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06 一起睡也不奇怪
辦事員并沒有察覺到他的異常，又從側邊拿了張宣傳單連帶撿起那個避孕套再一起遞過去，“這個宣傳單也要看一看，咱們都要響應國家的號召。”
安靖元感覺手裏攥了一把火，燙得不敢接過來。
雖說他跟顧之妍一直都認識，可是算起來兩人只算點頭之交，結婚也突然，難道真的要那什麽嗎？
好像太倉促了點，他正想要怎麽拒絕時，從側邊伸來一只手，很快将東西拿過去。
“好，我們會看的。”顧之妍笑着應聲，看着男人又眨了眨眼，問他：“你說是吧？”
安靖元噎住，看着她眼底蕩漾的笑意，好似三月的暖風，讓他莫名地感覺到喉嚨在發熱，只含糊地應了一聲嗯。
算了，這東西先拿着吧，說不定以後結婚日子長了，就能用得上。
辦事員笑了聲，道了聲恭喜。
辦完了手續，兩人從革委會出來，顧之妍将手裏燙手的那東西直接遞給男人，小聲道：“你快收起來。”
看着她一副好像做了賊的模樣，安靖元挑眉，忽然笑了下，“什麽東西啊？”
他明知故問，眉眼一副打趣的心态，顧之妍面頰一熱，瞪了眼過去，“你管它是什麽東西，反正我沒口袋，你快拿着。”
說完，很快用宣傳單把那東西一卷，直接塞進男人的褲袋裏，“收好你的宣傳單。”
她的手冷不丁地塞了東西進來，微微觸碰他的大腿根，帶起一抹異樣觸感覺，像電流一樣，安靖元原本還想打趣的心思倏地收緊，腦子也懵了。
見他沒再開口，顧之妍又将手裏像獎狀一樣的結婚證收好，眨眼問他：“安靖元，我們去照相吧？”
安靖元回過神，喉嚨滾了滾，“你想照相？”
“想啊。”顧之妍點頭，她想把跟男人的所有記憶留下來，尤其是今天，“到時候我把咱們的結婚照放在床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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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靖元原本是不想再折騰這些小事，可想象一下兩人照片放在那裏的樣子，似乎覺得不錯，便跟她進了照相館。
照相館還跟顧之妍記憶中的一樣，就一個單間一個師傅，只是牆面上挂了不少照片，看着樣子多半都是結婚照。
相片要兩天後才出來，拍完後從照相館出來，安靖元便拉着顧之妍直接拐個彎去了供銷社。
昨天的婚禮倉促又突然，眼下大隊應該有不少人都在罵顧家瞎了眼才選安家，所以回門的禮安靖元盡可能挑些細面，面粉之類的一些好東西。
等提着一堆東西從供銷社出來後，顧之妍才後知覺到一個問題：安家的條件一向不太好，安靖元是哪裏來這麽多錢和票買這些東西？
她想問問情況，可是又怕傷了男人的自尊，只委婉道：“買這麽多東西，我娘估計要罵咱們浪費，要不然退回去一些？”
安靖元眸光疑惑看向她，“買完了的東西哪裏退回去的道理？”
顧之妍長長的睫毛輕閃，“可是，你不覺得這個有點太多了嗎？咱們可以留點錢以後再買。”
“不多啊。”安靖元唇角微揚，眸光笑意帶點促狹，“你娘昨天把她最寶貝的閨女嫁給我，難道這點回禮還不值得？”
突如其來的話，讓顧之妍一下噎住，好像有什麽慢慢捂住了她的心尖。
原來他都在替她着想呢，畢竟回門的禮要是太寒酸，只會有人說顧家如何瞎。
又似乎看中了她的心思，男人又笑道：“顧之妍，你不用替我擔心，買什麽我心裏有數，你昨天都那麽丢臉了，明天我不能再讓你丢臉了。”
簡單的話卻異樣的有分量，顧之妍鼻尖微微發澀，瞬間打消了剛才的顧慮，她娘昨天做了一個英明的決定，當然值得這麽好的回禮，她也不想別人再編排顧家！
她咬了咬唇，點點頭，“好，那聽你的。”
買完東西後時間已經是下午了，天色似乎要變，兩人手裏都提着不少東西，也不太适應再逛街，在公社飯店裏吃過午飯後，他們直接返回大隊。
依舊是那條路，這次買了一堆東西，都挂在自行車上，後面還坐着一個女人，安靖元生怕摔了他們，所以也不敢把車子開得太快，等回到大隊路口時，估摸着已經下午四點了。
小路不好騎車，兩人下車走了一會，待準備到另一個拐角處時，倏地傳來一陣隐隐笑聲，然後就聽有人道：“之妍昨天明擺就是鬧一下脾氣，哄一下就完了，候秀英怎麽就讓孩子嫁過去……”
“我看就是她故意氣的趙家，說不定過了兩天的日子受不了就從安家搬走，回頭又跟康雲好了……”
“那怎麽可能，一早我就看到他們去找支書開了證明信要去領證，估計這結婚證已經到手了吧……”
“領證又怎麽了，安家那樣誰嫁誰倒黴，結婚了也會離婚……”
“可不是麽，那何麗姝現在看着正常，要是發起病來，那是見誰打誰，之妍現在是不知道什麽叫害怕……”
“你們等着瞧吧，他們兩個肯定要離婚的，說不定現在侯秀英正在家裏後悔掉眼淚呢……”
“我也不看好他們，安家連個正常人都沒有，之妍肯定呆不下去……”
一行人七嘴八舌，多多少少帶着輕視的語氣，好像巴不得他們兩個明天就離婚似的，顧之妍臉色驀地一沉，下意識轉頭看着身邊的男人。
他似乎已經習慣了別人說安家的不好，神色平靜得像對方讨論的是別人的家事，氣都沒喘一下。
“等她吃夠了安家的苦就知道趙家的好了，安家哪比得上趙家……”
“那靖元脾氣也不好啊，這萬一以後夫妻倆吵架，他會不會動手打人啊……”
眼看着一群人越聊越得勁，顧之妍實在聽不下去，直接繞過拐角上前沖着前面一群人喊道：“嬸子，你們聊什麽呢？”
被議論的當事人突然出現，把那幾個嚼舌根的大嬸們都吓了一跳。
很快就有人反應了過來，看着眼前兩人，忙笑道：“我們哪能聊些什麽，就随便瞎聊呗。”
“對，就是随便瞎聊，你倆怎麽在這？”
顧之妍似笑非笑，“聽到你們說話就過來了呗，要不然你們又要說壞話，我怎麽忍得下去？”
她絲毫不客氣地指責她們，幾人臉上客套的笑意瞬間碎裂，再看着她身邊的安靖元神色平靜得像風雨欲來的模樣，又想到他之前打架不要命的那種狠勁，趕緊解釋——
“這哪的話，你們領證了那肯定是要把日子好好過下去的。”
“就是，結婚了沒事跑什麽，小心讓趙家看了笑話。”
“這才結婚就說離婚，多不吉利，你說是不是？”
七嘴八舌的解釋聽着就不真心，不過顧之妍也不指望這些人會真心祝福他們，“那是當然，我跟靖元一定不會離婚，一定會把日子過好的。”
“靖元，你說是不是？”她轉頭問男人。
“是。”安靖元眸子漠然看向這群喜歡嚼舌根的婦人，語氣帶着嘲笑，“你不會跑路，我不會打你，咱們也不會離婚。”
顧之妍揚笑，“所以嬸子，你們還是吃喜糖沾沾光吧。”
她很快轉身從男人車上的袋子裏掏出一把喜糖來，紛紛塞到那幾人手中。
幾人看着安靖元漆黑的眼陰沉，似乎要發難的樣子，只接了東西趕緊道了謝謝，然後找個借口先走人。
顧之妍看着幾人匆匆離去，當即拉了臉下來，“這群人一天到晚不幹正事，盡在背後說別人壞話，也不怕被閃了舌頭！”
她眸底發紅，嬌小的面頰氣鼓鼓的，像只受氣的兔子似的，安靖元眉間藏笑：“你跟他們氣什麽？”
顧之妍看着他竟然還在笑，忍不住道：“他們說得那麽難聽，你就不生氣嗎？”
安靖元眸底染上一抹嘲意，“要是這麽容易生氣，以前我早就氣死了，咱們把日子過好，說不定也能把他們氣死。”
他神色自如，以平常心提起以前，顧之妍忽然有點心疼了，他現在的這些隐忍多半都是以前被欺負時練出來的，但他說得沒錯，現在只要他們把日子過好就能堵住那些人的嘴！
因着路上耽擱了點時間，兩人到家就晚了些，安靖欣和何麗姝在廚房忙着做晚飯，廚房裏小，兩人也忙得差不多了，顧之妍就幫不上，便跟男人一起收拾明天要帶去顧家的東西。
等收拾好後，晚飯也做好了，堂屋裏點了煤油燈，擺着一張小方桌，五張凳子，連一向不出屋的老太太也出來一起吃晚飯。
安靖欣膽子小，不愛說話，自昨天叫了顧之妍幾聲嫂子後就再沒開過口，老太太患了癡呆，并不認人，所以一頓晚飯，吃得非常安靜，偶爾只有何麗姝哄着老太太吃飯的聲音。
吃完飯後，天全黑了，天忽然下起了雨，冷飕飕的。
安家房子不好，一到下雨就容易漏雨，安靖元想到什麽，忙跑進新房裏一看。
還好他的房間沒有漏雨，裏面擺的嫁妝沒有受潮，他裏裏外外又檢查了一遍，才看着顧之妍道：“沒有漏水，晚上睡覺你把窗戶關上就沒事了。”
顧之妍一愣，“那你不在這睡嗎？”
安靖元眉梢挑了下，“我睡堂屋。”
顧之妍語噎，這男人什麽意思？結婚了不跟她睡？
雖然他們以前是不怎麽了解，結婚也是突然，突然就這麽睡在一起是有點怪，可是他們現在已經領證了，是夫妻了，一起睡覺好像也不奇怪呀。
難道他沒什麽想法嗎？
顧之妍是女人，這種事當然不好直接問，要不然就顯得她好像很饑渴似的，“可今天下雨了，外面風那麽大，我一個睡覺有點怕。”
說完，像是為了印證她的話，外面的風“呼啦”作響，像鬼魅嗚咽，在陰冷的夜裏，讓人覺得身子一抖。
安靖元聞聲也皺眉，他朝窗口外面看了一眼，若有所思地想了會，回頭道：“我知道了，那你等會。”
說完，就直接出了房間。
感覺到男人似乎聽懂了她的暗示，顧之妍心怦怦地跳，不知怎麽的就想到了下午時候他樣子。
想他寬厚的肩，強勁的後背和他緊實的腹肌，以及想着辦事員給他們送的那一盒套！！！
想着想着，她很快行動起來，把床收拾，重新換了一床嶄新的紅色被子，等着男人。
收拾好後，很快外面也傳來一陣腳步聲，顧之妍回頭，看到安靖欣抱着一張小毯子站在門前。
她大大的眼看過來，微咬着唇，聲音輕輕的：“嫂子，我哥說你怕，讓我過來跟你一起睡。”
顧之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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