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卧。

槽。

空氣中,醇厚的紅酒味彌散,芳香醉人,甚至掩蓋過食物的辛辣。

觸到沈陸揚皮膚的時候,忽然變得寒意森然,順着毛孔鑽入心髒,狠狠地凍住。

不同于精神催眠,這次,謝危邯真正動用了他的信息素。

沈陸揚喉結不受控制地上下滾了滾,後頸刺痛,掌心冰涼,像被一只看不見的手扼住了喉嚨。

普通Alpha對S級的濃濃畏懼,哪怕對方只是略微洩露出一丁點壓力,都動彈不得。

但心底還是。

卧槽。

他的身體本能地感到恐懼,拿着筷子的手腕甚至在抖,這是刻在骨血裏的本能。

像下水道裏的老鼠見了貓。

但他作為一個現實社會的男性活了24年,他不理解這種恐懼,甚至因為被迫壓彎的脊梁,被激起了濃烈的不滿和勝負欲。

憑什麽普通Alpha天生就要怕S級Alpha。

他不服。

努力遏制住發抖的手指,沈陸揚咬緊牙,勉強繃出一點笑來,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謝老師——”

最後一個字話音剛落,刺痛如潮水般瞬間消失,仿佛從沒有出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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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毫不差的控制力。

謝危邯唇角噙着一抹笑,平淡陳述:“如果你朋友的朋友是Alpha,那麽Omega甚至不會堅持你這麽久,反而會因為發情,主動尋求标記。”

言外之意,當一個有能力的人産生惡念,殺傷力遠比你想象的要大得多。

沈陸揚的铮铮鐵骨還沒來得及長全就被按了回去,眨了眨眼睛,被繞的有點懵:“……哦,你說得對。”

原來是在示範。

謝危邯體貼地遞給他一張紙巾:“吓着了?”

沈陸揚按了按脖子,大概是腺體的地方,還是火辣辣的疼。

他擺擺手,有點龇牙咧嘴:“沒有。沈老師你剛才說的有道理,我等會兒就給他打電話,讓他報警。”

而不是自己“處理掉”。

謝危邯不置可否地笑笑。

雖然不可能報警把還是無辜的謝危邯抓起來,但沈陸揚覺得,不僅僅為了自己和謝危邯,還為了周圍許許多多無辜的人,他也不能讓謝危邯黑化。

回去的路上,因為吃的太撐,沈陸揚一直在揉肚子,沒空說話。

謝危邯也不是多話的人,只有系統在大呼小叫。

【我們揚揚真勇敢!我早知道我沒看錯人!】

【S級Alpha怎麽啦?S級Alpha就該欺負普通Alpha嘛?】

【揚揚平時是乖狗勾,被惹怒立刻變身大灰狼,就算對方是謝老師也不怕!】

沈陸揚:別瞎說,謝老師不是那樣的人。

【What?】

沈陸揚:我這輩子沒見過比他更好看的人了。

【……所以你覺得他不危險嗎?剛剛一頓飯的功夫,就對你做了催眠、信息素攻擊兩件事。】

沈陸揚:那個催眠還挺舒服的,像在雲彩上睡覺,軟乎乎輕飄飄的……哪來的信息素攻擊,謝老師只是提醒我,我朋友,的朋友很危險。

【揚揚,你以後找了女朋友,一定會勇敢地原諒她很多次。】

沈陸揚:你說這個我可不困了,我喜歡大胸禦姐高跟鞋。

【……你以後會喜歡大胸西裝黑皮鞋的。】

沈陸揚:???

原來的“沈陸揚”生活比較邋遢,才工作一個多星期,辦公桌亂的跟炮轟過一樣,和身後的謝老師形成鮮明對比。

沈陸揚到辦公室別的沒幹,先找對面的高二21班班主任要了一個垃圾袋,把桌面上亂七八糟的東西能扔的全扔了——都是些奢侈品雜志、籃球雜志和亂塞一氣的零嘴。

穿來的突然,他現在才有時間全方位地打量自己。

胸口印了個彩色大腦斧的T恤,搭了條帶粗白邊的黑色運動褲,腳上是一雙笨重的老爹鞋,一身牌子貨加起來要過萬了。

手腕上還有塊看不出真假的綠水鬼,脖子上一條造型牛逼的鏈子,看重量應該是金的。

他上輩子年少輕狂跟人茬架的時候都沒穿的這麽嚣張過。

他喜歡幹淨利落的顏色,看着舒服,親切——孤兒院的阿姨就喜歡幹幹淨淨的孩子,吃飯都能多給打一勺。

當從另一個抽屜裏翻出幾個手辦之後,他算是徹底知道銀行卡裏的錢都哪去了。

實習老師一個月兩千出頭,只能是家裏添的。

晚上還有課,這些東西也不能原地賣了,沈陸揚給自己倒了杯茶水,餘光裏辦公室門被推開。

時凡揉着額角走了進來。

沈陸揚猛地想起自己瞎編亂造的“有學生找你”,迅速轉身一手按在了謝危邯桌子上,在對方看過來的時候抄起手裏的物理題說:“謝老師,你怎麽看?”

完全沒有對方是一個數學老師的自覺。

可能因為胸前老虎頭的氣勢,他的辦公桌被安排在了正對辦公室門的位置。

此刻躲得及時,時凡看見他們有事在談,也就沒問學生哪去了。

聽見椅子被拉開,又被挪動的聲音,沈陸揚松了口氣。

剛松到半口,忽然聽見一聲壓低的疑問句——

“沈老師,你喜歡這種類型的?”

“嗯?”

沈陸揚順着他的眼神低頭看去,是一張剪裁過的雜志頁——一個身着暴露黑色皮衣的性感女郎撅着屁股趴在一輛大G上。

……

他甚至都沒來得及想為什麽一位人民教師的教案裏會出現這種大逆不道的東西,眼睛掉在大胸禦姐高跟鞋上,脫口而出:“我可以解釋。”

謝危邯覺得有意思,在班主任宗蔚晴過來接水的時候,還體貼地伸出手幫他遮住了大胸禦姐高跟鞋,壓低聲音:“我洗耳恭聽。”

沈陸揚不知道他現在的手機裏有沒有關注沙雕博主,但他知道這個事兒發上去一定會收獲一堆網友親自扣出來的芭比夢幻城堡。

“其實,”他嘴角抽了抽,半天,憋出一句,“我就是喜歡這款的。”

【牛哇牛哇!我沒想到還有這種回答。】

宗蔚晴接滿水,路過的時候笑着打了聲招呼:“聊什麽呢?”

沈陸揚沒想到自己這麽臉皮厚的人也有這麽一天,尴尬到腳趾抓地扣出一本花花公子,但他的嘴和腦子顯然沒商量好,響亮道:“物理題!”

宗蔚晴聽得一震,感動地看着他:“辛苦了沈老師,自習課答疑還這麽認真準備。”

沈陸揚深沉地點點頭:“都是應該的。”

謝危邯聽完兩個人的對話,眼神微動,手指輕輕移開一公分,眼看着“物理題”就要變身“大胸禦姐高跟鞋”。

沈陸揚情急之下一把按住了他的手。

觸感冰冰涼涼的,骨節凸起,有點硌。

在宗蔚晴疑惑的視線投過來的瞬間,沈陸揚又摸了摸,一張破嘴瞎jb亂禿嚕:“謝老師你手真涼,是不是沒人疼?”

宗蔚晴今年快五十了,只覺得這些年輕老師都挺成熟,還知道關心同事,剛任職一個星期就相處得這麽好了。

她誇獎了幾句,拿着保溫杯施施然離開。

等人走遠,沈陸揚才大大地松了第0.5口氣。

松到一半兒,覺得忘了什麽,一擡頭對上謝危邯漆黑的瞳孔。

真漂亮。

謝危邯手沒動,但眼神意味深長:“沈老師,這道題不在我的知識範圍。”

沈陸揚愣了愣,待機到現在的腦子忽然靈光一現:“你不喜歡大胸禦姐高跟鞋麽?”

哦操。

他決定放學先去買一塊膠布,上課之餘的時間把這張嘴都粘上。

和大學室友們放浪慣了,他個剛大學畢業還沒工作就車禍穿書的憨批沒有和同事相處的經驗。

但他知道,他這樣相處是不行的。

沒想到這麽孟浪的問題,謝老師居然認真思考了幾秒,而後從容道:“我喜歡幹幹淨淨的。”

清純系啊!

沈陸揚把這四個字死死咬在牙下。

“沈老師?”謝危邯的手動了動。

“哦!”沈陸揚拿開手,對方蒼白的手背被他按出一小片紅,突兀,又顯得暖和了點兒。

最後這頁單獨剪裁下來的花花公子被他疊成一小塊,揣到衣服兜裏,帶回了家——

不是想看——

其實也有一點兒想——

但主要是沒找到時機扔。

沈陸揚的家離學校挺遠,不過他有車——一輛騷的不能再騷的噴了銀漆的保時捷911。

那輛把他撞飛的也是保時捷。

孽緣啊。

感謝自己上輩子大二暑假拿下了駕照。

最貴只開過大學導師奔馳的沈陸揚在回家路上狠狠地感受了一把豪車的魅力,停好車後趴在方向盤上深情注視了十分鐘才依依不舍地下來。

路上光顧着感受,回到家洗了個澡後他才來得及把原主的所有財産和家庭關系回憶出來,最後用幾個詞總結。

富二代,敗家子,缺心眼。

把親媽氣住了院,親爹氣揮了拳,斷掉所有金錢來源,最後卻依舊在敗家子兒的哀求哭嚎下軟了心。

最後親爹找人托關系,把他安排到這所高中,穩當幾年,收收心。

幸好原主還有個哥哥,不然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家業,早晚讓他敗光了。

手機“叮——”了一聲,他拿起來看了眼。

微信備注是媽媽。

【你買了個車?】

【寶貝,聽媽媽的話,別鬧了,你爸爸特別生氣,打算斷了你生活費】

【我明天給你轉十萬,你忍幾天,好嗎?】

【別和爸爸媽媽生氣,我們都是愛你的】

不知道為什麽,看着這一段話,沈陸揚眼角有點熱。

他按了一下,回複。

【不用了媽,我還有半個月就開工資了】

對方直接一個電話打了過來,中年女聲裏帶着哽咽:“揚揚,又生媽媽的氣了?”

沈陸揚深吸一口氣,握住手機的手緊了又緊,才發出沒有異樣的聲音:“沒有,我們學校別的年輕老師都不找家裏要錢了,我也老大不小——”

沈母壓根沒聽:“你手裏還有多少?”

沈陸揚想起三位數,再看看書房裏那堆限量版手辦,樓下那輛騷氣的超跑,輕聲說:“夠了,媽,我都這麽大了,還不讓你放心,說出去多丢人。”

沈母挂電話前還在絮叨,讓他注意身體,一個人在外別亂交朋友,也別委屈自己,只是再也沒提過那十萬塊錢。

想來完全不信兒子是真的不要。

沈陸揚嘆了口氣。

這種事也急不得。

他打開冰箱,裏面不出意料的只有速食食品和酒,只能訂了份外賣吃了。

臨睡前他喊出系統。

沈陸揚:統統,我明天有任務嗎?

【不能預告哦~】

【不過你明天下午有一節課,揚揚,高中物理知識,你還記得多少?】

大學外語專業四年沒看過物理書的沈陸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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