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出游
“哎哎,我怎麽記得唱的是金夠敗,金夠敗,僅夠LV……”
最光陰扣開一罐啤酒,拉環套在指頭上晃悠,臉上勉勉強強擠出一絲同情憐憫,可惜一開口,登時暴露沒心沒肺的本質。
兩人坐在海市的銀灘廣場角落,背靠着足球場的攔網,遠處只有冷風涼涼,空蕩蕩不見個人影。
後半夜熟睡的城市,安靜如處子。
绮羅生埋着腦袋久了,脖子痛,聽見他說話,擡頭瞪過去一眼:“老子他媽的被甩了,還不能煽情一會!”
臉上還挂着髒兮兮的淚痕,剛才小聲嚎喪半天,就差抹脖子上吊洩憤了。
最光陰感慨:“誰讓你反應慢,千裏迢迢跑過來送到人家門口,不就是想說分手?誰先放手誰先贏的道理都不懂!”
“媽、蛋,老子才說話就被他噎個半死!”
绮羅生罵了句,忽然發覺用憤恨代替傷心的法子太暢快,搶過啤酒自己喝了幾口,長嘆聲,問:“你呢?你們誰先說的分手?”
“當然是我喽!”最光陰拍拍屁股站起來,捏起一塊石頭子,使盡全力往遠處的海面扔去,又對着潮水翻湧的黑暗處大聲怪叫幾聲,“最光陰,你這個大帥比——”
“咔”一聲,绮羅生把手裏的易拉罐捏扁了,嘴角肌肉抽搐不停。
一連醉了三天三夜,死豬一樣癱軟在客廳沙發,睜開眼睛只知道灌酒,灌到五髒六腑絞殺一處,慘白着臉蜷縮成團,動彈不得。
最光陰外勤幾天回來,拉開窗簾,把長毛發黴的人扛到浴缸裏,熱騰騰的水流從腦門澆下來,肥皂香波洗發精全部擠一起揉他雞窩一樣的頭發上,绮羅生被嗆得扒着浴缸邊沿劇烈咳嗽不停,好半晌清醒過來,拼命推開他:“滾!”
“啧啧,”最光陰懶得跟他計較,也不知道為什麽能對這家夥一再容忍,甚至莫名心軟到想讓他快點開心起來。
走到外面打了個電話,嚷嚷的聲音略大,绮羅生耳尖,聽見裏面有“意琦行”三個字,機警地盯着門縫外他的背影。
“他出國了,孔雀那小子剛才幫忙查了航班,确認昨天已經登機。”最光陰靠在門框上,晃晃手裏的電話,見他神情迷糊發怔,充滿不信任,蹲在他面前,親自翻着信息給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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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共兩條,一條是孔雀回複航班號,一條是意琦行發過來的,一行簡潔的字:绮绮,好好照顧自己。
看時間應該是昨天臨走前,等不到绮羅生來,發了句訣別話。
“咳,”最光陰尴尬解釋,“我那時候正在開總結會,以為誰發錯了,绮绮,奇奇,誰家狗狗走丢了不成,汪汪……”
“……你才狗!”
“哎呀,活過來了!”
最悲慘的時光總算熬過去,告別渾渾噩噩。
年底警局照例忙個不停,最光陰狗屎運氣好,趕着上頭發言體恤基層小警察、鍛煉老幹部親自上前線,平白賺了五天假期。
這天大清早正呼呼睡懶覺,外頭門被人一陣急敲,绮羅生睡得淺,爬起來透過貓眼看看,不看還好,一看嘴巴都張開了。
兩個身穿筆挺軍裝,外表嚴肅的男人,目光冷峻透過貓眼與他對視。
明知道人家看不見他,還是驚得後腦勺一層涼汗。
孔雀他見過,忙打開房門,瞥一眼另外那人肩頭又是松葉又是金星,吐了吐舌頭,這怎麽也是少将級別的人吧。
還真猜對了,杜少将大駕光臨,只為了從被窩裏揪出一個小子,喊着一起外出度假。
最光陰光着屁股跑出來,在他倆胸口各錘了一拳,感慨萬分:“幾年沒見,老杜你還是這麽英武!孔雀,還是這麽……”
“停——”孔雀胳膊肘擋開他,不悅道,“咱倆上個月聚完,我也不是鹦鹉八哥,溜須拍馬的話留給你老隊長!”
老隊長是指杜舞雩,最光陰當年和他倆同在部隊混日子的第一個隊長,後來大家夥退的退,走的走,杜舞雩則一路升遷熬到了上将,在裏頭也算出類拔萃的英才。
因為長年軍旅生活,這家夥養成面癱威嚴的習慣,是以绮羅生剛才隔着貓眼看時吓了一跳。
氣場啊氣場,他在心裏感慨,都是男人怎麽人家就恁爺們!
又看孔雀,神色似乎比那天飯桌上略好些,長得好看的男人穿軍服簡直要命的誘惑,寬肩窄腰,胳膊上肌肉隆起明顯,绮羅生眼珠盯着半天舍不得挪動開。
“绮羅生,你好。”孔雀跟他打招呼,濃密的睫毛後勾出一抹笑意,不同于绮羅生瘦削的鵝蛋臉,他的臉頰帶點嬰兒肥,唇微厚,陰柔中又透着青春的明媚,令人一望就心生好感。
“孔雀,你好。”偷窺被人家撞見,绮羅生不免讪讪,随意聊了幾句就捧杯奶茶在旁邊裝路人。
杜舞雩正好也有五天假期,被孔雀撺掇着出去旅游,看海就免了,找個暖和的地方曬太陽泡澡,閑閑度日最好,杜舞雩本來不慣清閑,以往的假期他仍舊呆在部隊裏,最多串串門到處拜訪老領導,老戰友,不妨孔雀鐵了心,直接驅車到大門口堵着他,最後杜少将松口了。
“兩個人不熱鬧,喊兄弟們一起。”
“兄弟們”指的自然是最光陰、痕千古這一幫,不巧趕在年關,有幾個另有安排離開海市了,找來找去只湊夠寥寥個,老杜、孔雀、最光陰、黃羽客、渾千手,對了,還有绮羅生。
目的是南國古鎮,一輛挂着軍牌、威風凜凜的路虎,一輛半舊蒙塵、垂頭喪氣的蒙迪歐。
绮羅生小聲嘀咕:“早說讓你賣掉了,現在真像大哥帶小弟,漏氣啊!”
人比人,氣死人;車比車,氣死車。
半途上蒙迪歐就抛錨了,前車蓋縫隙裏不停冒熱氣,路虎不得不停下來等了半晌,眼見太陽偏西了,才又一前一後繼續上路。誰知才跑了幾十公裏,蒙迪歐再次爆胎,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鄉野公路,绮羅生氣得哇哇亂叫。
還是孔雀淡定加牛B,過來繞他車看一圈問:“要不換了吧?”
“不換,賣!”绮羅生咬牙。
“擠擠走,離古鎮不遠了,我喊人來取走修好,再送咱們住的地方。”
那一年還沒有開始流行“土豪”這個詞,不然绮羅生非得撲上去抱大腿不可。
六個大男人擠在一輛車裏,再次出發。
趕到古鎮的時候已經是淩晨時分,算時間路上一口氣跑了十幾個小時,幾個人滿臉疲憊色,下車後東瞧瞧、西看看,到處燈火酒綠、載歌載舞,靓男帥女紮堆滿街,熱鬧非凡,又來了幾分精神。
孔雀安排住宿的地方正在街道中央,外表看着古樸,裏面假山流水小花園,幾層木制的仿古小樓像模像樣雕梁畫棟,更有滿地的古玩、擺件,可見主人家沒少花費心思。
領房卡入住,最光陰愣頭愣腦随便抽走一張,幾個人中間绮羅生只跟他熟,自然他倆一處湊合,最光陰把行李一股腦塞到绮羅生懷裏,壓得他腳步踉跄,大咧咧道:“走,跟哥哥去困覺。”
語調故意暧昧,绮羅生面上一紅,他本來年齡就小,長得又斯文俊俏,幾個大男人聽懂了哈哈大笑起來。
绮羅生咧咧嘴心道,困你大爺!
爬上吱吱呀呀的木樓梯二樓,靠內街僻靜的一面,房門厚重,緩緩推開,插卡取電,剛才還嘴巴上占足便宜的最光陰立刻傻眼了:
面前珠簾輕搖,爐煙袅袅,正中央赫然只有一張大床。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