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補課
兩個人,三碗面。
白小九趴在地上伸出舌頭舔它那一份特煮的。
對面,绮羅生挑筷子吃了幾大口,一抹熱汗順着臉頰往下流。最光陰忍了又忍,終于憋不住,陰陽怪氣笑道:“我家養的小狗狗不管用,還是大狗狗不給力?”
“嘛?”那人嘴裏噙着面,牙縫中擠出一個字表示疑問。
“你出門幹嘛去了?”最光陰靠在座椅後背上看他,有些幸災樂禍,“這麽快就回來,打醬油去了不成?”
绮羅生聞言,手中的動作放慢,一邊吃一邊道:“我想談戀愛有錯嗎?至于醋勁大翻天,哪個單身狗不想早日脫團。”
最光陰嘴角一拉,十分無語,停頓下回道:“醋你個大頭鬼,有空想想你的正事。”
“嗯,明天開始惡戰,勞駕你了。”
“這也不像勞駕人的态度啊!”最光陰挑眉梢。
“老板,埋單!”绮羅生咬牙,拍出一張紅票子在桌上,氣場十足地盯回去,一字一頓道,“三碗一起算。”
那意思是小爺請你吃面你丫能不能閉嘴乖乖拿出真本事給爺補課!
最光陰被他的氣勢震懾住,點點頭,又猛地抿緊嘴巴,咬着嘴唇,像是極力忍耐什麽。
面館老板是個大胖子,施施然走過來了。
“……抱歉,錢不夠。”
闊小爺的形象瞬間坍塌。
“噗哈哈哈哈!”最光陰笑得絕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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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羅生:“……”內心十分悲涼地想這他媽什麽世道一碗面都他媽的快吃不起了。
更讓他悲涼的在後頭——回家摸摸褲兜,手機也給丢了。
一定是在咖啡館,他想了想,忙用最光陰的電話撥自己的號。
手機還在開機的狀态,可惜沒人接。
“不對啊,我記得落到椅子上了,怎麽可能沒人撿到。”绮羅生嘀咕道。
“要不要回去找找?”最光陰問道。
“不——改天吧。”
绮羅生忙道,心道萬一再遇到老杜真是沒趣到家,他這麽想,最光陰也不知道,以為他覺得麻煩,拍他肩頭道:“走,去晚了更沒影,你一學生幾千塊的手機說丢就丢,也太當兒戲。”
“話雖如此,但是都這麽晚了……”
“酒吧還怕晚?”
“不是……”
兩人正拉拉扯扯,門鈴響了,绮羅生跑過去開門,只見外頭站着一個俊俏的年輕人,衣着得體,香水味有些濃,瞧見绮羅生後眼睛一亮。
“咦,是你。”
绮羅生認出是咖啡館的侍者,沒想到片刻的功夫這人竟然追上門了,驚詫地不知所措。
“你們倆認識?”
最光陰更驚訝,狐疑地來回看看這兩個人,末了,讪讪道,“這世界真小……”
這人是來替黃羽客送還東西,不過略作停留便走了。
待他前腳出門,後腳绮羅生“哎呀”一聲拍腦門道:“忘記問他手機的事,說不定他們店有人撿到。”
“什麽店?”
“霏語,咖啡店,海市基佬聚集地……”
“老黃他表弟去那裏幹嘛?”
“上班……又不像,看他那麽自由倒像是老板。擦,這小孩的眼神看得我心裏發軟。”
最光陰寒着臉,皮笑肉不笑道:“要不要我幫你摸摸心髒,看是心軟啊還是心動?”
“不必了,是心裏發毛,被視奸。”绮羅生抖了抖,好死不死又多嘴說了句,“長得倒是不錯,改天約下試試。”
最光陰:“……”
氣呼呼扭頭回屋,過了會隔着門大吼大叫,“绮羅生,找你丫的電話!”
找他的人是一留衣,十分好意地提醒他考試提前,正好在球隊比賽的第二天,時間緊迫巴拉巴拉。說完又問他自己的手機怎麽回事,接通了也不說話。
“什麽叫接通了?”
“……有通話時間計時,開始扣話費……”
绮羅生徹底淩亂了,他覺得一天之內自己的經歷從苦逼言情劇轉向成詭異驚悚劇,而轉折點恰是那個咖啡館。
霏語咖啡館,暴雨心奴此人,難道會跟他的生活發生點什麽……
之後的經歷告訴他,輕易便得來的預感通常很準,尤其是不怎麽美好的征兆。
慘痛的補課補考開始,為了跟最光陰的休息時間合拍,绮羅生專門把他上班的排班表貼在床頭,安排出整整兩周的補課時間。
“按市場價來算一小時20塊,考過60分獎金是大餐一頓,我自己點。”
最光陰跟他明算賬道,“外加一個月的冰激淩供應。”
“兩個問題,”绮羅生把書本攤了一桌,皺着眉頭,豎起兩根手指頭,“第一,按學分績點算我得考85分以上才有救,考60分對別人算不挂科,對我算白搭。”
“這個嘛,簡單。第二個問題呢?”
“你什麽時候開始喜歡吃冰激淩了?”
“不喜歡,”最光陰搖搖頭,“給白小九買的。”
旁邊的白小九汪汪叫兩聲,尾巴搖得歡快。
绮羅生:“……”
平心而論,最光陰還真是個十分稱職的“老師”,他先翻看了遍教材,又把馮院長的課件快速浏覽一遍,做到心中有數後,開始一章節一章節講給绮羅生聽。
別人曠課按節數算,绮羅生曠了好幾個月,基本上等于0基礎,若是旁人沉下心來自學也能搞定,偏他向來不擅長學習,又沒有啃書本的心情,聽最光陰講一會就只打哈欠。
而最光陰對付他的辦法也簡單,要睡覺就睡,計入教課時間,他花20塊錢在自己屋裏睡一覺,最光陰在自己家看完半部電影賺了20塊,對比之下绮羅生萬分無語不忿,倒不是心疼錢,而是最光陰的臭屁得意樣讓人氣惱,從此後绮羅生下了決心,饒是十分不感興趣地犯困,也強撐着繼續啃下去。
誰想啃久了,多少有些小成就感,找回久違的自信心。
绮羅生漸漸地把注意力轉回正事上頭,趕在大學結束前的短暫時間內,認認真真當了一回“學生”。也是在這段時間,最光陰與他不分白天黑夜近距離相處,眼前晃動的都是绮羅:绮羅生的人,绮羅生的書,绮羅生的考試,绮羅生做得飯,時間久了,直接導致他晚上做夢也夢到這家夥。夢中兩人一張桌子做試題,犯困的人慢慢靠他肩頭,不知怎地領口敞開着,嘴唇紅潤有光澤,最光陰腦子一熱親了下去……
這不是最光陰第一次夢到他,卻是最令人臉紅耳熱的一次。
寬大的雙人床上,有一半的位置是绮羅生躺過的,現在也被最光陰占據,晚上睡覺總能感受到淡淡的绮羅生氣味,放佛他一旦曾經存在過,便永遠也揮之不去。
最光陰被身體強烈反應的信號弄醒,翻來覆去睡不着,低罵一聲,爬起來去沖澡。
路過客廳看見绮羅生坐在地毯上,趴着矮桌熟睡,暖色調的臺燈光芒照在他頭發上、側臉上,蒙一層淡淡的光暈。
好像夢境再現一般,最光陰猛地心頭狂跳,咚咚咚的響聲震得他自己耳朵發麻,頭腦發漲,腳下不自覺走了過去,挨着桌子旁坐下,怔怔地看着绮羅生的睡臉不知道該怎麽辦。
一條漸漸清晰的道路擺在眼前,卻不知能否繼續前行,同樣經歷過感情慘痛失敗的人若湊到一起,除了相互小心翼翼慰藉,還能否真正敞開胸懷享受情愛。最光陰甚少想這些問題,卻不代表他天生敏銳的思維不會發散觸及到這些。面對同樣的苦楚,绮羅生可以哭可以醉,他卻只會悶在心中,用漫長的時間來點點滴滴消散。
不多會,胳膊枕麻的绮羅生醒了,細長的眼中泛着微光,似夢又醒地迎視身旁的人。
“睡會吧,明天比賽後天考試,有你累得。”最光陰輕聲道。
绮羅生疲憊又困乏地眨了眨眼睛,仍然看着他,卻又像透過他看着遠處。
沉默的時間久了,最光陰略不自在,伸手大力揉了他頭發一把,就像平時兩人相處那樣自然,手掌的影子掠過绮羅生的臉龐時,清晰地看到他再次閉上眼睛,像在表達一種默許、認可、毫不設防。
最光陰的心跳驟然漏一拍。
“小最,”又一會,手腕離開時熱源随之遠離,绮羅生伸手抓住他,睜眼輕輕問道,“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