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祁家少爺
若問在整個大雍國之內最令人羨慕嫉妒恨的家夥是誰,十個男人裏大約有八個會說出同一個名字:祁愛白。
誰是祁愛白?祁家少爺,山南祁氏這一代唯一的男丁。有財,有貌,偏偏無才。身于富賈之家卻沒有半點經商才能,拜入江湖大派數年卻在武藝上毫無建樹,琴棋書畫等等等更是一竅不通。
就是這麽一個家夥,卻輕易擁有着許許多多足以令絕大多數人眼紅一輩子的東西,身邊更是天才環繞,真能不叫人感嘆一句上天不公?
曾經執掌玄劍宗掌門數年的名門大俠許雲是他的師兄,武林內令人聞風喪膽的新晉高手肖靈是他的至交好友,商界橫空出世的才女祁愛蓮更是他的雙胞妹妹。若他本人有着能與之匹配的資本,倒能算是一段佳話,他卻偏偏沒有……這也沒什麽,反正有那幾人護航,外加祁家富可敵國的資産做底,祁愛白這輩子除卻幼年痛失父母之外,可以說是一帆風順毫無挫折。
就算如此,祁愛白也是有着屬于祁愛白的煩惱的。他人的非議自然是一個方面,他最近的煩惱,卻在另一個方面……
“你說你究竟是怎麽回事!”宅院內,祁氏之主祁愛蓮正将桌子拍得嘭嘭響,怒不可遏地瞪視着自家哥哥,“以往你四處亂跑,我想着你這麽大個人了該懂得自己照顧自己,也就沒有多管,結果呢?十好幾歲的人竟然弄得自己被綁架了!你好意思嗎?我明明給你找過那麽多侍衛,你這次為什麽要甩開他們!”
祁愛白碰了碰自己的額頭,撇了撇嘴,“愛蓮,別這樣……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你還有臉說!要不是我四處托人找你,誰知道你現在會在哪裏!”祁愛蓮抄起桌上的杯子就想砸過去,但瞅到祁愛白額頭上的傷痕之後又放下了杯子,只是語氣始終糟糕透頂,“你這個一無是處的敗家子,為什麽竟然還有臉站在這裏?”
這句話正中軟肋,祁愛白就算知道對方只是氣話,也忍不住臉色一白。
祁愛蓮卻是還沒有消氣,正打算繼續說點什麽,又眼見門外一名女子正笑盈盈走進來。她只得暫時收起怒氣,在臉上堆起些微笑,起身行了一禮,“這次還得多謝李姐姐。”
這女子名為李淺夏,是峨眉派掌門的高徒,向來與祁愛蓮有些交情。
“妹妹不用多禮,誰讓那兩個歹人剛好就走了峨眉派的地界?要不你這個人情我還真賺不了。”李淺夏道,“祁公子的運氣好,能被我救下也是天意,你就別太責怪他了。”
祁愛蓮微微笑着,沒說什麽。她自然不得告訴對方,自己那封求助信可不止寄給了這一家,無論那些歹人走的是那條道,都是逃得過初一逃不過十五的。若是這樣還救不回祁愛白,說是天意還差不多。
這一番,可以說是已經将她所有能用的人情都用盡了,回頭還得一個一個的還。祁愛蓮想想就覺得操碎了一地的心,轉頭看到祁愛白的模樣,越發氣不打一處來。
“還不道謝!”祁愛蓮道。
祁愛白低着個頭,顯得有點怏怏,卻還是乖乖地跟着道,“多謝李姑娘。”說完他又看了看祁愛蓮,知道對方這氣一時半刻是消不了的,有心想要說兩句軟話。但他從幼年時就是個心高氣傲的主,這些年雖說改掉不少,本性到底還是沒變,再加上剛被祁愛蓮那話激過,就算想要服軟,一時片刻也軟不下來。
好在祁愛蓮現在還得忙着和李淺夏敘交情,沒空搭理他,只擺了擺手讓他別再礙眼。
祁愛白如蒙大赦,趕緊滾出了廳房,一路小跑着進了自己的屋中,還不等找個板凳坐下,頭上的汗就下來了,染到額頭上的那塊傷上,疼得很。
他擦了擦額頭,嘆了口氣。自家這個妹妹着實太強勢了一點,然而他們父母早亡,祁愛蓮如果不強勢,也沒法撐起這個家。若是将祁愛蓮換成姐姐,他還能用“長姐如母”來安慰自己,實際上祁愛蓮卻是妹妹……“長妹如母”,這聽起來就實在是不倫不類,太說不過去了,哪怕兩人其實是同齡的,祁愛蓮比他晚出生不過一盞茶的時間。
私底下,祁愛白也曾經暗搓搓地想象過如果不是他比祁愛蓮早一盞茶,而是祁愛蓮比他早一盞茶該有多好。當然他自己也知道這種想象拿不上臺面,無論對方究竟是姐姐還是妹妹,總歸是和他一起從娘肚子裏出來的,而且對方還是個女娃,他還是個男娃,他現在卻淪落得要靠對方養,聽對方訓,這能怪誰?只能怪他自己。
祁愛白從茶壺裏倒了一杯涼水,默默喝着。
老仆忠叔在外面敲了敲房門,祁愛白應了一聲。
忠叔命侍女端了碗熱粥,自己也跟着走進去,看到祁愛白就開始唉聲嘆氣,“少爺,這些天真是苦了你啊,那些歹人沒欺負你吧?”
“他們又不害我性命,欺負我做什麽?”祁愛白口中這樣說着,臉上卻是充滿郁憤。雖說這次算是有驚無險,但平白無故忽然被綁架了一遭,任誰都不會覺得很愉快。更何況還把自家妹妹給氣成了這樣,回頭也不知道要怎樣才能勸得好。
一想到那個敲暈自己的混蛋,祁愛白就忍不住地咬牙切齒。
他擡頭,望見忠叔正不住盯着自己的額頭瞧,便知道對方也看到了那道傷,忍不住就想要擡手擋了一下,手還沒擡起又想着現在再擋也沒意義,遂重新将手放下,露出一個略顯尴尬的笑,“這個是例外。”
綁匪的本意确實是不打算傷他,最後卻還是留下了這一處傷,祁愛白回憶着當時的情況,覺得這大抵是因為對方也被他給氣了個不輕——這麽一想,倒是令他心中的郁結疏散了不少。
忠叔見他不打算說,也就沒再問這個,只道,“那兩個歹人的身手倒是不差,竟然從李女俠的手中的逃了出來,真可恨!”
祁愛白支吾一聲。當時他被蒙住了眼睛,耳朵卻是能聽的。李淺夏堵住那倆綁匪的時候并非孤身一人,少說還帶着七八個師妹。并且聽那倆綁匪的意思,若不是帶着他這個累贅,對付這些人也不算特別困難,只是不想為了一次已經暴露的綁架橫生太多枝節,才将他給甩了回去。
祁愛白自己的武藝低微,但到底在高手身邊呆過,眼界不差。他估摸着那兩個綁匪實力在中原武林裏算得上是一流的,距離頂尖高手也不太遠。要對付他們,等自家師兄雲游歸來了還差不多。
雖然綁匪總共有兩人,但在祁愛白的心底早已經定好了主謀和幫兇。其中一個和他的交流不多,在他看來只不過個車夫,必須要剝皮抽筋挫骨揚灰的是另一個。只是在狠狠報複之前,首先得知道那混蛋究竟是誰……
不知是不是看出了他的想法,忠叔眼巴巴地就問了,“關于對方的身份,少爺你真的一點都不知道?”
“如果知道,我還能任他逍遙嗎?”祁愛白嘆了口氣。在被蒙住眼之前,他倒是和那混蛋面對面的交談過。不僅交談過,當時他還被迷得七葷八素的,想都沒想就從懷裏掏了一把銀票甩給對方,然後便伸手去摸了對方的臉,一摸才發現那張臉居然是張人皮面具……這碼事,他現在想起來還有點臉紅,不是被羞的,是被臊的。
那張人皮面具最終也沒被他整個揭開,只揭了下巴上一個小角,然後他便被揪着頭發給撞暈了。一想到那個自己曾經對着發過情的人,實際上不知道究竟長着一張猴臉還是馬臉,祁愛白就惡心得直反胃。
“他下巴上有道疤。”祁愛白邊向着忠叔說着,邊用食指在自己下巴上點了點,“不長,就這麽小小一道,但很明顯。”
忠叔點了點頭,牢牢記下了,然後又問,“少爺能詳細說說當時的情形嗎?對方究竟是怎樣得手的?說不定能找到點線索。”
祁愛白的神色又尴尬起來,支支吾吾地說不清楚。
“少爺是在哪裏出事的?”忠叔見狀,又換了個方式問。
“就是在那個樓裏……那個什麽樓……”祁愛白繼續支支吾吾,臉上被臊得通紅,“就是、就是……在尋芳樓後面的那個……”
尋芳樓?一聽到這三個字,忠叔的臉色就變了。這是臨近縣鎮裏有名的地界,附近一片全是風月之地。
“少爺,唉,少爺啊!你怎麽能去那種地方!”忠叔痛心疾首,片刻後回過味來,又忍不住問道,“不對啊,少爺你分明是從來都不去那種地方的!究竟發生了什麽?”
祁愛白縮了縮脖子,腹诽道:大驚小怪什麽?以前從來不去,又不代表一輩子都不去。
雖然這麽想,他也不忍令這個一直照顧自己的老仆太過擔憂,“忠叔,你別急,我只是……也是有着我自己的原因的。”
“什麽原因?”忠叔忙問。
祁愛白捧着那晚熱粥,用手指摸了摸碗沿,面露遲疑。這事,得從那個最近一直困擾着他的煩惱說起。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還是忍不住發文了
因為三次元已經沒有原來那麽閑了,所以這篇的更新速度……你們懂的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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