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在這個地方殺人，懲罰大概就只是把人關進小黑屋裏一段時間就了事了,若情節太過嚴重，也會考慮給予一些精神上的懲罰,但不管是何種,從結果上來看并不會對本人造成太大的影響。
所以,就算魏弋哲真把王權殺了,其實也沒什麽。不過讓邱墨比較在意的，還是魏弋哲說這話時的态度,那種恨意就算說王權殺了他全家都不為過,簡直就像領地意識極強的野獸不僅被別的獸搶占了地盤還連帶被虐殺了自己的親族一般。
魏弋哲在挑明自己的意圖後，充滿血絲的眼睛就一瞬不瞬地盯着邱墨，似乎是在等着他的回答。
邱墨在短暫的思考過後,似是不經意地問道：“對了，你是怎麽進來這裏的？我好像還沒聽你提起過。”
魏弋哲一愣，下意識地偏過頭：“不是說了嗎？資料上都有啊。”
“那上面可沒寫你到底殺了誰,殺了多少人……”
“這種事情跟你無關吧，邱墨醫生，說到底我為什麽要告訴你有關我的事啊。”
沒等邱墨問完,原本顯得底氣不足的魏弋哲忽得像是頭被激怒的野獸般,猛地回頭瞪向邱墨，狂怒的眼神，急躁而又沖動的口吻，相信若不是他的雙手乃至雙腳都被綁縛住了，早就如早晨那般一拳打過去了。
然而一旦将冷漠的話用這種方式說出口，魏弋哲便有些後悔了，可即便如此，他也沒有再多說什麽。
“呵，或許就跟你說的一樣，的确不關我的事。”停在半空中的手抽動了下，不過下一秒，邱墨就裝作無事般地收回了微微有些泛白的手。靜默了一會兒，他突然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俯視着躺在床上的人，“你不說也無所謂，不就是殺了自己的同事嗎？”
“我……”魏弋哲張了張嘴，卻是連一句完整的話都沒說完。而就像是無奈于此刻的情形，他頹敗地垂下頭，本來欲要吐露什麽的神情最終卻還是被埋進了枕頭裏。
“不否認嗎？”邱墨低聲呢喃了聲，見他沒什麽動靜，索性轉身走了出去。
關上房門的剎那，深埋在腦海中的記憶忽得冒了上來，那是邱墨不願回想起來，卻時常會夢見的場景——
哥哥根本不知道我到底想要什麽；我的事和哥哥你無關，所以不要在想什麽幫我找合适的心髒了……
每一聲每一句都如同在他心上狠狠剜上了一刀。
邱墨原以為不會再有人令他産生這種感覺了，然而剛才魏弋哲的一句話，卻和常常徘徊在他耳邊的那些話語重疊到了一塊，竟然讓他的胸口有些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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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經意間拽緊的拳頭猛地砸在走道的牆壁上，發出“砰”一聲悶響，手側頓時一陣鈍痛，邱墨卻恍若未覺。
“主人？”米奇跟上來，就站在邊上看着他。
邱墨淡然地瞥了它一眼，垂下的手上還留有刺痛般的灼燒感，他用手指拂過那錘牆的一側，一頓之後說道：“你今天只要負責照看裏面的人就行了。”
落下這話，邱墨拐個彎就把自己關進了書房。
有關“衛兵實驗”的實驗名單，陰明原是在“體檢”之後的第三天以郵件的形式收到的。
坐在辦公桌前的他很快掃了眼名單，卻在視線掠過“王權”這個名字時加深了臉上的笑意。他本就是笑着的，但此刻臉上所挂的笑容顯然又多了份算計。
辦公室裏還有其他人在，他卻毫無掩飾的打算，甚至擡頭，大方地将臉上那頗惹人厭的笑容展示給正半趴在沙發上的人看。
“小少爺……”陰明原才一開口就被沙發上的人打斷了。
“別用那麽惡心的口氣叫我，你這變态老頭。”冉煜稍稍擡眸，短暫地瞪了眼陰明原後，轉而又顯得無精打采地垂了下去。
陰明原倒是無所謂地笑了笑：“剛才我看到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不知道小……冉煜研究員有沒有興趣當一下聽衆。”
冉煜頭也不擡，嘴唇一動道：“說。”
“我原以為邱墨醫生只是和魏警官玩玩而已，沒想到為了了卻魏警官的心願，邱墨醫生竟然也開始濫用職權了。其實說濫用職權有點嚴重了，也就行了個方便罷了……”陰明原說到這裏，趴在沙發上的冉煜的臉色已然陰沉至極。注意到他的面色，陰明原卻不置可否地笑了下，故意說道，“哎呀，臉色這麽難看，小少爺這是吃醋了。”
“你要說的就是這個？”
“當然不是。”陰明原搖頭，手指點開屏幕上有關王權的資料，一邊看着一邊說道，“小少爺還想将邱墨醫生搶回來吧，一畢業就用父親的權利跟到這裏來，若現在就放棄一定覺得很可惜吧，我現在來告訴你一些有關情敵的事情怎麽樣？”
“情敵？魏弋哲的？”冉煜扯起嘴角想笑，但微微揚起的嘴角最終還是滑了下去。雖然不想承認魏弋哲在邱墨心中的地位，但的的确确已經超過他了。
說來可笑，被一個認識不過一年多的人打敗，這種滋味還真是……難以接受。
冉煜在心中泛起一絲苦笑，或許也正因為心裏不能接受這種結果，不甘心的他才會跑到這個讓人厭惡的辦公室裏，來面對一個讓人糟心的臭老頭，只因為他說……他可以幫他。
“說吧，有關他的什麽。”冉煜随即爬起來，換個姿勢顯得懶散地靠在沙發上。
“小少爺一定不知道魏警官是犯了什麽罪進來的吧，這一點應該連邱墨醫生也不知道……”
“不是殺人？”冉煜側眸看他。
陰明原搖晃了下手指，嘴上卻說了個摸淩兩可的答案：“是也不是，檢察官的報告上是，本人也承認了，但實際上……”
冉煜一把握住茶幾上的杯子：“說人話。”
“這段時間脾氣真是越來越差……”沒等陰明原說完，冉煜便作勢拿起了桌上的杯子，陰明原見了，笑了笑，不疾不徐地說道，“魏警官殺了自己的同事……那天淩晨警察趕到的時候，魏警官就跪在死去的同事身邊。魏警官說是他殺了那個人，而經檢察官檢查後，所有證據都指向魏警官，魏警官也沒有充分地不在場證據，至關重要的是他血液中還檢測出少量的lsd。”
“致幻劑？”冉煜收回手，問道：“真是他殺的？”
陰明原聳了聳肩：“誰知道呢。當時魏警官和他的同事正在追捕一個連續殺人犯，那個同事的死法倒是和那個殺人犯的一貫手法極為相似，好幾個檢察官都認為是那個殺人犯幹的嫁禍給魏警官。不過魏警官都認罪了，更何況也沒有明确的證據證明魏警官無罪不是嗎？”
“你好像很開心。”冉煜斜睨着陰明原，眼神中滿是對他的不屑。
“當然，魏警官可也是不錯的實驗體，不過現在有更有趣的，那個殺人犯很快就會來這裏了。”陰明原眯着眼睛笑得愉悅，似乎已經預料到即将上演的劇目了。不過沒等冉煜開口詢問，他接着又狀似無意地添上一句，“現在啃食者已經能列入正式部隊了吧？”
啃食者是衛兵的失敗品，因為無法融合變異的病毒，反而被病毒侵蝕後成為病毒的傀儡——只知道尋找能力者，并将能力者作為食糧，直到将範圍內的能力者全部啃食幹淨；另外啃食者對普通人類不存在攻擊本能，除非受到主攻攻擊，否則并不會對人造成任何威脅。
目前，啃食者的制造是由冉煜和其他幾個研究員共同負責的。而比起衛兵，啃食者的制造顯然稍顯簡單，除了初時接種和之後的融合适應是一樣的以外，一旦成為啃食者，接下去便只要将他們關進保存槽中保存起來便可以了。也因如此，目前的啃食者雖不是很多，卻也足夠組成一個應急小分隊了。
此刻，陰明原無意的一句卻讓這個項目的負責人冉煜有些疑惑。
“什麽意思？”
陰明原別有深意地搖搖頭：“沒什麽，我只是在想他們是不是很久沒被喂食了……啊對了，被吃了就什麽都不會剩下了。”
聽到後面這句，冉煜覺得若自己還不明白陰明原意指什麽，自己就真是個笨蛋了。他的隐藏含義明顯就是若你有看不順眼的人，大可以将他們作為糧食送給那些啃食者，如此一來你厭惡的人就會死得連渣都不剩。
太陰損了！不過冉煜卻忽得有種被點醒的感覺，或許……可以嘗試一下也說不定。
看着冉煜顧自思考起來，陰明原笑着低頭繼續翻閱郵件，又将上面的名單拷貝了一份發給外環的管理人員，要求他在兩天內将這些人送到這裏來。
這封郵件發出的第二天，陰明原就接到外環送人進來的消息。不過他并沒有去看，而是整理着他放在落地窗前猶如熱帶雨林般茂盛的花圃，一邊整理，一邊想着事情的他，很快就有了新的想法。
若不想錯過魏警官和王權兩人可能上演的精彩劇目，只要……
“……該是調整一下監控系統的時候了。”陰明原彎着眉眼，笑得極為陽光地望着面前他精心打理的花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