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釣魚沈府,蘇姨娘房……

沈府,蘇姨娘房中,沈芸憋了一肚子氣過來,就連她平日裏愛吃的紅燒圓蹄,都瞬間不香了。

“娘,你說爹爹是不是也太偏心了,那麽名貴的山參誰也不給,偏偏給了她,她憑什麽!她吃了能上天不成?”說到這,聲音陡然一高,生怕哪個聽不見似的。

蘇姨娘正抱着歡哥兒,喂他吃雞蛋羹,聽了這話,手裏的動作一頓。

從前沈芸這般說,她聽了從不說一句重話,今日卻一反常态,冷着臉道:“娘跟你說過多少回了,你這孩子怎就如此沉不住氣,什麽好的不好的,只往臉上擺,叫人瞧見了,像什麽樣子!”

末了訓斥道:“只會說你有娘生,沒娘教,憑她嫡出的又如何?你爹爹疼她一些又怎樣?左右她沒了母親,又是個丫頭家,以後再嫁出去,總是個外家的。”

“哪像你還有個胞弟可以倚靠,就憑這點,你就不知強她多少了,還用得着為了這點事,去吃那小蹄子的醋。”

“可……可那是一萬五千兩白銀啊。”沈芸被蘇姨娘教訓,又是委屈,又是氣惱:“芸兒就是氣不過,讓那賤丫頭吃進肚子裏,白白糟蹋了這銀子。”

又咬唇道:“哪怕爹爹給了娘用,芸兒也不會存什麽心思,可是爹爹卻給她,芸兒實在是……”

還不待她說完,就被蘇姨娘冷聲打斷:“一萬五千兩又如何?區區蠅頭小利,不過是沈家的九牛一毛,也值得你大驚大叫?虧你還是沈府的二小姐,說這樣的話,白讓人看輕了!”

沈芸被蘇姨娘說得面紅耳赤,不由咬着唇道:“芸兒只是看不慣,沒想過讓娘生氣,是芸兒愚昧無知了,那娘的意思是?”

正說着話,歡哥兒嘴裏的雞蛋羹吃完了,看着蘇姨娘遲遲沒喂他,就張着小嘴,啊啊要吃,碗裏的雞蛋羹還在冒熱氣,小家夥等不及,就要去搶瓢羹。

奶娘見了忙上前道:“姨娘,歡哥兒性子急,讓奴婢來伺候吧。”

話剛落,忽然門外有丫鬟禀告道:“姨娘,老爺到了大門口,正過來了。”

蘇姨娘的眸子一亮,這才道:“讓老爺等等我,我馬上就來。”意思是要出去迎接了,那丫鬟馬上會意,便笑着應是,這才退了下去。

蘇姨娘把歡哥兒交給奶娘,并沒有立刻動身,而是步去花梨大理石的桌案前,攤開雙手,撫了上去,一陣冰涼的觸感,讓她眉心一蹙。

這天雖剛入春,可畢竟還是冷,再說了這兩日屋子裏沒燒銀炭,那桌子不冷得跟冰窖似的。

沈芸不解道:“娘,您這是?”

蘇姨娘沒有直面回答,而是答非所問道:“鼠目寸光,急功近利不成的,學着點。”說完一轉身,就往門外去了。

沈芸不明蘇姨娘這麽做,是什麽意思,可想着總有她的道理,只得“嗯”了聲,不疾不徐跟了上去。

剛到門口,就看到沈萬琏的身影繞過長廊,從角門裏走了出來。

倒春寒的幾日過去,她換上一身新裝,桃紅豔麗的,就如那迎春花一樣,嬌俏的迎了上去。

柔聲喚道:“老爺。”她從前就是唱曲出身的,天生就有一副好嗓子,這麽多年養尊處優,更是沒有閑着,這會兒尾音拖得極長,聽上去別有一番滋味。

沈萬寵溺的看着蘇姨娘:“外面風大,你身子又不好,以後就不用出來迎我,太辛苦了,在屋裏等着也一樣。”

蘇姨娘柔媚一笑:“那怎能一樣?老爺是一家之主,也是妾身的丈夫,妾身迎自個的丈夫,歡喜都來不及,怎會覺得辛苦。”

蘇姨娘這番話,情意綿綿,沒有哪個男人聽了不喜歡的,就算是精明如沈萬琏這樣的商人,也改不了男人的劣根性。

沈萬琏一把握住蘇姨娘的素手,剛要說:“進屋裏說。”

誰知話還沒出口,就已經臉色大變:“手怎麽這樣涼?可是着了風?”

不待蘇姨娘回答,就吩咐丫鬟:“還不快去找大夫來,給姨娘瞧瞧?”

蘇姨娘忙拉住他,搖頭道:“老爺,妾身沒什麽,犯不着請大夫。”

“還說沒什麽?手這樣涼,可怎麽是好,你身子本就不好,自生了歡哥兒後,就……”說到末了,沈萬琏心頭一跳,竟說不下去了。

就什麽?他不由想到了前妻窦氏,因生了珠兒後,産後一直沒調養好,就這麽去了。

如今蘇姨娘雖康健,可到底還是身子虧損,所以沈萬琏才這樣緊張,害怕。

翠翠倒是個機靈的,忙插話道:“老爺,姨娘沒什麽毛病,只是…生了歡哥兒,氣血虛了點,若是多補補身子,也沒什麽。”

說到這頓了頓,又續道:“聽人說氣血虛弱的人,多吃人參會好些,只不過人參也有好壞之

分,奴婢也不懂這些,老爺見多識廣,奴婢若說錯了,難免讓老爺笑話。”這話說一半,留一半,就讓沈萬琏自個想去。

沈家本就經營藥材,什麽人參沒有,可那些尋常之物,遍地都是,功效自然一般。

論療效,哪比得過野山參,前些日子好不容易得了一件,他親自命人送給了珠兒。

這會兒經翠翠一說,他還覺得有些對不住蘇姨娘了。

進了屋子裏,沈萬琏有些愧疚,都有些不敢看她:“月娥,我…真是委屈你了,珠兒她從小也沒有娘親疼,我這個爹爹,也常年在外奔波,沒顧得上她,看她病了,人也消瘦了,我就把那野山參給了珠兒。”

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不能不顧珠兒,可月娥為了他,生兒育女,受了那麽多的罪,甚至曾為了他,差點就死了。

這份情,忠貞不渝,他哪能辜負。

“月娥……是我對不住你,委屈了你這麽多年,都是我不好,你會不會怪我?”

蘇姨娘忙捂着他的嘴道:“老爺,別再說了,我怎會怪你,珠兒是你和夫人生的骨肉,更是你放在心尖上疼的,這一點妾身早就知道,又怎會和珠兒去争?”

說到這幽幽一嘆:“話說回來珠兒這孩子也是命苦,那麽小就沒了娘親,妾身每每想到這些,都為她心疼難過,妾身也想過把她當親生兒疼,可奈何這孩子,就不喜和妾身親近,妾身也是無法。”

“莫說對妾身…”蘇姨娘話鋒一轉,看着沈芸道:“珠兒那丫頭便是對芸兒,也是冷冷淡淡的,就算芸兒想去陪她玩兒,她也是不理,知道的還理解我們娘倆的苦衷,不知情的,還不知怎麽編排?背地裏只會說妾身惡毒,說芸兒這個庶妹搶了珠兒的父愛,唉,妾身真是如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啊!”

沈萬琏聽她這麽一說,更覺得愧疚難安了:“這孩子,唉,到底是沒了母親教養,才會性子孤僻,不知人情世故,月娥,就當看在我的份上,你也多擔待點。”

蘇姨娘颌首道:“那是應該的,就算老爺不說,妾身也不會跟珠兒計較的。”

沈萬琏拍了拍她的手,道:“月娥,還是你明事理,我也想清楚了,老夫人那邊也沒什麽意見,左右過幾日,我也去和珠兒說說,她這麽大了,我想她會明白的。”

這句話說得很含糊,可蘇姨娘卻聽懂了,她不禁心下一跳,卻裝糊塗道:“老爺的意思是…”

沈萬琏笑看着她,道:“還不明白麽?月娥,你跟了我這麽多年,也是時候給你個名分了。”

沈芸這才明白過來,蘇姨娘方才這麽做的目的,竟是為了放長線,釣大魚。

無疑沈萬琏就是這條魚,還是願者上鈎。

沈萬琏陪着蘇姨娘用了飯,又逗弄了一會歡哥兒,這才起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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