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鬥毆

最光陰很煩悶,自從他踏上古鎮的那晚開始,很多事情都變得不太尋常。

比如說陽光很烈,風很輕暖,當然跟這些亂七八糟的天氣沒關系,跟他自己毛毛躁躁的心情倒很相關。

頭一個晚上被沒心沒肺的绮羅生一句“他們走來走去”吓得半夜沒睡着,連去個廁所都提心吊膽,好容易撒尿完畢,旁邊角落裏一個大木桶,木桶裏面也不知有沒有裝什麽東西,蓋得挺嚴實,最光陰趕在自己頭發豎起來之前,忙不疊又鑽回床上。

恰在此時,枕頭旁邊的人竟然開始說夢話,眉頭緊蹙,牙關緊咬,說完還磨牙。

夜半漏靜人鬼疑,加上近在咫尺的牙齒切磋聲,最光陰簡直要蹦起來大吼大叫幾聲。

就算不能得逞,最起碼也該把绮羅生喊醒,彼此聊聊人生什麽的,哪怕是聊他那千瘡百孔、慘不忍睹的感情生活也行啊,最光陰心裏忐忑,伸手推了一把,喊:“喂,喂,醒醒。”

很快他發現,自己高估绮羅生沒心沒肺的程度了。

雖然前一句還是夢中喊了EX的名字,後一分鐘這小子依然睡得香甜。

最光陰又狠勁推,那邊腦袋咕嚕轉悠過來,竟然靠在他肩頭上,蹭了兩下又睡過去。

一瞬間,寂寂的黑夜裏有人的心髒狠狠跳了一拍。

許是绮羅生的睡臉太無辜,長長的睫毛柔順地耷蒙着,唇瓣有十分之一輕輕貼在皮膚上,又酥又麻;又許是最光陰怕鬼怕到天下的活物都分外養眼,總之被绮羅生靠着,他一點也不覺得異樣,反而不動聲色悄悄挪近些,繞過頭頂的手臂有意無意垂下來,攬在绮羅生瘦削的肩頭。

睡前朦胧的意識裏,飄過最後的念頭:也不知明天早上這小子什麽反應。

绮羅生差不多跟他同時醒,打着哈欠爬起來去洗臉,沒有任何異常的表情,甚至連他枕在最光陰肩膀上這個事實也忘了。

或許在他心裏,最光陰不喜歡男人這個觀念太先入為主,以致于判斷偏頗得離譜。

就這樣呆了一整天後,不知怎地,笨手笨腳的绮羅生又把腳扭傷了,最光陰蹲下去掐之前,着實有些心頭發顫,顫完以後覺察出事情不對勁,煩悶愈重。

他覺得自己跟绮羅生認識也沒多久,全程那小子不是醉就是吐,還整天哭兮兮喊着前男友,從哪種角度來講,都沒有一絲可愛的地方,既然如此,自己的反應就算過頭了,要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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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睜睜看着孔雀扶着他走遠,最光陰扭頭鑽房間看電視去了。

也合該這晚出事,才轉了幾圈頻道,手機忽地響起來,是绮羅生剛買的新號。

“咋了?”

“最光陰,快喊人來!我們打起來了!”

“啥?什麽打起來?绮羅生,你在哪?”

“媽蛋,打架!”

電話裏嘈雜不堪,有人扯着嗓子又吼了一聲,最光陰立刻從床上彈起來,抓起衣服就往外沖。

幾年軍旅生活讓他反應極快,一邊出門捶隔壁的房門,一邊大聲問:“在哪?撐得住不?”

敲門聲和嚷嚷聲驚動左右,杜舞雩最先推門出來,恰在最光陰他們房間隔壁,一邊穿襯衣一邊皺眉問:“怎麽回事?”

“老杜!咱們的人在酒吧跟人打架,快走!”

“誰?阿君?”

杜舞雩臉色驟變,二話不說就往外沖,這時最光陰把走廊盡頭的黃羽客和渾千手也喊醒了,四個大男人撒丫子往酒吧的方向跑,路上頗鬧出些動靜。

還沒到門口,遠遠地就看見不少人圍攏一處,指指點點,杜舞雩穿着便服心裏有底,進門前順手抄了根木棍子掂掂,跟在後頭的最光陰不由得咽了口吐沫,心想好家夥,老隊長單手空拳都能撂倒四五個壯漢,手持兇器可別鬧出人命才好。

好笑的是,酒吧裏燈光依舊閃爍不行,音樂聲也沒停,DJ小哥打碟正嗨皮,帶着耳機背對觀衆正兀自陶醉不止,壓根不知道現場都亂成一鍋粥了。

孔雀手裏拎着吧臺前的高腳椅做武器,臉上、身上都挂了些彩,鬥志卻被激出來,雙眼赤紅,渾身的肌肉繃得緊緊,瞅準有個難纏的胖子又拎着酒瓶沖上來,大吼一聲,撲過去就砸。

跟他“一人戰群雄”的氣概相比,绮羅生未免慘了點,從小到大別說打架,跟人臉紅的次數都少,幾分鐘前他悶頭喝酒,忽然見情勢不對,先給最光陰挂了通電話,等扔完電話旁邊兩個年輕點的同夥也朝他撲過來,绮羅生一時血性上頭,酒杯子掄人臉上,登時血嘩嘩直流。

也就是這一掄擴大了戰鬥,場內的衆人驚得驚、躲得躲,亂成一團,因為基本都是男人,起哄得也不少,圍成個人牆圈,吹着口哨,竊竊私語不斷。

杜舞雩他們從人堆裏擠過去,一眼看清楚近十個大男人圍着裏頭兩個臉熟的毆打,倆兄弟都挂了彩,沒啥好說的了,各抄家夥加入戰團。

那頭孔雀和绮羅生一看救兵到了,也殺紅了眼,大聲喊着罵着,奮力突圍。

混戰很快結束。

其實也沒什麽持續的理由,最光陰、杜舞雩、渾千手,三個人沖上去噼裏啪啦幾招擒拿術使出來,撂翻大半,那夥人也不過是外地的小混混集聚,仗着中間有個塔一樣的肥胖大漢有些力氣,還想嚣張,孔雀沖上去擰住胖子左手臂,最光陰腳下一掃蕩,那胖子失重摔倒,把一張小桌子砸個稀啪爛。

看客們瞧得像拍電影一樣,驚得合不攏嘴,驀地,有人鼓掌叫好,口哨聲不斷。

杜舞雩又踢了踢地上那個頭領模樣的胖子幾腳,扭頭給最光陰使了個撤退的眼色。

畢竟都是那個系統出來的人,遇事能低調就低調。

最光陰會意,跟黃羽客合力架起绮羅生,從後門快步離開;他們一走,剩下孔雀、杜舞雩、渾千手幾個人也在眨眼間竄入人群消失不見。而地上那夥人才要罵罵咧咧爬起來,酒吧老板在後頭瞅地真切,柿子還是要拿軟地捏,喊着夥計們圍攏一處,索要毀壞賠償。

房間裏,绮羅生一邊跟衆人比劃,一邊激動地渾身顫抖。

“我他媽正喝酒,遠遠瞧見有兩個瘦猴子朝孔雀包抄過去,手裏還拎着家夥事,聲音太吵,光線又暗,看不清楚,才一會那頭就打起來了,媽的,老子要不是腳傷跑不動……”

“行了,行了,跑得動又怎麽樣,就你這小胳膊小腿。”

最光陰蹲在旁邊,給他重新纏了腳踝的紗布,又用碘酒給臉上的傷口消毒,一道玻璃劃痕擦着額前過去,血液都凝成痂了。

棉簽才沾上,绮羅生疼得呲牙咧嘴,哎呦不停,連解釋也沒工夫了。

倒是旁邊的孔雀夠淡定,喝了幾大口水後平複了心情,簡單說明了事情的經過。

原來他跟绮羅生聊天完以後,就去旁邊跟新認識的朋友聊天,路過一個人手裏拿着相機正翻,晃眼看好像鏡頭裏趴地上的人有些眼熟,就歪着腦袋多看了幾眼,人多擁擠,撞到一個滿臉橫肉的胖子。

“接着,整起來了。”

孔雀冷笑兩聲,中間悄悄略過的情節他懶得提,那人打主意到他頭上了,拿着放了藥丸的酒水逼他喝,本來心頭就失意、有怒火,尋這個由頭正好發洩發洩。

他身強力壯扛事,這時看見绮羅生池魚受殃,才有些過意不去,沖绮羅生道:“抱歉啊小绮,我一時沒控制住,連累你了。”

绮羅生忙想說沒關系,不妨那頭最光陰狠狠敲他腦門一下,敲完也不說話,陰着臉。

“你發什麽神經?”绮羅生欲哭無淚加莫名其妙。

再看旁邊的杜舞雩,自進了門就直直盯着孔雀,幫他簡單包紮了手臂上的血口子,便坐在角落裏一言不發。

這時外頭探聽消息的黃羽客和渾千手也回來,進門就樂。

“你倆真能折騰,這會警察都圍到酒吧門口了,大半夜看熱鬧的人塞滿半條街。”

“不是打完了,還看毛線?”绮羅生愣。

“咱們走了以後,酒吧老板要錢沒要到,就跟那幫龜孫子打起來,正趕着巡邏的警車碰見,亂成一鍋粥。”

“哈哈,孔雀也就算了,沒想到你這小子也有幾分沖勁,不虧是咱們一家兄弟!”

渾千手笑嘻嘻道。

绮羅生有些不好意思,臉微紅道:“我這不是,想着還有你們幾個做後盾。”

“哈哈哈哈……”

衆人笑了起來,連杜舞雩臉上也稍有霁色。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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