離開這裏,否則家裏的項目也會被她波及。

原來,他那樣的人也會這樣公私不分。

溫書瑩的長指甲摳進掌心裏,嘴唇被咬得煞白,漂亮的臉上不受控制地露出一絲難堪。

相信溫書瑩已經聽懂了他話裏的意思,周景林推了推眼鏡,禮貌側身,給她讓出路。

“溫小姐,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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