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打江南走過
那等在季節裏的容顏如蓮花的開落
東風不來，三月的柳絮不飛
你的心如小小的寂寞的城
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
跫音
不響，三月的春帷不揭
你的心是小小的窗扉緊掩
我噠噠的馬蹄是
美麗的錯誤
我不是歸人，是個過客……
——鄭愁予《錯誤》
有你的地方，就是天堂。
海口的假日海灘裏，游人如螞蟻爬滿整個海灘，肖遙和桃子混跡在人群裏，看起來是再簡單不過的一對小情侶，她肩上披着大大的彩色絲巾，薄薄的像天上的細雲，風大，那絲巾似随時都會飄走。
海和天，都蔚藍的那麽純淨。海風襲擊海浪，于是海浪拍打沙灘。
嘩······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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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片的蔚藍色，迷亂了桃子的眼。她笑着，赤腳在金黃的沙灘上奔跑，一串腳印印在沙灘上，轉眼又被海浪撫平。假如，記憶也能撫平，那麽，此刻，有你的地方，就是天堂。
肖遙拿着單反相機，不停的“咔嚓”聲裏，留下的全是她的身影。七彩絲巾飄飛，她笑靥如花，燦燦陽光下，憂傷已了無痕跡。
今天的肖遙，只穿着簡單的白色T恤，灰白條紋休閑短褲，頭戴一頂鴨舌帽，汲一雙夾板拖鞋，脖子上挂着相機帶子。不像個三十歲的硬朗男人，而像個20幾歲的大男孩。這形象要是被他的秘書helen見着，估計會跌破她的隐形眼鏡。
也許，是愛情，讓他變回從前那個天真無憂笑容比陽光燦爛的大男孩。恩，是愛情！
他找了路過的游人，要他幫他們拍張合照。
他把相機交到那人手裏，笑嘻嘻的摟着同樣笑嘻嘻的桃子，咔嚓，按下快門的瞬間，他傾身在她臉頰留下一吻。
她懊惱的推開他，旁人看着卻更似情人間的撒嬌。
他們搶着看相機裏的照片，她要删掉，他拼命搶回來，不再給她接觸相機的機會。
玩得累了，他們坐在海邊椰樹木椅上，吃又香又辣的烤雞翅，喝清清涼涼的木瓜汁，鹹的海風裏飄蕩着燒烤香，還有陽光的味道。
你恨時間過得太慢，不能一瞬到老，而我，卻只希望時間過得再慢一點，那樣，就能把你更久更久地留在身邊。
不時會有嘻嘻鬧鬧的小情侶在自己旁邊的燒烤攤坐下。桃子注意到其中一對。
這一對情侶跟別人有點不同，女的高傲冷漠，男的一言不發，不像是度假，倒像是來冷戰的。桃子開始沒看清那個男子，只是因為那女孩子長得十分好看而多看了她幾眼。她和自己一樣，也披着條彩色的絲巾，只是身材更加高挑，那腿特別細長。大大的墨鏡遮住大半的臉，看不真切長相，只覺得漏在外面的嘴唇和下巴都十分動人，難得是這個美女身上散發出的高傲氣質，她确實有驕傲的資本。除卻她自身的條件，此刻在她身邊的男子，也為她加分不少。
只是，桃子在注意到她身邊的男子的時候，身子就僵在了那裏。
肖遙正翻烤好了一塊烤魚，拿起來放在盤子裏，要遞給桃子。擡眼間注意到桃子的異樣，順着桃子的視線，他很快也注意到了那一對。同樣的也是臉上一頓。
嚴洋怎麽會出現在這裏？肖遙在心裏想着。
他不動聲色的看着突然有些楞住的桃子，心不容忽視的突突跳了兩下。
這時候，嚴洋似乎也終于發現了他們似的，摘了墨鏡，親密的摟了身旁的女伴。
只朝他們點頭笑笑，“你們也在這裏，”有點吃驚的樣子，只是，那吃驚只到嘴裏，而未到達眼底，他的眼底，是一片漆黑，一片清明。
“好巧，嚴總也出來度假？”
肖遙扯出一個笑，望向嚴洋和白玲。
“是啊，小玲在海南拍戲，得空陪她出來走走。”
他似乎忘了自己的正牌老婆正是桃子的堂姐，毫不避諱的在桃子面前上演自己跟別的女人的甜蜜大戲。
這邊桃子低着頭，看也不看他們，只和自己面前盤子裏的烤魚作鬥争。
她在心裏想：原來，他身邊的那個美女，就是最近因為《海豚灣戀人》迅速串紅的電影明星白玲，膽子真大，這麽多人的沙灘也敢來，不怕熱情的粉絲把她認出來嗎？也對，有嚴洋在，還需要怕什麽呢。
白玲确實是在三亞拍戲，嚴洋已經很久沒有找過自己，今天打電話把自己從三亞叫過來，卻一直對她擺着張臭臉，她巴巴兒的跑來，熱臉貼了冷屁股，心情也不好。
此刻見嚴洋終于摟了自己，還對着朋友這樣介紹自己，心裏不免有了幾分得意。
她混跡娛樂圈好幾年，托了嚴洋的福才能在最近迅速走紅。只是，她也摸不透他的脾氣，有時候，覺得他很在乎自己，自己要天上的星星，他也恨不能給自己摘了來，也能容忍自己的許多無理要求。但是，有時候，又覺得他一點也不在乎自己，幾個月都不打一個電話也不想她，有時候突然就從床上扔下她，一聲不響就走了。
比如今天，前一刻還對她不冷不熱，此刻又對她熱情非凡。他親自給她烤魚，細心問她要沾什麽醬。她感覺受寵若驚，不過，她習慣了衆星拱月，只以為嚴洋終于被她的魅力打動，理所當然接受了他的殷勤。
肖遙再看桃子，覺得她已經恢複了平靜。他們低着頭小聲商量，她說，有點兒累了，想回酒店休息。
肖遙看看她，覺得還是吃完這辛苦烤好的魚再走吧。
于是二人專心吃起魚來，肖遙不時來逗逗桃子，桃子瞪他。不過也忍不住笑了，那笑聲輕輕傳到隔壁桌。嚴洋的眉頭皺了起來。
白玲注意到嚴洋的表情，這也開始注意起鄰桌那個女孩來。
那個和自己披着同樣紗巾的女孩兒。
她不悅的皺起眉頭，下一刻，竟然邁起她的長腿，走到了肖遙和桃子面前。
她指着桃子對嚴洋說，“洋，她和我系着同樣的紗巾，我不喜歡。”
她叫他的聲音甜甜的、嗲嗲的，說完之後，嘟着嘴看他。那墨鏡下的眼睛閃着怎樣的高傲，可想而知。
桃子淡淡擡起頭，“如何？”
她挑眉，看着自己面前這個高傲又無理的女人。
“我，要你摘下來！”
她像個女王，此時嚴洋已經站到她身邊來，她更加肆無忌憚。
她見桃子還一動不動的坐着，完全無視自己似的。拖着嚴洋的手臂搖啊搖，“洋，你叫她摘下來嘛，我最不喜歡跟別人戴一樣的東西。”
她的聲音更加膩人。
桃子轉過去定定望住嚴洋。
此刻他深邃的眼睛也正望着自己，看得她心開始輕顫。
肖遙過來拉起桃子的手，“桃子，我們走。”
桃子卻不動，似乎等着看那白玲和嚴洋的好戲。
這白玲真是個愚蠢的女人，她萬萬不該用桃子來試探嚴洋對她的真心。她實在太不懂嚴洋。
只覺得時間過去了好久，嚴洋才動了嘴，卻是對桃子說的，“唐小桃，你聽到了，我的女伴不喜歡跟你戴同樣的紗巾，所以，請你摘下來。”
桃子似乎早預料到了，又似乎怎麽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一出戲。
她哈哈大笑起來，扯着肖遙的袖子，“哈哈，肖遙，你覺不覺得好笑？你剛剛聽到了？”
她又轉過來看着嚴洋，“你，憑什麽？”
這回，她主動拉了肖遙的手。
轉身，淚落在心裏。
氣，氣自己剛剛還對他存着幻想，以為，他起碼對她，有一絲心疼。
卻不想，在他心裏，她連個逢場作戲的戲子都不如。
或許，在他的一場戲裏，她只是最最卑微的角色。
一個過客。那走過的痕跡，甚至都已經磨滅。
肖遙帶着桃子回到沙灘邊那家度假酒店。還是昨天那間套房。
客廳有大大的落地窗戶，窗子大開，白色輕紗飄飄蕩蕩。他們有各自的獨立卧室。只是同在這個套間。
自沙灘回來，套子就回房休息。那扇房門一直緊閉。
肖遙靠着客廳的沙發，抽着煙。
傍晚，桃子的門才打開，桃子穿着白色棉質睡衣，披着頭發走出來，像是剛睡醒的樣子。肖遙看她出來，摁熄了煙。
兩人一起去一樓餐廳吃了飯，然後去頂樓泳池游泳。
因為來的匆忙，桃子沒帶上自己的睡衣。肖遙陪着她在一樓酒店的商店裏買了泳衣。一套有點清涼的豹紋比基尼。桃子也懶得試，只是照着自己的尺碼随便拿了一套。
她回房間換了，外披一塊白色輕紗。走出客廳的時候，肖遙也換好了衣服，看到她出來，臉上蕩起大大的笑容。
兩人一起搭電梯上去。有同電梯的外國男人，一直拿眼睛盯着桃子，肖遙把桃子摟過來，幫她拉拉肩上的紗巾。
兩人怎麽也想不到會在泳池邊又遇到嚴洋和白玲。
這個泳池是只對本酒店內的住戶開放的，看來，嚴洋和白玲，也住在這座酒店裏了。
肖遙有些為難的看看桃子，悄悄跟她說，“要不，我們回去吧？”他是怕桃子別扭。
她卻沒看到他們似的，徑直丢了紗巾，跳進了泳池。
她游得很好，手臂輕輕滑動着水，脖子微仰，身子輕盈，像一條美人魚。
她游了一圈，回到岸邊，肖遙正坐在那裏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他剛跟嚴洋打了招呼。
嚴洋正靠在池邊躺椅上，白玲穿着糖果綠的比基尼，玲珑的曲線畢露，正靠在他身邊幫他剝着荔枝。他只在腰上圍着條浴巾，正是夕陽西下，這樓頂的露天泳池邊人不多，那一幅俊男美女的香豔畫面頗引人注目。
只是，桃子至始至終不去看他們。
她游向肖遙，邀他一起下水嬉戲。
她調皮的澆了水到他身上，見他仍只是看着自己不動。她取笑他，“你不會是，不會游泳吧？”
他看着她臉上燦爛的笑，終于也笑了，撲通跳到水裏，那姿勢，一看就是會游泳的。
他游了一會兒，回到她身邊。
“從小在家鄉的河裏、水庫裏游泳，可別小看了我。”
她頭發盡濕，有一縷貼在臉頰上，他看不過意，伸手幫她捋順。
她今天真迷人，這套豹紋比基尼把她的身材完全暴露在他的面前。此刻兩人都浸在清涼的水中。
他們還挨得那麽近，他聞到了她身上那種特有的淡淡香味。
她輕輕咬了一下唇，讓他注意到了她粉嫩的唇。
他搖搖頭搖醒自己的想入非非。
剛剛自己怎麽會答應讓她買這一套泳衣？他後悔起來。
尤其，不想嚴洋，看到她的美好。
于是，他們還沒有游多久，大概是嚴洋終于休息夠了，随手扔了圍住腰際的浴巾，穿着泳褲和白玲一起下水游泳的時候，肖遙說，“桃子，我有些累了，我們回去吧。”
桃子點了點頭，扶着扶手爬上岸，有服務員拿來了浴巾，兩人擦了頭發，他幫她披上剛剛扔掉的白紗巾，攜手下了樓。
嚴洋冷眼看着這一切。
轉頭躍入水池，把頭埋進水裏，很久很久，才竄出水面。
☆、第 21 章
轉頭躍入水池，把頭埋進水裏，很久很久，才竄出水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