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就見那靠着牆的一對正沉醉在激情裏的人依依不舍的離開了彼此的身體。溫慧玲站在原地，還是那個轉角處，卻仿佛這裏就是一座囚牢一樣牢牢地困在了這裏。

她的對面，走廊盡頭的那個妩媚女子不知道說了什麽惹來了張傑的一陣大笑，接着又俯身給了女子一個冗長的吻，一場充斥着情欲的戲碼繼而再次上演。

“哐啷”的一聲，溫慧玲寂靜的世界被這突然闖進的尖銳打破，二樓原本平常的氣氛也随之變得詭異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原來那聲尖銳是一個剛上樓的服務生因打翻托盤而發出的。他的眼睛慌張地在溫慧玲和走廊盡頭的老板那裏掃來掃去，嘴裏不停地道着歉，生怕此刻站在那頭燈光昏暗處的張傑發火。

張傑的表情很輕松，他已經停止了剛才的激情表演，見到此時站在對面的溫慧玲也沒有多少意外，只是象征性挑了挑了眉毛算是和溫慧玲打過了招呼。至于那名無意中闖進來的服務生，張傑也沒有多說什麽，揮手讓那人直接下去了。

欣賞着眼前張傑一連串的表演，溫慧玲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形容現在的心情，從初始的難以接受，到現在似乎也覺得一切是理所當然了。張傑在她的心裏一直都是個浪漫而多情的男人，溫慧玲一直以為自己是愛着這個特別的男人的，可是直到現在，看到張傑對于自己偷腥行為也是那麽的光明正大時，欣賞着他哪怕當着自己的面也可以堂而惶之的和另一個女人打情罵俏的樣子，溫慧玲才知道過去的沉迷是多麽的可笑！

無形中葉子的身影又闖入了溫慧玲的心裏，就在不久前她們還在為了這個男人而大聲争吵着，甚至鬧到不可開交的地步，然後就是一發不可收拾的背叛。眼前張傑的臉越來越顯得模糊，反而是葉子那張清秀蒼白的面孔不斷地在自己的眼前浮現，突然一陣難以名狀的委屈和不甘就這麽猛烈地湧了上來。葉子有什麽權利指責她，還有眼前的這個男人把她又把她當作了什麽？

在她什麽都沒有的時候，誰能夠站在他她的身邊幫幫她，沒有，什麽都沒有，溫慧玲只覺得整個世界都仿佛欠了她很多似的，那兩名義上的父親母親，那個曾以為最重的朋友，還有眼前逐漸又清晰的臉孔，一股怒火在她的心間燃燒着，越燒越旺，剛剛的自持冷靜全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了，溫慧玲也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力量和勇氣，總之等她清醒過來的時候，她已經站在了離張傑只有一步遠的地方，而在這個男人的臉上此刻正像冰一樣的僵硬着。

清晰的五個纖細的手指印張狂地爬在張傑的右臉，然後他的左邊嘴角輕輕地挑起，帶着讓人猜不透深意的淺笑，他的眼睛裏正閃動着深幽駭人的光亮。看着張傑的一只手臂緩慢地擡起，溫慧玲的呼吸也不由得為之一窒。在那人的冰冷卻又灼人的眼光下現在的她就如同是被獵手精心瞄準的獵物一樣，剛剛的沖動也不知道躲在了哪個角落，溫慧玲甚至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在瑟瑟發抖。

“啊！”溫慧玲不由得驚呼出聲，脖子上的那只手剛勁有力，仿佛要掐斷她的脖子一樣。張傑犀利的聲音響起在她的耳邊，猶如來自地獄的催魂使者一般。

“幾天不見，慧玲的脾氣見長了啊！不愧是市長大人家的千金！”

原本因為窒息而快要放棄的溫慧玲在聽到張傑嘲諷的話語之後，立刻憤恨地瞪大了她的眼睛，那個她生命中最輝煌又最可恥的稱呼從張傑的口中慢慢悠悠地吐出來，猶如是一把鋒利的匕首深深地剜刮着她的一樣。

就在溫慧玲因為怒氣而大力地掙紮的時候，卻不料張傑豁然松開了手。失去了平衡的身體就這樣狼狽得倒在了那個男人的腳下，他拖着自己，絲毫沒有往日的憐惜，沒有那些個夜晚的柔情，他的嘴裏吐出的是殘忍的暗器，溫慧玲憤怒，沒有用。身體如同一個破爛的布娃娃一樣被拖向那個黑暗的房間。

溫慧玲承認她怕了，所以她掙紮求饒，放下了曾經最引以為傲的尊嚴，可是無論自己如何地掙紮，如何地求饒，那一片的黑暗還是離她越來越近，直至黑暗的真正來臨，把她包圍地再沒有原來的一絲痕跡……

這個房間充滿了黑暗與血腥的氣息，糜爛的氣味随着空氣流動在狹小的空間裏，隐隐約約的溫慧玲似乎還能聽到那些回響在這裏的粗重的喘息和淫笑聲，他們像是森林裏最嗜血的狼群噬咬着她的肉體，侵蝕着她的心。

人去樓空，剩下的卻是一個破碎的靈魂，用張傑最後對她說的話來講就是：“溫慧玲，你除了有一點姿色以外真的是一無是處的女人！”

現在連她的靈魂都不再完整，溫慧玲不知道自己能恨誰，她想過去死，心裏卻總有一個聲音在叫嚣着什麽，仿佛生命還缺少了什麽，死亡變得不堪一擊，她曾經是堅強的，如她以為的那樣，當現在發現了自己的懦弱之後，一切就好像都變成了天大的笑話。

心裏空落落的，無論是夜晚的奢靡還是白晝的光明都顯得那麽得奢侈，在報紙上無意見又見到了那個蒼白瘦弱的身影，那個時候心裏泛着點點的季動，才知道那個人或許一直都是她們中間的力量所在。

選擇恨她，其實也沒有太大的道理，如同以前一般，溫慧玲是在為自己找個借口，力量如果不能陪伴她上路的話，真的不知道這個世界還會不會有她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