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被炮灰的小将
深夜,一行人馬從城門口出來,飛快地朝官道疾馳而去。
等他們駛入城外密林後,林中一陣飛鳥長鳴,片刻後林裏卻愈發靜谧。
幾人暗暗摸向了腰間的軟劍,留心觀察着周邊的動靜。
就在幾人以為他們多慮時,一支箭羽插在了他們其中一人的身上。
砰
黑衣人的身體從馬上墜落,驚醒了還在呆愣的其他人。
“有埋伏,大家注意!”
然而,那人話剛落,身邊又有人倒下,連那支箭從哪個方向射來的他們都不知道。
其中一個黑衣人環視密林一周,大喊道:“我們乃皇上親衛,奉旨辦事,爾等若是阻攔耽誤了大事,那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回應他的卻只有林間的風聲,還有又一個同伴墜落在地的響聲。
黑衣人咬牙,簡直欺人太甚。
“給我殺出去,誰攔着就殺誰。”
其他人得令,分散錯開大道朝不同方向而去。
然而,林子密集并不适合馬奔跑,幾人顯然都很吃力。身後黑暗的夜色讓他們後背發涼,恍惚間聽到林中有人說道:“仔細些,一個不留。”
馬背上的黑衣人大駭,才後知後覺對方的目的就是要将他們分開好單獨捕殺,然而現在已經晚了,他們只能夾緊馬腹,催促往前。
慘白的月光照射進林中,或明或暗,皆讓樹上之人看清了這場屠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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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逸的男人手握一柄彎弓,目光漠視着底下的一切,輕聲道:“說過了,我本不是什麽善人。”
從那天游湖後,齊書苒回來後總是連續做同一個夢。
這天晚上,她突然從夢中驚醒,一身的冷汗。
她扶着床沿大口地喘氣,喘息聲在寂靜的殿內十分的清晰,讓她心裏的恐懼越來越深。
“綠芙”她使盡力氣想大喊,口中出來的聲音卻細如蚊蠅。
就在她撐不住內心的恐懼想哭時,殿外的燭火亮了。
“公主,你沒事吧?”綠芙只披了一件薄薄的外衫就匆忙地跑了進來,順便帶進來了微弱的燭光,讓周邊快要吞噬齊書苒的恐懼退散開來。
齊書苒趴在綠芙的肩頭,望着門口的光亮虛弱道:“沒事,只是做噩夢了。”
“什麽夢啊?奴婢在外面都能聽見公主你大口的喘氣,肯定被吓得不輕。”綠芙拍着公主的後背,像哄小孩一樣:“公主別怕啊,老嬷嬷們都說夢是相反的。”
“相反的麽…”齊書苒目光慢慢煥散,想起夢中的一切閉了閉眼,一顆晶瑩剔透的眼淚從她的臉龐滑落,落進墨綠色的錦被消失不見。
為什麽…她感覺夢裏的那麽真實,真實到像她經歷過一樣。
齊書苒抱緊綠芙,覺得胸口悶極。
“綠芙兒,你說父皇會不會讓我去和親啊?”
“和親?”綠芙驚訝地将公主扶正,擦了擦她臉上的淚痕道:“公主怎麽會這樣想,我們大齊這麽強大怎麽會淪落到和親的地步。再說公主你可是我們大齊唯一的公主,皇上和皇後不知道多寵你,怎麽可能讓你跑那麽遠和親。”
比他們大齊還要厲害一些的就只有梁國而已,而且不是已經退兵了麽。
就算日後梁國再次攻打,他們大齊還有那麽多勇士,還有霍将軍和周将軍,怕什麽!
綠芙又将公主摟過來哄住:“公主別擔心啊,周将軍可厲害了,一定會保護公主的。”
周将軍…
齊書苒想起夢中自己被秘密送去和親,那時她已經十八了,但朝中還是沒有聽說過有周從簡這個人。
有的只是母後的絕望嘶吼、皇兄的一夜白發,外祖父家的滿門抄斬…以及躺在梁國土地上冰冷的她…
難道,夢真的是相反的?
“是相反的便好…”她低聲喃喃。
後半夜有綠芙陪着,齊書苒心裏漸漸平靜下來,突然驚醒睡意也沒了,她幹脆拉着綠芙講那日看到的聖都夜景。
空曠的宮殿裏主仆兩人說說笑笑,漫漫長夜卻只過了一半。
此時的養心殿外把守着重兵,整個太醫院也都被請了過來。
章太師來的時候就看着這麽個情況,差點讓他以為皇上已經崩了。
事實其實和他想的也差不了太多,一進去看到床邊的太醫搖搖頭起身,其他太醫也是一副無力回天的表情,章太師心裏咯噔一聲。
“皇上怎麽樣了?”他拉着一個太醫問。
那個太醫嘆息搖搖頭,“暫時沒有查出原由,如果十天內皇上還不能醒過來,估計…會一輩子沉睡下去。”
“這麽嚴重?”章太師望向窗邊淡定的女兒,又望了一眼龍床上仿佛病入膏肓的人,他心裏一時有些打鼓。
章音華轉過身,臉色平靜道:“各位,你們也辛苦大半夜了,今夜就到這兒吧。這裏有本宮守着,你們留下兩位太醫住在偏殿,其他人便先回去休息吧,明早再來。”
“這…”太醫們有些猶豫。
章音華淡淡地看着他們,“莫非各位已經有了讓皇上蘇醒的法子?”
太醫們忏愧地低下頭,最終還是聽從皇後的建議留下了兩個資歷最老的,其他人便回去休息了。
等太醫們撤走,章音華讓宮女太監們下去,殿裏只剩下她和章太師,還有床上昏迷的齊文帝。
窗外有風吹進來,殿內的燭火微晃,章太師心裏忐忑不安,走過去将窗戶關上。
轉過身來看着女兒,小聲喊了一聲:“阿華…”
章音華走到圓桌邊,不知從哪裏拿來一小塊香,只見她玉手纖纖将香點燃後放進香爐裏,又将香爐輕輕地合上。
做完這一切她轉身看向自己的父親,驀然莞爾一笑道:“父親,女兒可能要讓您失望了。”
什麽賢良淑德,什麽母儀天下,如今都已經成了虛影。
章太師聽出這話的弦外之音,喉嚨哽咽了一下,渾身的勁道仿佛都在這一刻被周邊的空氣給吞噬了。
他嘴裏幹澀,張了張嘴艱難道:“沒事,你若是想出宮爹可以…”
“父親。”章音華斂了笑,專注地注視着自己的父親:“女兒知道父親一生的夙願就是太平盛世,但女兒要告訴您的是,我後面的這個人他并不能給您。”
“父親,修兒和阿苒小時候你都抱過的,女兒這一生的願望就是希望他倆平安健康,若有人連女兒這點微薄的願望都要剝奪,那麽…即使粉身碎骨,女兒也要拉着對方一起。”
章音華跪下來,額頭嗑在冰冷的地面,帶着滿腔的決絕道:“望父親,成全。”
在朝堂上一向高傲又能言善辯的章太師此刻嘴皮子動了又動,最後還是只能無奈嘆息一聲走過将女兒扶起來,像小時候一樣摸了摸女兒的頭頂道:“爹就你這麽一個女兒,自然是站在你這邊的。”
章音華眼裏淚光閃爍,破涕而笑道:“謝謝爹。”
“唉,你啊…怎麽以前就沒看出來你有這麽大的膽子呢。”章太師眉間布滿憂色,“你這一鬧,朝堂恐怕又不穩了。修兒登基在即,梁國也在虎視眈眈,阿華,你真是給大齊出了一道難題啊。”
“爹,你看這是什麽。”章音華從懷裏摸出一塊玄鐵令牌,上面“龍武”兩個字讓章太師大失驚色。
“噓”章音華扯了一下章太師的袖子,将令牌重新放回懷裏指了指屋頂。
章太師一點就通,立馬拉着女兒聊起了皇上的病情。
月黑風高,此時的屋頂上卻在進行着一場屠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