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05 名正言順的夫妻

她兩片薄唇瑩潤飽滿，一雙烏黑的眸子閃着潋滟水光，看着無助又可憐，安靖元喉結滾了滾，好似有一股魔力在驅使着他點頭，聲音沙啞應了聲：“好。”

他的配合讓顧之妍欣喜，當即轉頭看着趙康雲：“我不需要演什麽戲，今天你丢下我選擇了別人，我也可以另選新郎，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最好我們能好聚好散。”

趙康雲盯着相依兩人，眸底簇了團火，咬牙切齒道：“顧之妍，嫁給這種連飯都吃不上的男人，你會後悔的，到時候別怪我沒提醒你。”

話落，安靖元嗤笑了聲，眸光狠厲看向趙康雲，“安家的事還輪不到你操心，既然我跟之妍結了婚，那就一定會努力讓她吃好穿好。”

他微頓，低沉的嗓音透着嘲諷：“所以，你這個始亂終棄拈花惹草的東西可以滾了嗎？”

三番五次被下了逐客令，趙康雲顏面全無，可現在的局面追根究底是自己的原因導致，衆目睽睽下他只能先退一步，忍聲道：“顧之妍，以後有你的苦受，你好自為之。”

說完，他轉身撂下背景，大步流星地出了院子。

趙家幾人一走，院內氣氛瞬間又活絡起來，衆人重新落座，萬萬沒想到顧之妍剛才竟然來那麽一招，真是太大膽了！

顧明傑也看向自家妹妹，隐隐約約也覺得她今天有點不對勁，可是哪裏不對勁好像又說不上來。

察覺到遠處衆人異樣的目光，顧之妍下意識轉頭，便瞧見安靖元那雙黝黑的眼正盯着自己。

四目相對，男人薄唇微翹，棱角分明，她很快想到剛才自己那個孟浪的吻，一張臉很不争氣地又熱起來。

可事情已經發生，若是這時候露出怯意那似乎更尴尬，于是她壓下情緒，裝作若無其事地對上男人的目光，“抱歉，剛才我也是沒辦法才對你那樣，要不然他肯定沒完沒了。”

“沒關系啊。”安靖元笑着，忽地彎下身來在她耳邊提醒：“不過下次做這種事之前最好給我提個醒。”

兩人距離貼近，男人的呼吸在耳邊噴灑，那溫度緩緩襲過她頸間，好似撩人的小手，抓得人心頭發顫。

顧之妍覺得自己的臉越來越燙，她微後退，側頭看着他，腦子跟抽了筋似的問：“還可以有下次？”

安靖元若有所思地點了下頭，“可以吧，反正明天咱們都要去領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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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之妍聞言，愣住了，什麽意思？

安靖元緩緩正身，看着她像木頭般愣愣地戳在那兒，笑了笑，“顧之妍，我覺得我娘說得對。”

“雖然我們現在是做戲，可在別人眼裏我們真的結婚了，如果一會就讓你直接帶着嫁妝回顧家，那我好像跟趙康雲這種人也沒什麽區別？”

他神色認真，直視着她的眼，“所以，我改變主意了，這場婚禮我想認真了。”

自從安家被抄了家底後，安家的生活就從雲端跌入了泥潭，爺爺和父親相繼離去，母親精神恍惚，之後凡是個人都可以過來欺負他們。

安靖元曾經反抗過，那些年的單打獨鬥讓他渾身是傷，偶爾有個愛管閑事又大膽的女孩在一群人欺負他的時候，張開她細細的胳膊攔在他面前幫他出頭，給他拿過藥。

安靖元也為此動過心，可自知安家的情況不足以讓自己站在她邊上，所以他知道怎麽克制，直到看到她跟趙康雲走到一起。

這場婚禮，安靖元原本是旁觀者，可卻在剛才，他才看清了趙康雲的嘴臉。

一想到曾經護過自己的女孩可能會一直跟這種人糾纏下去，安靖元那顆幾年不曾顫動的心，好像又慢慢有了知覺。

到手的媳婦，他不想丢了。

“安靖元，你是不是在耍我？”他前後截然不同的态度，讓顧之妍不知所以，甚至有些不安。

安靖元知道她不相信，就好像剛才他不相信她要嫁給自己一樣，“我并沒有耍你。”

像是為了印證自己的心意，他彎下身，學着她剛才那樣，将灼熱的唇烙在她的嘴角，吻了下。

“現在，我是真想當你的男人。”

“行嗎？”

男人的聲音刻意壓制着，聲線低沉又性感，顧之妍反應慢了半拍，而後，腦子嗡了聲，好像有絢麗的煙花砰砰在裏面炸開。

她呼吸瞬間屏住，不太敢相信自己剛才聽到了什麽。

可僅僅一瞬間，她就回過神來。

她不想知道為什麽安靖元突然就改了主意，只覺得今天真的是個黃道吉日，她所想的，都心想事成了！

“行啊……”她讷讷張口。

始料不及的驚喜總能讓人喜不自勝，以至于親吻結束之後，顧之妍還感覺這一切都來得不太真實。

兩人濃情蜜意，衆人也裝作視而不見，一場倉促的臨時婚禮，也熱熱鬧鬧地持續到夕陽落幕時。

按這邊婚禮的習俗，當晚顧明傑直接帶着送嫁的隊伍回去，只留了本家送嫁的顧曉蘭跟着顧之妍呆在安家，而安家這邊沒有客人，所以鬧洞房自然也是沒有的。

入了夜，白天的喧嘩在夜色下都終将回歸平靜，今天的結婚現場狀況百出，顧之妍神經高度緊繃，忙碌一天下來，身心俱疲。

安靖元知道這一天她歷經了什麽，看着她神色不佳，他跟老太太打了招呼後，端個燒火的盆子跟她們回了房間。

暖春三月，安家的房子依着山林，到了夜裏蚊蟲防不勝防，安靖元拿了些藥草放在盆子裏燒，将房間裏裏外外熏了一圈。

待忙完，他收拾東西就出去，顧之妍還沒來得及跟他說話，便追出去叫住他，“你要去哪？”

燈光昏暗，她的臉溶在光下，猶如墨染一般，精致小巧，看着楚楚勾人，安靖元眸光幽幽，笑了聲，“去睡覺啊。”

“可是沒房間了啊。”顧之妍下意識道。

“那怎麽辦？”安靖元笑着，視線瞥向她身後的房間，挑着眉，說出讨打的話來：“難道要我留下？”

顧之妍聞言微怔，後知後覺地明白了他的話後，一股熱氣順着脖子往上湧。

她狠狠瞪了男人一眼，哼聲道：“那你去睡吧，明天記得早點起來去領證。”

說完，撂下纖細背景，頂着一張熱臉匆匆回了房間。

一切事物都在朝着美好方向緩行，這一夜，顧之妍睡得極安穩。

次日一早，她被顧曉蘭叫醒，身子那股酸軟仍未散去，本還想躺在床上偷幾分賴，可忽然想到今天要去領證，一轱辘就從床上爬起身，随後匆匆換上衣服出了房間。

看到兩人從房間裏出來，安靖元眼眸微擡，雖然昨天狀況百出，可睡了一晚，顧之妍現在精神似乎不錯，“睡醒了？”

“你怎麽不早點叫我？”顧之妍看着為領證已經換上了一身新衣的安靖元，唇角勾出淺淺弧度，“今天不是市集日，肯定沒村巴，咱們走到公社還得十幾裏路呢。”

安靖元揚眉，看向院子裏的自行車，“不用走路，我已經借了大隊部的自行車，吃完飯就出去。”

昨天這邊婚禮雖然倉促，但是從顧家帶過來的東西昨天沒吃完，所以早飯也相對豐盛，吃完早飯後安靖欣送顧曉蘭回去，安靖元帶着顧之妍去大隊部拿到結婚證明信後才出發。

走了一段小路後，自行車穩穩地上了大路，顧之妍坐在男人的後座，迎面吹來的風帶着熱氣和花草清香，還有男人身上淡淡的皂香味。

她微微擡頭，看着他躬身朝前，那合身的襯衣緊随着他的動作勾勒出線條完美清晰的上身。

從村裏到公社，将近二十公裏的大路，雖然說是大路，可路況并不好，不僅彎彎繞繞，還很颠簸。

顧之妍坐得極不安穩，想到一會之後他們便是名正言順的夫妻，她一點不帶害羞地伸出纖細的胳膊，很快勾住了男人的腰。

男人似乎早就料到她會這樣，只微微側頭，喊道：“抓就行，手可不要亂動，要不然我會分心。”

他的聲音似乎帶點不正經的意味，好似在提防自己似的，顧之妍有感覺被針對，心生不快，瞪着他的後腦勺，“知道了！”

才不要摸你！

三月多風，自行車飛快前行，近大半小時後他們就到了公社革委會。

跟顧之妍印象中的差不多，公社革委會是白灰牆面的三層樓房，景色斑駁陳舊，非常有年代感。

婚姻登記處有它單獨的大房間，可就一個窗口，旁邊挨的是離婚登記處，窗口後邊的牆面上印着紅色加粗的一行字：“只生一個好，政府來養老！”

今天沒什麽人結婚，他們到了之後不需要排隊，兩人直接上前，正正經經地坐在窗口前提交了證件。

辦事員是個四十多歲的大姐，拿着兩人的大隊證明信和戶口簿對了信息之後，就開始詢問他們一些婚姻常規的問題。

兩人應答如注，辦事員很快給兩人辦好了結婚證，随後，又遞了一個小小的紙盒過去，“拿着。”

安靖元不明所以地接過，笑問：“這是什麽？現在結婚還有東西送啊？”

“避孕套。”辦事員似乎見怪不怪，說出來也一點不害羞，“如果你們暫時不想要孩子，那就得要它。”

話落，安靖元手一哆嗦，剛接到手的小紙盒直接從兩指間劃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