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王權被列入實驗名單,并且今天就會被帶到這裏的這件事情,邱墨并沒有告訴魏弋哲,倒不是他不想說,而是魏弋哲根本不給他機會說。
邱墨能明顯感覺到魏弋哲這幾天有意躲他,就算兩人在書房碰面,他也會尋個借口離開。一次兩次這樣,邱墨也不再為難兩人,索性更頻繁地在魏弋哲面前晃悠卻愣是連看都不看他一眼。
等費梵來找魏弋哲,就見魏弋哲一臉想說什麽的郁悶樣看着邱墨,而邱墨卻像是完全沒察覺到似的,自顧自翻着手上的醫書,注意到他來了,反倒合上書,以他從未見過的笑容同他打招呼。
然後費梵明顯注意到了,坐在一邊的魏弋哲的臉色在邱墨一笑之後更黑了。
費梵本來是想和魏弋哲一起去吃飯的,但看着兩人這副架勢,原先所起的念頭也一并消散了。
他搖搖頭,随即轉身離開了。不過他才走出醫務室,便發現身後多了條小尾巴。回頭,魏弋哲就陰沉着臉跟在他屁股後面。
“你跟醫生怎麽了?”費梵放慢了腳步,等魏弋哲跟上來後開口問他。
魏弋哲哼了聲,沒回答。
見他不肯說,費梵斜睨了他一眼,也不再問話。
此時還是正午,外頭的陽光正烈,兩人一走到大樓外面就被陽光照得暖融融的。
魏弋哲的臉色看起來緩和了些,費梵瞥了他一眼,道:“今天外環來了十來個人,要去看嗎?”
“沒……”“興趣”兩個字都沒來得及出口,魏弋哲的腦海中當即浮現上一次看到的名單,整個人也因此變得更為陰翳了。
“外環?來得人?”魏弋哲停下腳步,眼神銳利地仿佛是注視着自己的獵物般,然後問道,“在哪裏?”
費梵還沒說話,光是眼神瞥向某個方向,便讓此時處于神經敏感的魏弋哲察覺到并朝着他所瞧的東南方沖了過去。
“阿哲……”費梵想要喊住他,但此刻前方哪還有魏弋哲的身影。
費梵知道魏弋哲的過去,盡管魏弋哲從未對他提起過。費梵還知道這次外環進來的十個人中,有個是魏弋哲最恨的人,即便稱那個人是魏弋哲此生最仇恨的人也不為過。但費梵不知道的卻是,一旦魏弋哲看到那個人後會做出什麽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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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了他?亦或是揍得他不能人道?其實都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但費梵還是隐約有些不放心地跟了上去。
魏弋哲沖得很快,費梵一直追到位于b棟右邊的登記室,才看到魏弋哲一動不動地站在敞開的大門處。
正對着頭頂的太陽在他腳下扯出一抹短短的影子,朝着裏面那一條又長又陰暗的走道,明明是站在太陽底下,魏弋哲卻猶如身處冰窖般渾身微微發顫。
費梵也注意到了,他上前,然而就在她手指即将觸碰到魏弋哲的剎那,原本毫無動靜的男人竟然在這一刻朝着暗沉的走道沖了進去。
費梵順勢往魏弋哲所去的方向望去,那條對一排站上七八個人來說不算寬敞的走道上正站着十來個人。魏弋哲就筆直地朝着其中一個中年男人疾步而去,然後在周遭的人都沒來得及反應之前執拳揍了過去。
王權吃了這一拳,有些沒站穩,退了兩步後嘴角扯起一抹笑來。他一手捂着臉,眼神輕佻地看向魏弋哲:“哎呦,魏警官的這份見面禮可真特別。”
魏弋哲卻置若罔聞,捏着拳頭的手還有些顫抖,似乎還沒從終于揍到這家夥的激動中回過神來。他定定地望着笑着的王權,有那麽一瞬間,他甚至覺得眼前這個人沒死真好,因為這樣他就可以親手送他下地獄了。
“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魏警官,真是想不到啊,讓我猜猜你是因為什麽才進來……”
話沒說完,好不容易回過神來的警衛立即上前站到兩人中間,橫着雙手催促他們退後:“喂,你們兩個不準鬧事啊。”
警告聲落下,原本安分的其他人也有了騷動,他們有志一同地退後數步,拉開與中間三人的距離。而面對警告,不管是王權亦或是魏弋哲都根本沒将他放在眼裏。
王權探身沖魏弋哲一笑:“殺了朋友吧?對了,叫什麽來着?胡、胡……”
“你給我閉嘴。”話沒說完,魏弋哲一個箭步推開那警衛,捏着拳頭又沖王權的面門砸去。
王權向後一退,險險躲過。魏弋哲一拳不中,順勢又擡腳踢了過去。
魏弋哲的踢腿一向力道十足,王權有心想躲,奈何身體根本跟不上思維的運轉,還未擡起的手臂被狠狠踢了這麽一下,竟然有種尖銳的刺痛感蔓延開來,緊接着便是麻木似的鈍痛。
王權因這痛一分心,下一秒就被魏弋哲揪住了頭發,按着往他膝蓋上撞去。膝蓋骨結結實實地砸中王權的鼻梁骨,頓時讓他有種鼻子都快不是自己的感覺,緊接着一股熱浪充斥着鼻腔,然後沿着鼻腔緩緩下流。
看着王權挂着兩條鼻血擡起頭來,魏弋哲依舊不解氣。正要繼續動手,原先被他推開的警衛卻忽得上前架住了他。
“聽不懂人話啊,不準鬧事聽見沒。”
警衛吼完,魏弋哲偏頭瞥了他一眼後,直接一個背摔将那警衛利落地摔了出去。
“嘭——”一聲巨響過後,是拍手叫好的聲音。魏弋哲順着聲音望去,就見王權絲毫不顧正在流血的鼻子,染着血的手用力鼓掌,嘴裏不斷冒出的則是對魏弋哲的稱贊:“魏警官身手還是這麽矯健啊。”
魏弋哲僅用鼻腔哼了聲,以示不屑。
“阿哲,如果你決定要打死這家夥,動作最好快一點。”費梵走到魏弋哲身邊,用眼神示意他看向倒在地上的警衛。
那警衛正在用內線聯系自己的同伴,見魏弋哲看向自己,他反射性地縮了縮肩膀,但下一秒又逞強地挺了挺胸膛。
魏弋哲瞥了他一眼,沒當回事,而後活動着指關節說道:“不用你提醒,我今天一定會将這家夥送下地獄的。”
魏弋哲都這麽說了,費梵自然也不再說什麽,默默退到不會被波及到的地方安靜站着。而王權則對魏弋哲的發言無動于衷,就好像他話中的“這家夥”根本不是他一樣。
“魏警官,下得了手嗎?失手率為零,所以你還沒殺過人吧。”
“你就是第一個。”魏弋哲以直拳重擊王權的右臉,後者竟然沒能躲開亦或者根本沒想躲,而後就這麽被打飛了出去。
魏弋哲當然沒有罷手,而是緊追其後,對沒怎麽反抗的王權施以重擊。拳頭如雨點般落在王權身上,這架勢簡直是把這個抵在牆壁上的人當成了沙包。
魏弋哲的拳頭絲毫不見停歇,被打的人除了發出痛呼外,臉上卻維持着時有時無的笑。魏弋哲看着,心情更是糟糕到了極點,手上的動作也越發殘暴,每一拳落下去,仿佛都在吶喊着“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周圍的人都保持沉默地觀望着,沒人上前,而警衛因為方才挨了揍,一時間也不敢貿然上前,只能等待其他警衛帶着武器過來。
又過了一會兒,真得只是短短幾分鐘罷了,外面就傳來急剎車時,地面與輪胎摩擦時所發出刺耳聲音。然後是顯得整齊規劃的步伐,以及淹沒于其中的顯得淩亂的腳步聲。
“住手!”
然而這一聲喝止并沒有令魏弋哲停手,他繼續對王權施以猛打,就仿佛多年深埋于胸腔中的怨氣終于找到了發洩口,此刻若是不将這個人打殘或打死,這份怨氣與暴怒就無法得以平息。從沒有哪一刻,魏弋哲會如此希冀于自己的能力沒有被封住,不然眼前這家夥早被他打成肉餅了。
“魏弋哲,再不停手我們可就動手了。”
這是最後的警告,魏弋哲卻執拗地沒有回頭。
後面有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來,再然後便是一聲悶響,就跟放屁似的。魏弋哲知道這是警衛配備的步槍的槍聲,裏面的也并非子彈或是射線,而是麻醉針頭。
魏弋哲有心想躲,然而就在他側身退開的剎那,小腿肚就像被蜜蜂紮了一下,刺痛随之蔓延開來。但沒多久,刺痛就被麻木的感覺所取代了。
腦袋有些昏沉,但魏弋哲卻強忍着渴睡的沖動努力向前走了幾步。
一步、兩步,沒等他邁出第三步,本來還挨着牆壁、應該無法動彈的王權忽得有了行動,就像是長時間被壓制的毒蛇,一旦捕蛇人的手有所松動,他即刻翻動身子展開報複。
只見銀光一閃,一把精巧便朝着魏弋哲的腰部刺去。魏弋哲也被這銀光晃到了,但已然陷入麻醉的大腦根本無法思考,只能愣愣地迎來那利刃。
不過這利刃終究沒能刺進他的腎髒,而是在中途就被人截住了。
那人捏着王權的手腕一個巧勁,便将他翻到在地,随即伸手扶住了渾身都變得軟綿綿的魏弋哲。
“……”魏弋哲終于抵不住席卷而來的倦意,昏了過去。
而倒在地上的王權,也很快就被反應過來的警衛給制服了。
原本警衛并不打算理會王權,畢竟他都被魏弋哲揍得不成人形了,但在他亮出利刃的那一刻,他便必須接受懲罰——這個地方,是嚴禁實驗體攜帶利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