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92

憑借一站冠軍一站亞軍的成績, 何煥順利進入大獎賽總決賽。

總決賽在日本橫濱舉辦,深秋早冬,這裏幾場寒流造訪後剛落初雪, 然而晚點的航班和糟糕的天氣一點也沒影響觀賽的熱情。

純粹的高水平競技從來都是一票難求, 更重要的是, 本屆奧運會的男子單人滑金牌幾乎是百分百會在入圍這幾人中産生,再貴的黃牛票也有人甘願掏錢。

但短節目比完, 與其說結果出乎意料,不如說過程心驚膽戰。

這其中最令人錯愕當然是,何煥在總決賽短節目比賽時,接連跳躍失誤兩次, 一次比一次摔得更重。因為損失巨大技術分帶來的差距, 導致他短節目結束分數墊底, 令人瞠目結舌。

短節目結束,領過小獎牌,埃文斯衣服都來不及換,比賽服外面套着個運動衫就往醫療中心緊趕慢趕, 他還不知道何煥傷勢如何,此時格外着急擔憂。

但沒在醫療中心看見何煥,卻看到了尹棠, 對方也是一個人, 帶帽套頭罩衫的帽子蓋住整個腦袋, 一直拉到眉毛以下, 站在門口往裏面探頭探腦。

尹棠餘光看到有人過來趕緊站好, 不過,埃文斯走進後他看清來人,又放松回稍微有點駝背的樣子嘟囔:“是你啊……”

“恭喜, 節目很棒。”埃文斯再着急也還是彬彬有禮,他說得是短節目的成績。

埃文斯這次短節目發揮很好,排在第二,尹棠表現出色,得分暫列第一,麥考爾得分第三,倒是安德裏安也有個落冰失誤,然而他沒有摔倒,分數受到影響卻不像何煥那樣嚴重,排在何煥前面。

尹棠當然知道自己很棒,他也知道埃文斯不是為恭喜自己而來。“何煥進去好半天還沒出來,我教練也跟進去了。”

“這麽嚴重嗎?”埃文斯頓時焦慮起來。

“我看他還能自己走,就是一瘸一拐。”尹棠嘴上這樣說,但表情暴露他的擔憂不比埃文斯少。

這次肉眼可見何煥摔得比分站賽重,下冰後走路都接連趔趄,看得人很是揪心。像埃文斯和尹棠都受過大傷,知道多疼多難,對比賽和日後訓練影響巨大,雖然他們和何煥是直接競争關系,然而也确确實實是關系很好的朋友,走上冰面他們必須你死我活,然而回到生活,他們不過是一群二十幾歲的小夥子,替朋友牽挂擔憂再平常不過。

他們在眉頭緊鎖一言不發時,忽然一只手伸到兩人當中,白皙修長的五指間夾着兩根花花綠綠的棒棒糖。

“甜食有助于緩解焦慮。”

安德裏安的英語口音本來就重,加上他嘴裏還含着棒棒糖,黏黏糊糊的舌音末端像粘在牙齒間出不來一樣。

尹棠不愛吃糖,直接拒絕了,埃文斯其實也不怎麽喜歡甜食,但随和的個性使然,他還是接過來道謝。

這時,胡一鵬終于走出醫療中心,他似乎沒料到門口堵着三個選手,吓一跳,轉瞬又似乎明白了什麽,笑了笑。但他英語實在一般,只能讓尹棠幫忙轉達。

原來何煥經過檢查沒有大礙,更沒造成傷患,只是從膝蓋到腰胯淤青大片,自由滑時怕是要吃點皮肉傷的苦頭。

他也不催尹棠早點回酒店歇息,難得看自己徒弟和除了何煥以外的同齡人說話,便讓他們一起回更衣室,再順便走走放松一下,男單自由滑隔一天才開比,這時間光顧着緊繃也無益于比賽狀态。

三個人換好衣服後同路返回酒店,尹棠在知道何煥沒事後就變回從前不大愛理人的狀态,低着頭聽着歌,兜帽拉得好低,走在最後面。但埃文斯和安德裏安都是健談的人,平常沒什麽說話機會,這次遇見倒是因為有了何煥這個共同話題攀談起來。

“他這短節目,怎麽越來越往回滑了……”埃文斯很是疑惑,于是轉頭問尹棠:“你們回國後沒有見過?”

尹棠搖搖頭。

大獎賽分站賽結束後中國隊集訓也告一段落,回國後,尹棠一直在國家隊埋頭訓練,何煥也返回俱樂部,對方訓練的情況他根本不清楚。

“法國站的時候看起來問題不是很大,那時候他狀态也挺好的。”安德裏安伸手摘下一片路邊紅得發黑的楓樹葉。

跟在兩人身後一步遠的尹棠忽然幽幽開口:“确實挺好,還和你跑出去賣藝成了蒙面網紅。”

安德裏安瞪圓本就不小的眼睛,“你怎麽知道那兩個人是我們?”

“你的話我不确定,但盒飯……哼,他在那邊站着的姿勢和馬上就要比賽了似的,怎麽可能認錯。”尹棠對自己的眼力頗為得意。

“那他就不像是心态原因導致的狀态起伏,賽前他心情看起來挺好的。”埃文斯面前和馬文教練在賽前見過宋心愉、何煥、蓋佐一行。

他們邊走邊聊,已經走到酒店正門前,雖然已是深夜,但穿着運動服往來的選手很多,還有西裝革履的ISU官員出入,身邊立刻變得嘈雜,沿路返回時寧靜的惬意也消失不見。尹棠撥開兩人,快走幾步到前面,半回過頭說道:“總比現在瞎猜不如比完自由滑問問那個家夥到底怎麽了,他今年摔成這樣,還不得被他教練回去殺了。”

“宋教練那麽溫柔迷人,怎麽會?”安德裏安對宋心愉的印象很好。

他這話說完,其餘兩個人像被這言語電到似的,都抖了三抖,發白的臉和驚恐的眼珠齊刷刷看向茫然的安德裏安。

“你真該讓她帶你訓練一次試試看。”埃文斯饒有深意地說道。

“你們幾個在幹什麽?”

聲音像利箭射穿他們三人空間的空氣。

宋心愉正從大堂裏面走出來,撞見三個人站在門口閑談。

尹棠真的不知道要怎麽跟這兩個外國人解釋“說曹操曹操就到”這個俗語,他只覺得恐怖。埃文斯反應最快,立刻朝宋心愉問好。

“都幾點了?”宋心愉剛剛叫車陪何煥回酒店,雖然他沒什麽事,這段路也不長,然而出于休息考慮,她還是決定坐車返回,忙了一天飯還沒吃,正準備出去到對面24小時便利店随便買點什麽對付一餐,就在門口看到這三個人,她很是嚴肅。“你們作為選手,比賽期間還不作息規律,在這裏吹冷風,要是感冒了怎麽辦,嗯?自由滑持續有氧運動将近五分鐘時間,血氧跟不上代謝,還比什麽?比誰先暈倒?趕緊回去休息!不然我現在就打電話一個個告訴你們教練。”

聽到這裏,三個人全都面露畏懼,急忙告辭灰溜溜去乘電梯回房。宋心愉确認他們都走了才松口氣。

“現在的孩子,一個比一個不省心!”她想到何煥,和剛才在房間裏的談話,氣得直接飽了,根本不想吃飯。

送何煥回酒店後,宋心愉和蓋佐商量後決定,希望他能降低一下自由滑難度,倒也不用降太多,兩個跳躍足夠,但何煥執拗極了,怎麽都不肯。

“我沒有受傷,就不用降。”何煥認真說話時不知為什麽,與其說乖巧,不如說氣人。“而且就算我受傷了,也不一定會降難度。”

“你能不能盼自己點好事?”宋心愉氣不打一處來。

“傷病不可以拿來開玩笑。”蓋佐也一臉嚴肅。

何煥和他們相比顯得很平靜。“我沒有開玩笑,我很認真。”

宋心愉拿這個孩子一點辦法也沒有。“那你以後還是多開開玩笑吧。”她沒好氣說道。

“你不想降難度也可以。”這次先選擇折中的人居然是蓋佐,“但是如果滑得時候淤傷疼痛影響發揮,你自己斟酌處理,不過不要怪我沒提醒你,跳躍配置要求你是知道的,要是臨場修改跳躍導致出現違規失效零分跳躍,少個連跳或者多個阿克謝爾跳這種事,回俱樂部後該罰的還是要罰的。”

何煥從來不怕挨罰挨累,頭點得很快。

然而蓋佐卻意味深長冷笑一聲說道:“我可不會罰你多練幾組跳躍、幾組旋轉還有再畫幾個圖案,我知道你不害怕這些,要是你犯了我說的錯,回去我就讓你每天在傍晚俱樂部人最多的時候站在冰場邊拉小提琴,就拉你的自由滑曲子。”

“可是其他在冰場的人又沒做錯什麽。”何煥這回知道怕了。他光想就開始腳趾抽筋,渾身難受。

蓋佐朝他擺擺手指,用何煥一向最不喜歡的那種自信又戲谑的語氣說道:“他們是被你連累的,這也是懲罰的內容之一。”

宋心愉也知道何煥臉皮極薄,自尊心又強,這樣罰他他最難受,只是蓋佐也不是為了和他怄氣才這樣說,只是希望何煥真的能提前想好跳躍失誤後的預案,不至于在奧運前哨的重要比賽再多添失誤影響心态和裁判對節目的印象。

“那就這麽說定了。”宋心愉不讓何煥再多說,命令他早點休息,和蓋佐離開房間。

何煥一個人坐在床上,被蓋佐氣得想毆打枕頭,又覺得太幼稚,只能最後倒回床上。可倒下的時候壓到淤青的右腿外側,疼得他又彈直坐起來,連連倒吸涼氣。

他真的沒想到會摔得淤青面積這樣大。

平時訓練因為全速滑行也會摔倒,然而像他們這樣的選手,早就掌握了“摔倒”得技巧,保護及時也不會疼太久,可比賽的時候他全身心投入,經常顧不上防護,摔到圍擋上還好,這次直接砸向冰面,還連砸兩次,又丢人又受皮肉之苦。

不過,他感覺自己已經漸漸掌握“放”的要領,只是還差一點點技巧,需要他再多吃點苦才能真正讓節目完完全全呈現他追求的效果。

不是這次比賽的話,那就只能留待奧運會了。

作者有話要說:  先謝謝大家的支持!在我最需要營養液的時候給我投喂這麽多!感激感激!

然後想和大家聊一下,這個文當初的計劃是35w字完結,但現在估計肯定要超過了,因為我其實前面和現在這裏,自己也寫得很HIGH,不可能為了附和大綱就匆匆完結,肯定是會多寫的。至于多少,我能寫多少就寫多少,希望大家能支持我到完結~

那麽就和其他文一樣,慣例詢問一下,大家有什麽想看的番外?可以跟我說一下。還有我想寫幾個小劇場放在作者有話說當做送給大家一直以來支持我的禮物,不過我寫小劇場水平有限,不知道大家喜歡什麽類型的,都可以給我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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