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廢物一個 我有點害怕

趙區長所在的別墅裏, 趙招娣正蹲在沙發旁邊,随手揪自己衣服上的線頭,她隐約聽見卧室那邊有人在讨論什麽, 但她不能過去。

他們不讓她過去。

趙招娣就自己繼續蹲着,一邊蹲着一邊想,她聽說趙區長有個女兒叫趙芸,特別漂亮,也特別厲害, 都是姓趙,怎麽她就是趙招娣呢?

她的右手揪線頭的力氣大了點,不小心扯到了左手的傷, 趙招娣疼的倒吸一口冷氣,又慢騰騰的調整了下蹲姿。

雖說很疼,但也能忍。

大概是身體有了異能的緣故,她的傷勢好的都比以前快很多, 骨頭也不那麽疼了,原先的舊傷都好了很多——她以前總挨打,阿爹打她, 阿娘打她, 有時候她的“丈夫”也打她。

噢, 其實都算不上是“丈夫”,只是定了親, 許了日子罷了,家裏本來是想把她嫁出去換錢,用來給小弟娶媳婦的,但時候來小弟跑了,家裏不用娶媳婦了, 她的婚事也就懸到了一半,上不去也下不來,倒是她那個“丈夫”總是來找她,有事兒沒事兒對她動手動腳,心情不好還會打她。

所以她一直都是一身的傷,常常睡覺都會被自己疼醒,唯獨昨天晚上不是。

昨天晚上她是被顧先生領到屋子裏睡的,顧先生給她準備了上好的床和吃食,給她包紮傷口,輕柔細語的和她說,女孩子要愛護自己,沒有任何人會比她自己更重要,顧先生還和她說,他是顧戚的親哥哥,他會勸說顧戚回去看看阿爹阿娘,也會保護好她,照顧好他們一家人。

趙招娣也曾問過他,為什麽要幫她,就連顧戚都不要她,顧先生為什麽會把她從安全區外面撿回來,對她這麽好呢?

顧先生只是和她笑,對她說:“我不是在幫你,我只是希望小戚不要傷心,雖說小戚對你們态度很惡劣,但是他心底裏是有你們的,只要你好好和他相處,以後他還是會回去的。”

趙招娣被顧宴說的心都快化了,她滿心滿眼都是顧宴當時的笑容。

多麽溫柔的男人啊。

“招娣,怎麽又蹲下了。”這時候一道聲音從身後響起,趙招娣受驚回過頭,就看到顧先生伸手,将冒冒失失的她扶起來,輕聲和她說:“不是和你說了麽,受了傷要好好坐着。”

趙招娣的兩只腳尖不安的在原地亂蹭,犯了錯的小學生似的低着頭,吶吶的“恩”了一聲。

“我們馬上要出去做任務了。”顧先生擡起手來,将趙招娣有些亂的衣服扯了扯,像是照顧一個不能自理的小孩兒一樣,語氣誘哄似的說:“一會兒跟緊我,四周很危險,你會受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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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招娣趕忙點頭。

她會跟緊顧先生的,至于危險...她不怕危險,她也不會讓顧先生受一丁點傷!

看着趙招娣眼底裏閃耀着的信賴堅毅的光,顧宴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些,繼而帶着趙招娣跟其他人一起出了門。

別墅裏的人全部傾巢而出,一個都沒留下來,趙招娣混在一幫男人裏,謹慎的跟在顧先生身後,大概是因為她的模樣太過老實,就像是街邊的一顆野草,像是地裏的一顆土豆一樣,長了一張就算是你踩在她臉上欺負她,她都不敢反抗的窩囊臉,所以四周的人說話也并沒有避開她。

趙招娣聽到了不少好像很厲害,但是她又聽不太懂的話。

“從庫存裏拿出來的所有物資我們都二八分。”顧宴當時走在她前面,脊背挺直,聲線不再像是剛才那樣溫柔,而是冷冽嚴肅的,隐約間還帶着幾分逼人的桀骜。

趙招娣癡迷的看着他,就聽見那位趙區長又說:“可以,顧先生有功,如果能成功拿到那些糧油,顧先生就是安全區的大恩人。”

顧宴也只是笑。

正在此時,趙招娣突然覺得有人碰她的手臂,她一回過頭,就看到旁邊站了一個長相很清秀的男生,見她看過來,對方給她遞了一瓶水,笑容溫和的問:“你的傷還好麽?”

雖然不認識對方,但這陌生的善意還是讓趙招娣心裏發暖,她趕忙接過水來,笑着和人家說:“還好,不疼的。”

他們走在人堆兒裏,彼此說話時也并不突兀,對方很自然的和她扯起了閑話。

趙招娣三兩句就被人把底兒都給掏出來了。

“我家住在青山溝,啊,就是,很深很深的一個小山溝裏,我們出來找小弟。”

“對,小弟,我小弟就顧戚。”

“你說顧先生?他是顧戚的哥哥,他是個大好人,他願意帶着我去找我小弟。”

“異能?我的異能嗎?我的異能就是能幫別人...嗯,分擔傷勢吧。”

“你叫什麽呢?”

被趙招娣問了的那個人含笑說道:“你叫我小七吧,我的家裏人都這麽叫我。”

這一路上趙招娣跟小七聊得非常高興,她從沒見過這麽乖巧的男孩子,言行之間聽話的不得了,趙招娣又想到自己的小弟,頓時心裏一陣難受,鬼使神差的看着小七的眉眼說了一句:“你要是我弟弟就好了。”

顧七渾身一顫,臉上的笑容險些沒崩住。

趙招娣卻還在自顧自的說話,她出身深山,愚鈍的像是一塊石頭,根本不懂得什麽叫察言觀色。

“我那個弟弟一點都不聽話,他好調皮,也不惦記我們。”

“還是你好,這麽乖。”

趙招娣的話終于說完了,但是半響都沒聽見回音,她一扭頭,才發現小七的臉色很難看,和她對上視線之後,顧七勉強笑了一下,指了指不遠處說:“我隊長叫我,下次再聊。”

顧七甚至都沒等趙招娣回話,他扭過頭,逃也似的回到了自己的隊伍裏,綴在了白鶴歸的身後。

白鶴歸的臉色不太好,有些微冷,他的目光掃過回來的顧七,問他:“打聽到什麽了?”

顧七抿着唇,原原本本的把自己打聽到的一口氣都說了。

“那個女人跟顧宴也是剛認識,沒有什麽特別有價值的,但是她住在顧宴的房子裏,顧宴的房子在西區,是北燕城樓,我記得北燕城樓是半個月之前被人買走的,那裏面的人很神秘,也就是說,顧宴起碼來西區半個月了。”

顧七說完之後,卻見白鶴歸的臉色越發難看了,顧七抿了抿唇,不敢再說了——他之所以能去跟趙招娣套話,是因為白鶴歸懷疑顧宴的來歷和身份,也懷疑這一場莫名其妙的任務,所以顧七自告奮勇,順帶夾帶私貨去套了話。

沒聽到什麽有用的,白鶴歸的目光又一次落到了顧宴身上。

不知為何,這個顧宴一直給他一種不好的感覺。

趙區長向來是一個穩妥的人,從來不會這麽急不可耐的去做什麽事情,但是這個顧宴就像是一個高明的陰謀家,一步一步的帶着趙區長往更深處走。

而且趙區長居然十分信任顧宴,所有的計劃甚至都不跟白鶴歸這個做侄子的說,白鶴歸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做什麽,這讓他有一種計劃脫出掌控,他淪為別人棋子炮灰的感覺,讓他十分難受。

說話間,衆人已經走出了別墅區,所有人都上了車。

等上了車之後,顧宴才含笑跟大家解釋了一下。

“我們顧家,大家應該都知道,末日之前就是做糧油生意的,我們在別墅區有一個很大的倉庫,倉庫裏面有很多庫存,裏面不止是糧油,還有一些其他的生活用品,末日之前這些東西并不值錢,全靠薄利多銷撐着,但現在是末日之後,這些東西有多珍貴,也就不用我說了。”

說這些話的時候,顧宴就坐在趙區長旁邊,含笑繼續說道:“這麽多東西,我一個人肯定用不完,所以我打算貢獻出來,都交給趙區長,到時候由趙區長來分配資源,讓我們安全區發展的更好。”

頓了頓,顧宴又說:“今天如果能成功把這些東西帶回安全區,在座的各位都是英雄。”

這幾句話說下來,在場的人眼睛都紅了,不是為了什麽英雄不英雄,而是為了那些糧油吃食和日常用品。

雖說現在安全區已經在逐步發展了,但是還是太慢了,吃不上東西的人大有人在,顧宴話音一落,不少人當場就跟着興奮起來了。

就好像是那些東西已經擺在了眼前來了一樣。

唯獨白鶴歸深深地蹙了蹙眉頭。

這麽好的事情,怎麽偏偏就落到了他們安全區的頭上?

他想要去跟趙區長提醒一句“小心行事”,卻看見趙區長正望着他,沖他微微一點頭。

那雙帶着歲月滄桑的眼看到他的身上,白鶴歸原本略有些浮躁的心就這麽定下來了。

他這個毛頭小子都能想明白的事情,趙區長沒道理想不通,既然區長已經做決定了,那就這麽走吧。

他是個軍人,只要服從就好。

白鶴歸定了定神,他的脊背才剛靠到車栅欄上,手指突然被拉了一下。

拉他手指的人似乎是想拉他的袖子,但是一不小心勾到了他的手指,對方手指有些發涼,虛虛的抓了他一把,又受驚的挪開。

白鶴歸回過頭的時候,就看見顧七抱着膝蓋坐在他旁邊,見他看過來,微微紅着臉,垂着頭,露出來半截白嫩嫩脆生生的鎖骨,唇瓣微紅,腦袋輕輕地歪了一下,虛虛的枕在他的胳膊上,細聲細氣的和他說:“白隊,我有點害怕。”

白鶴歸面無表情的側過頭。

廢物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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