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大結局

海景客房的落地窗外,即是一望無際的蔚藍,水天一線,平靜的海面徐徐波動。

視野中偶有白色飛鳥,如星似電地劃破長空。

空調出風口的冷氣呼呼輕響,與俞季陽的呼吸聲交織在一起,鑽進萬鵬的耳朵裏,擊打在他的耳膜上。

令他暈眩,如在雲朵裏飛翔。

他望着俞季陽,驚嘆于這漂亮的身體,雙手忍不住蠢蠢欲動,想去觸碰到對方皎白的肌膚。

“別動。”俞季陽的眼角泛着潮濕,與紅暈,道,“不是說聽我的?”

于是他又乖乖垂下手。

俞季陽繼續笨拙的嘗試,臉上的紅色一路蔓延到了鎖骨。

過了幾分鐘,萬鵬眉頭緊皺,肌肉繃得死緊。

他的周身線條仿佛一座古希臘男性雕塑,充滿了力與欲的原始美學。

俞季陽被迷得眼花缭亂,更投入地獻祭于他的神。

萬鵬的胸腹肌在大幅度地起伏,他控制不住,脫口吐出一句飽含羞辱意味的髒話。

俞季陽全身都在劇烈的哆嗦,他幾乎已全然獻出了自己,因為痛并羞恥而哭了起來,畏懼中不由得心生退意。

而萬鵬這時的感覺極其敏銳,立即感覺到俞季陽似乎想要中止這一切。也許這退卻只是暫時的。

可這種情況下怎麽能暫停?

于是他當即發起了瘋,不管不顧地奪取主動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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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季陽大驚,叫了起來,憤而指責道:“說好聽我的,你怎麽亂來?”

萬鵬蠻橫地說:“我就亂來,你咬我啊。”

亂來的下場是,第一次以失敗而告終。

灰溜溜的萬鵬還被差點受傷的俞季陽輕飄飄地抽了兩巴掌。

他老實了,倒不是被巴掌抽老實的,是被痛得渾身發抖的俞季陽吓老實了。

休息後開始第二次嘗試。

這次仍由俞季陽來操馭這一切,順利多了,可見還是要有一個更靠譜的主導者。

盡管成功了,可仍是獻祭者姿态的俞季陽哭得比第一次更慘。

萬鵬也掉淚了,不過他自認是鱷魚的眼淚,試問還有比他更幸福的1嗎?誰他媽這時候想哭啊?!

他一邊哭,一邊還用羞辱的字眼,來表達對俞季陽的贊美。

他感覺這些形容詞太準确了,就是為此時此刻的俞季陽量身打造的。

除了俞季陽,別的0都不配用。

俞季陽起初還哆嗦着回嘴罵他,後來在這番贊美裏竟變得愈發興奮。

搞得萬鵬又差點發起瘋來,謹記着上一次的慘烈教訓,沒敢有所動作,強行壓制着本能的掠奪沖動。

到得後來,他的感覺變得很奇詭,一會兒全副身心沉溺在這愉悅中,一會兒又被俞季陽愈發瑰麗的綻放奪走了全部注意力。

夜幕降臨,星星降落在海面上。

他們完成了與摯愛男孩的完整結合。

“我好愛你。”萬鵬道。

“你說了三千次了。”俞季陽道。

“我要說三億次。”萬鵬又湊過來吻他,貼在他耳畔不停地花式表白。

俞季陽道:“安靜,我想睡覺。”

萬鵬安靜下來,俞季陽迷迷糊糊要睡着,他又去摸俞季陽的臉,捏捏臉頰,蹭蹭鼻子,又去戳戳嘴唇。

俞季陽:“……”

他只好睜開眼睛,說:“別搗亂了,我生氣了。”

“我好愛你。”萬鵬躺在他旁邊,雙眼發着光,說道。

俞季陽側過來,兩人對面躺着。

“給你五分鐘說話時間,”俞季陽道,“說完讓我睡,行了吧?”

萬鵬癡心妄想道:“我想再來一次。”

俞季陽說:“你是想讓我死。”

萬鵬道:“那我摸摸你行嗎?”

俞季陽道:“好吧。”

萬鵬喜笑顏開。

俞季陽:“……等等。”

俞季陽:“……不行!只可以摸臉。”

萬鵬只好收回手,雙眼又發着光,說:“我好愛你。”

俞季陽煩了,道:“要不我們今天先分手吧。”

萬鵬:“……”

俞季陽看他的表情,心情又好了,笑起來說:“你還有三分鐘。”

“我好愛你。”萬鵬想了想,才換了句話說,“寶貝,你很喜歡海邊嗎?沒聽你說過。”

把地點選在海邊度假酒店,還是大落地窗正沖着海面的房間,這裏頭必定有點什麽情結才對。

俞季陽閉着眼睛,道:“自己想去。”

他倆第一次“貼貼”,萬鵬的床單是海浪的花紋,俞季陽一直沒有忘了那天仿佛置身于海面的浪漫和甜蜜。

萬鵬想不出,再追問,俞季陽也不回答。

“我好愛你。”萬鵬複讀機一樣,忽又想起,問道,“寶貝,你媽晚上不找你嗎?”

俞季陽道:“我跟她說我跟我哥去玩了,她不跟我哥說話,不會去問的。”

萬鵬說:“哦。我好愛你。”

俞季陽又睜開眼,道:“她知道我談戀愛了,不管我約會的事。”

萬鵬驚訝道:“你告訴她你談戀愛了?”

俞季陽說:“還知道是和一個體育生,男生。”

“你什麽時候跟她出櫃的?”萬鵬驚且喜地原地彈坐起來,馬上又擔心地問,“她沒為難你嗎?”

俞季陽平淡地說:“抽了我幾個大嘴巴,還哭着說要上吊,最後拿我沒辦法,約等于認命了吧。”

萬鵬:“……”

俞季陽道:“時間到,我睡覺了。”

他翻身到另一邊,閉眼睡覺。

萬鵬貼過去從背後摟着他,想等他睡着了再占點便宜。

殊不知俞季陽在等萬鵬問,是哪天跟媽媽出的櫃。

快問啊,快問!他要拿這事狠狠博取這傻鳥一番心疼。

結果他還沒睡着,萬鵬先打起了輕鼾。

俞季陽:“……”

傻鳥。

兩年前,他和萬鵬第一次正經接吻,被俞仲夏撞破那天。

他被哥哥罵了一通,又小聲頂嘴,把哥哥氣得要死,想打他,又不舍得下重手。

最後哥哥氣呼呼走了。

俞季陽高興地回了家,高興的是他和喜歡的人有了正式的初吻,高興的是他的這段戀情終于被第三個人看到了,它打破了封閉的二人空間,它終于見到了光。

媽媽問他,為什麽回來這麽晚。

他說去朋友家玩了。

媽媽大約察覺到了他不同尋常的輕松和快樂,一貫的陰陽怪氣起來。

“你怎麽可能有朋友?哪有人會喜歡和一個娘炮玩?少去別人家招人厭,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樣子嗎?”

他紅了臉,回到房間去,整理着桌上根本不用整理的書本。

媽媽還在外面喋喋不休。

他突然把書本一摔,疾步走到外面去。

媽媽被他的表情吓住,馬上又呵斥他,要幹什麽?

他故意得意,故意尖刻,故意以前所未有的嚣張,向媽媽炫耀:

“當然有人喜歡我,我談戀愛了,和一個男生,他是個很帥的體育生,他很喜歡我!我們今天還接吻了,他很喜歡我!”

“你跟我裏面,肯定有個人不招人喜歡,但那個人不是我!”

那天深夜,萬鵬來到他家樓下,吃驚地問他,你媽怎麽能打你的臉?

他不知該怎麽回答,難道要說,我媽不但打我臉,還在窗臺上懸了根繩子,準備上吊了。

他不想把自己難堪的真實生活撕給萬鵬看,他住在蒼蠅缭繞的垃圾堆裏,而萬鵬的世界像一座水晶城堡。

他甚至還不知道,等下上樓回去,這一地雞毛要怎麽收場。

跟我哥吵架吵輸了,拿我撒氣。

兩年前的夏天,他只能這樣對萬鵬說。

兩年後的現在,他們磕磕碰碰的,總歸是都很好地長大了,長成了彼此都更喜歡、也是自己理想中的樣子。

除了萬鵬還是只粗心的傻鳥。

俞季陽等不來他的追問,沒法子博來這波同情,有點氣地用手肘撞了他一記。

他醒了一秒,半夢半醒地圈緊俞季陽,脫口道:“我好愛你啊。”就又睡着了。

俞季陽:“……”

浦東機場。

國慶假期的最後一天。

“後來呢?”俞仲夏沒好氣地問萬鵬,“我弟說你睡着了,第二天你倆就回家了,真的假的?”

其時,嫂子和俞季陽去買咖啡。

俞仲夏趁機在候機廳裏拷問萬鵬。

萬鵬遲疑道:“他跟你說第二天就回家了?”

俞仲夏道:“難道沒回?”

萬鵬感覺反正木已成舟,一次兩次,一天兩天,也沒區別,不覺得有必要再瞞着俞仲夏。

“當然沒回,他不好意思跟你說吧。”萬鵬道,“那間海景房,他訂了兩晚,第二天我們又……了一整天。”

俞仲夏目眦欲裂:“那個省略號是什麽意思?”

萬鵬道:“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俞仲夏怒道:“媽的!一整天?你是不是人啊?”

萬鵬委屈起來,說:“這話你沒問你弟嗎?我那天都懷疑他是不是被什麽妖精附體了。我那時候才剛過十八生日沒幾天,哪忍得住?他長得那麽好看,渾身雪白,他還有好多花招……”

“媽的!你個色批!你流口水了!”俞仲夏聽不下去,順手抄起剛才買的麥當勞,砸了這色批滿頭包,并罵道,“我還看到他後脖子上的牙印,你明明知道今天要跟我們一起坐飛機,還敢下手,你可真是不怕死!”

萬鵬羞愧地一邊躲,一邊為自己辯護:“你也是個男的,你想想,你對象要是只穿條超短裙……不是,只穿條小褲衩就來坐你腿上,你忍得住?那我真敬你是條漢子!”

俞仲夏砸他的動作一頓。

萬鵬:“……你也流口水了!”

俞季陽和嫂子買了咖啡,回來路上,嫂子還擔心:“那倆傻叉不會又吵起來吧?”

“沒吵,”俞季陽遠遠地一指,道,“那不是好好的嗎?好像在打游戲?”

說着他一皺眉,這倆人就算打游戲,是不是也離得太近了?

走到近前,發現兩人擠着在看俞仲夏的手機。

俞仲夏眉飛色舞地低聲對剛入門的萬鵬講道:“這本不錯吧?還有一本,那可太牛逼了!我願稱之為小黃文裏的十四行詩,doi都充滿了藝術性……我靠!”

被嫂子抓個正着。

“你是不是皮癢?在公共場合傳播什麽東西?”嫂子勃然大怒,提留起俞仲夏的衣領,又沖正要抱頭鼠竄的萬鵬,“你也給我站住!”

兩個色批各自挨了嫂子一頓教訓。

俞季陽坐在一旁,喝着咖啡吃着麥當勞,看得津津有味。

從上海回到北京,溫度驟降。

萬鵬耐凍,還能再茍幾天。

俞季陽不行,回來第二天就穿上了萬媽媽給買的秋褲。

有了出門前三天內惡補一個月課程的慘痛教訓,這次回來,萬鵬上課認真了許多,不敢再懈怠。

訓練的日程安排還是老樣子,起了變化的是多了位固定觀衆,是萬鵬的迷弟,俞季陽學長。

只要當天有空,學長就會到訓練場來看他,訓練間隙給他送送水,有時候還要替他應酬一下來圍觀他的女同學——

開學一段時間以來,高水平運動隊的跨欄選手萬鵬,也靠着一副優秀的皮相和一雙長腿,和暫時沒暴露的智商,在部分女生裏有了一定人氣。

讓萬鵬感到神奇的是,來看他的那些女同學,在場邊和俞季陽說過話之後,再也不來看他了,還都成了俞季陽的“迷妹”。

他親眼看到好幾次,來看跨欄訓練的女同學,看着看着,忽然去找俞季陽要求加微信了。

連帶着萬鵬的隊友都納悶起來,問他:“鳥哥,你那個學長,是不是來蹭咱們的桃花運來了?”

萬鵬當然否認了,但也解釋不清楚,只能含糊地說:“學長就是招女孩喜歡,不是那種喜歡,不會耽誤你們追妹子。”

俞季陽開始和從前害怕的女孩子們打交道了。

這讓萬鵬感到隐隐的開心。

但他也不是沒有不開心的事。

例如,他的隊友們雖然說學長來蹭桃花運,可實際上對俞季陽學長并沒有敵意,相反隊友們還很喜歡學長,學長每次來看訓練,除了給萬鵬備水和小零食,也會給隊友們帶點巧克力或糖果。

甚至有個隊友還開玩笑說:“學長要是個女孩就好了。”

把萬鵬氣得,當天的訓練不走心,生怕這隊友跑去撩俞季陽。輪到他跑,絆了好幾次欄架,被教練踹了好幾腳。

這醋連吃了好幾天。

直到那位隊友在俞季陽的介紹下,認識了一個來看過他們訓練的女孩,兩人談起了戀愛,萬鵬這口醋才總算消解了。

俞季陽說他:“你是個成熟男人了,老這麽小心眼怎麽行。”

“成熟男人就沒吃醋的權利了?”萬鵬頂嘴道,“誰讓你是個好色的0,看到八塊腹肌的體育生就走不動路。”

俞季陽道:“我才沒有。”

萬鵬道:“沒有才怪。”

俞季陽惱了,不理他,走了。

萬鵬只好又追着哄,可是哄好了,他自己也還是生氣,計較地說:“你就是吃準了我是你的舔狗,你一早把我訓好了,才敢這麽故意氣我,是嗎?”

俞季陽道:“我那麽好色,看到八塊腹肌就走不動路,那我不該是你的舔狗嗎?”

萬鵬:“……你還諷刺我?”

俞季陽道:“你先說我的。”

“生氣了!走了!”萬鵬轉身要走,又想起明早兩人都沒課,回身問道,“明天我買了早飯給你送過去,想吃什麽?”

俞季陽賭氣道:“不吃,我要餓死。”

萬鵬兇惡地說:“那我也餓死,給你殉情!”

俞季陽:“……”

“還是豆漿油條吧。”萬鵬左右看看,這附近沒有人,說,“親一下再走,過來。”

俞季陽走到他面前,兩人親了個嘴,解散了。

過了幾天,俞季陽送給萬鵬一本書,《小王子》。

“你又諷刺我?”萬鵬不滿地塞回俞季陽手裏,道,“欺負我讀書少嗎?這本我知道,寫一個長不大的讨厭小孩兒。我是成熟男人,不看。”

俞季陽道:“你說的那是《彼得·潘》。”

萬鵬:“?不是同一本嗎?我以為只是譯名不一樣。”

“你沒事也讀兩本書,行不行啊。”俞季陽無語了,白了他一眼,把書扔給他,自己去上課了。

萬鵬夾着書回了宿舍,馬原同學見他回來,馬上一臉神秘莫測的笑。

“幹嗎?笑得跟蒙娜麗莎似的,”萬鵬道,“收!再笑把你挂牆上。”

馬原忙收了笑,道:“沒事沒事。”

萬鵬感到莫名其妙,但也知道馬原憋不住話,別看現在賣關子,一會兒還是會說出來。

他坐在了自己位子上,把《小王子》攤開,準備好好讀一讀老婆送給他的書。

剛讀了兩頁,馬原就來找他一吐實情。

“鳥哥!”馬原道,“原來嫂子就是……經濟學院的俞季陽學長嗎?”

萬鵬:“……”

馬原馬上表示:“我不會出去亂說的!”

萬鵬對此不置可否,但很好奇他怎麽知道的,說:“你聽誰說的?還有誰知道?”

“經濟學院的同學說的啊。”馬原對他的反應感到吃驚,奇怪道,“鳥哥,你不知道嗎?”

萬鵬更奇怪:“我知道什麽?”

你不知道?

俞季陽學長去年就在系裏出櫃了。

他上一屆的學長學姐,和他的同學,當時就知道他對象是個還念高三的體育生。

我們這一屆新生剛入學,他就跟找他玩的學弟學妹們,表明了不是單身。

國慶回來後,學生會招新,面試的時候,有個新生對他表達好感……

他當衆說,他有男朋友了。

萬鵬傻了眼。

半晌,他起身,換了身衣服,要出門的樣子。

馬原問:“去哪兒?今天風這麽大……”

他猜想萬鵬可能是要去找對象示愛,忙道:“你可別聽風就是雨,學長不是在上課嗎?你去打擾人家不好吧。”

“不去找他,下課再見他。”萬鵬卻一臉肅穆地說道,“我要去上自習,我要拿獎學金,我要考研,我要當全世界最愛讀書的體育生。”

馬原:“?”

萬鵬背着包,拉開門走了。

片刻後,宿舍樓下。

萬鵬對着深秋的天空,眼含熱淚地吼了一聲:“俞季陽!我愛你!我好愛你!”

旁邊沒課的吃瓜人都跑到陽臺看熱鬧。

馬原也到陽臺去看了看。

萬鵬背着包,已大步朝圖書館的方向去了。

那背影,走出了雷霆萬鈞,勢如破竹的氣勢。

那背影,宛如一位将要橫空出世的霸道總裁。

馬原關上門,回到屋裏來。

攤在萬鵬桌上的書,被帶進來的風吹動了書頁,他看了過去。

那一頁上,狐貍說:

如果你馴養了我,我們就相互不可缺少了

你對我來說是獨一無二的

我對你來說,也是世界上唯一的了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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