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有的時候,你覺得度日如年,恨時間不能再快一點。而有的時候,你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卻轉眼看到了盡頭。
我們都常常有這樣的感覺。
而他們,是兩種極端。
45歲的張曳認為18歲的張曳認識了唐建國唐建軍兩兄弟,是她人生中最大的劫。躲不掉,只好應劫。
她記起來,那是炎熱的夏天,那時候,她還只是一個單純樸實的鄉下姑娘,被當成家裏的希望培養着,等待9月的到來,然後将背負一份責任與榮耀去到那座所有人向往的城,成為當時為止當地唯一的重點大學生。
那些鎮日聒噪的蛐蛐和青蛙們,總在夜晚歡天喜地的開起音樂會,天氣有些燥熱,張曳開着自己房間的玻璃窗子,只把紗窗關了。這些聲音更加響亮的傳進來,合着一絲絲不易察覺的風。
有車子經過的時候,那些青蛙和蛐蛐就會暫停了自己的演奏,它們似乎也去傾聽那車聲,或者,是不悅這突然闖入的不和諧聲音。
就是那樣的夜裏,她跟他們初遇。
後來,張曳和唐建軍的婚禮在自己的家鄉曾經轟動一時。所有人都羨慕張曳有這麽好的命,嫁到大城市,嫁到那麽好的家裏。他們認為張曳真該感謝當時的鄉長,因為鄉長,她才在那一晚上同時認識了他們兩兄弟。
事情說起來非常簡單,不過來江南度假的兄弟倆,饞了,想吃地裏剛摘的新鮮西瓜,于是村長帶着他們,開車來找老張家。
那時候張曳家境在當地也算不錯。自己的父親承包着幾十畝地種植西瓜。村長經常帶人來家裏摘西瓜。
那晚是張曳帶的他們去地裏摘西瓜。
她提上家裏的馬燈,穿着碎布花裙在前面走着,兩條松松編就的辮子一直輕輕晃蕩着。那時候,唐建軍主動找她說話,她也大大方方的用了很标準的普通話回答他。那年,她18,他20。正是情窦初開的大好年紀。
她提着馬燈弓着身子在一片渺渺瓜田裏為他們挑西瓜。唐建國那時候比較沉默寡言,只是看着自己的弟弟跟這個初認識的女孩子聊的歡暢。那年,他22歲,剛剛大學畢業,參加了工作,政府裏的工作使他本就含蓄的性格歷練的更加含蓄起來。
最後她為他們挑了好幾個西瓜。敲起來咯嘣脆響。暈黃馬燈光下她笑的那麽自信洋溢,“放心吧,挑西瓜我最拿手了,包甜的。”她的笑,肯定比西瓜甜。
一路的聊天中,唐建軍知道了張曳原來即将和自己同校,“哈哈,那麽你以後就是我的學妹了,記得一定來找我玩。以後在學校有我罩着你,就不怕別人欺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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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都笑的那麽開心,那時候的他們,對未來還存着許許多多美好的憧憬。
記憶裏的背景音樂就是蛐蛐和青蛙的叫聲,而那一大片月光下的瓜田,是現成的油彩背景圖。
後來果然在校園裏他們相遇。其實,不算是偶遇,是唐建軍主動去找的張曳。
她大一,他大三。不同學院不同專業,偌大校園他為了找她花了一些力氣。
他托了熟人利用的校辦公室的關系,才終于找到了她。
那時候,勸誡女大學生還不流行那一句“防賊防狼防師兄”。
沒有人告訴她要防着這個主動找上門來的師兄。
他們因再次相遇而高興,她高興,因為在這個陌生的地方,有一個人願意做她朋友,這麽照顧着她。而他,他則發覺自己漸漸喜歡上她。
愛情這個東西真的勉強不來,不愛,就是不愛;愛,就是愛。她,卻在那許多個日子裏,再次、多次的遇到了那個沉默寡言英俊潇灑的哥哥,并暗許了自己的芳心。
這就是俗到不能再俗的一個三角愛情故事,張曳沒想到自己會成了裏面的主角。兄弟兩愛上了同一個女孩,而女孩兒與哥哥相愛卻不能相守,轉嫁弟弟,委曲求全,又管不住自己的心,愛情,真的不能勉強。
張曳其實能感覺到唐建軍對她的感情,他處處照顧着她,那時候的大學宿舍還沒有熱水,他們必須走好遠的路到食堂去打水,冬天裏他特意跑來每天幫她打水。那時候,只有男朋友會給自己的女朋友打水。于是大家都開玩笑說,他們是男女朋友的關系。
她拒絕他,并以此為理由,她清楚看到他眼神裏的傷,卻刻意忽視掉了。她知道自己的心,給不了他想要的東西。
他并沒有放棄對她的好,“誰說普通朋友就不能互相照顧了,放心,我對你也就單純的出于朋友友誼,瞧你這細胳膊細腿的,我不過為國家的醫療事業減輕負擔罷了。”
于是大家仍舊看到唐建軍每天風裏來雨裏去的為張曳打水,噓寒問暖,卻不談愛情。
大家都知道,最後的結局是,張曳和唐建軍結了婚,還有了桃子。而,唐建國,理所當然的娶了政要的女兒,也就是唐小瑤和唐鵬飛那現在已經過世了的媽媽。只是,大家都不知道,那段糾纏不休的三角戀,曾經讓身在其中的三個人多麽的痛苦萬分。
他愛她,卻為仕途娶了政要之女;他明知道她不愛他,卻仍然選擇把她留在身邊;她原本以為愛情無價,卻不想已經相戀的人兒,說放手就放手了,萬念俱灰之後嫁給了所愛之人的弟弟。于是,糾纏出一段更加“剪不斷、理還亂”的孽世情緣。
年華已去,她卻仍放不下心中最初的愛。她被傷害着,同時又傷害着許多人。這個憂傷的女人注定逃不過此劫,只是,傷害了自己心愛女兒和深愛自己的丈夫,是她最最不願意做的事情。
她曾問過他,“如果,再給你一次機會,你,還會選擇那個女孩,選擇走這一條路嗎?”他給她想要的回答,只是,他們都回不去了。
時間,晃眼已是20多年,她認為,跟他的片刻溫存,是剎那的永恒。而與桃子的爸爸這20多年的相敬如賓,是一日千年的守望相助。
她為了成全自己的愛情,犧牲掉一個愛她的男人的一生。她痛苦,她知道他們都痛苦,她想要結束這一切。
☆、第 2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