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

“看看你這張臉。”

傅鴻與把江玥摁到洗手臺前。

“像樣嗎,  嗯?”

江玥打量鏡中的自己:左邊額頭上沾了點泥巴,右邊臉頰上黑乎乎的,一看就是被泥蹭過。

脖子和衣服上都有些髒,  但他自我感覺還行,  不難看。

“還行啊。”江玥故意唱反調,  “這不挺好看的?”

多野、多酷、多帥呀!

他玩的可是高級種植土诶,  軟乎乎、很貴的!不是那種花壇邊上随處可見的泥!

傅鴻與氣得冷笑:“你還覺得挺好看?”

“嗯。”江玥對鏡中的自己點頭,堅定道,  “好看!”

江玥以為傅鴻與拿他沒辦法,不料說時遲那時快啊!傅鴻與将水龍頭往熱的那邊一掰,  在他還沒反應過來時,  用手接了把水,呼地往他臉上糊。

“唔——!”水性不好的江玥,  差點嗆了一口,  “你、你幹嘛!”

傅鴻與抽出一張洗臉巾,  粗暴地替江玥擦去臉上的泥水水滴,  嫌棄皺眉。

“髒成這樣,  還有臉說好看?”

“為什麽沒有臉?”江玥被摁着脖子,擡不起頭來,聲音卻依然倔強,  “不小心弄髒衣服而已,幹嘛那麽兇?還說得這麽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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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不要拎我!”

傅鴻與當聽不見,拎兔子似地将小家夥提起來,  開始擦脖子。

“在我給你清理幹淨之前,你沒有資格表達不滿。”傅鴻與黑着臉,動作利落地進行着洗兔大業。

易勝天倚靠着浴室門,占着VIP席位,  圍觀這對冤家小兩口花樣鬧別扭。

出于友人身份,易勝天假惺惺地勸了幾句:“有話好說嘛。

“傅總,您別太生氣了,小夫人年紀小,貪玩愛鬧才正常。”

“滾。”

傅鴻與張口一句罵,丢開洗臉巾,毫不客氣地拿起吹筒。

“別當假意和事佬了,看着煩。”

江玥急忙護住腦袋,不讓身邊的臭混蛋吹:“你、你別動我頭發,我自己來!”

傅鴻與停住動作,盯着江玥。

大概是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兒,被拒絕了有點難堪吧?傅鴻與眼神裏透出滿滿的警告和壓迫。

江玥朝天丢了個白眼,心想就你丢面兒!我被你摁着脖子、在外人面前洗臉,最難堪的人明明是我!

“你每次給我吹頭發都亂來,弄得我頭發不是成團就是打結,煩死你了!”

江玥心直口快,沒意識到這一段話——其實變相讨好了傅鴻與。

在外人聽來,不就是冷面傅爺、不止一次地為小嬌妻吹過頭發嗎?

傅鴻與覺得這個說法可以接受。換個角度再想一想,是玥玥變相跟他撒嬌了,這波不虧。

“行。”傅鴻與大發慈悲地撒手,“等你弄完,我們回家。”

“回家?”易勝天好心遞過一條新毛巾,“傅總不是要帶夫人在我家吃午飯嗎?”

吃飯事兒小,大的是“正事”尚未談完。

除了交換最新的調查進展外,本年度即将進行的商貿聯合交流會,也是這次讨論的重點。

這提都還沒提到呢,傅總就急着要走了?

“看他弄成這樣,哪還有心思吃飯。”傅鴻與用毛巾拍拍江玥的衣服,打掉那些已經幹透結塊的泥土。

傅鴻與并不潔癖,日常也沒那麽拘于小節。早些年需親自動手處理“紛争”時,衣服被弄髒弄壞是常事。

對自己,他可以無所謂,髒不髒、皺不皺都随它去;對江玥,他卻潔癖到極致。

只要家養小兔身上出現一丁點污垢,傅鴻與就不爽得想殺人,恨不得把小家夥摁到水裏,由頭到尾搓洗幹淨。

“剩下的內容,晚上電話聊。反正重要的資料已經給到了。”傅鴻與撥了撥江玥的頭發,替小兔子左右分好,“好好查查,我覺得是個關鍵點。”

這幫人一到外說話時,就自動進入謎語人模式,什麽資料不資料的,江玥一樣都沒聽懂。他只知道傅鴻與好煩,老要扒拉他。

“別動我!”

拍掉頭上的那只大手,江玥故意将滿頭小卷毛弄亂,然後再按自己的心意分開、梳齊整。

“好了。”他沒好氣地丢下梳子,瞪傅鴻與,“走吧!”

……

回到黑白別墅,江玥被芳姑帶回房裏洗澡更衣。

沖幹洗淨後,他也不吃午飯,氣呼呼地丢下一句“困了”後,埋頭就往床上悶,誰來都不搭理。

他将兩天前、發誓要當無情瓷娃娃的決定,抛到了太空之外;把軟綿綿的枕頭被褥,當成傅鴻與那個臭混蛋的臉,各種狠捶狠踢!

“臭混蛋、大白癡、超級無敵孤老頭!”

打出去的力是重的,心中的氣卻半點沒發洩半分。

“什麽時候放我走啊……什麽時候能放我走啊!”

這樣被監|禁、被束縛、喪失自由和娛樂的日子,他過了有沒有半個月?

居然沒有嗎?居然僅才一個多星期嗎?

可他為什麽覺得日子這麽漫長、這麽難過?

明明一開始和傅鴻與相處時,還沒有這麽難受的,怎麽就變成這樣了?

變得……兩個人都這般難受了?

還能回到那樣的生活嗎?還能逃出這個深淵一般的傅家嗎?

思緒變得緩慢,哭累的江玥往床上一倒,嗅聞着既有他沐浴露香氣、也有傅鴻與那臭煙味殘留的被單,睡了一個沉沉的下午覺。

直到傍晚時分,黃昏暖光穿過落地窗。滿屋傾撒的同時,叫醒了熟睡的江玥。

江玥睜不開眼睛,無意識地四處亂摸。摸到床櫃要撐着起身時,忽然感覺手感不對?

“诶——?”

江玥清醒不少,拿起那張玩意兒,睜眼細看。

那是一串潇灑而有力的行草字,顯然是傅鴻與的親筆:[睡醒來我書房。]

江玥納悶,心想傅鴻與是什麽時候進來的?他睡得太死了,竟然毫無察覺。

“神經啊,幹嘛給我寫便簽留言……”

有事要說的話,讓芳姑轉達不就行了?弄個便簽在這兒,搞得神神秘秘的,叫人好好奇噢。

江玥爬起來洗了把臉,到隔壁書房敲門。

門是虛掩着,輕輕一敲就開了。在內辦公的傅鴻與聞聲擡頭,指了指手邊的鮮切水果

“中午回家到現在,半點東西沒吃。餓嗎,吃點?”

江玥:……

不是吧不是吧,這人特地喊他過來,是問他要不要吃水果?

“傅爺,您還是有話直說吧。”江玥學着商業人士說話的腔調,生分道,“您這樣好聲好氣的,我害怕——怕您心情不爽,又将我綁起來。”

傅鴻與冷哼,沒好氣地拉開手邊的抽屜。

“小東西,嘴皮子這麽利索,難為你之前藏了這麽久。”傅鴻與拎出一個小收納袋,丢到桌上,“拿去。”

“不藏着怎麽行呢?還不是怕被脾氣暴躁的傅爺您揍呀。”

江玥一邊陰陽怪氣,一邊走過去打開袋子。

“什麽東西啊,這麽——我靠!”

袋子裏放着的,是他的手機手表等通訊設備!

一別手機多日,再次見到,江玥感動得要落淚:“我的手機!我的手表!”

“還給你。”傅鴻與無所謂道,“省得你天天耷拉着臉、和我作對。”

“真的還給我嗎?”

快樂來得太突然,江玥喜出望外,感覺傅鴻與的形象瞬間高大了起來!

“謝、謝謝你!我再也不罵你了,傅爺你真好真貼心!”

傅鴻與沒應和這份奉承,從煙盒裏抽出一根煙,叼在嘴邊、不急着點上:“這是第一件事。叫你過來共有三件事要說,你別着急、先聽完。”

江玥摁下手機開機鍵,雞啄米點頭:“嗯嗯嗯!”

“剛剛收到通知,你媽媽下樓梯時腳滑摔跤了,現在在醫院急救。”

“啊——?”江玥急忙繞開辦公桌,來到傅鴻與跟前,急得跺腳,“嚴重嗎?在哪家醫院?我要過去看她!”

“我會為她安排最好的醫護、用最貴的藥,但是——你不能去看她。”

傅鴻與語氣平淡,言語間聽不出半點對丈母娘的關心和擔憂。

“接下來兩個多月的時間裏,你的母親由我的護工看守,你不許、也不能和她聯系。”

聰明兔兔如江玥,立馬明白了傅鴻與的用意。

“……你威脅我?”

手機開機完畢,顯示密碼界面。

“你在拿用我媽媽的生命、威脅我?”

“可以這麽理解。”傅鴻與做了個請的動作,“不信的話,你打個電話,看能不能接通。”

江玥趕緊輸入密碼解鎖,無視了一系列的新消息通知、點開通訊錄給媽媽打電話。

怕媽媽開了免打擾模式,他一口氣打了四個電話。然而四次撥號,無一不是“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

看着撥號失敗的手機界面,江玥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你怎麽可以這樣?”

江玥丢下手機,不顧一切地去掐傅鴻與的脖子。

“我說你怎麽會這麽好心,突然把手機還我?原來是在這兒等着我!

“你怎麽能這麽狠心,拿媽媽的生命來威脅我!”

“因為你想跑。”

傅鴻與不痛不癢,稍稍一用力就拍掉了江玥的雙手,大掌掐住小家夥的面頰。

“因為你自始至終都想跑。”

“所以呢?”

江玥說着又淚眼汪汪,咬着下唇不讓眼淚流出。

“我上輩子真欠你的嗎?我到底做錯了什麽,要被你這樣對待?你說在意我愛護我,其實還是覺得我是你的小寵物、小擺件——我就活該被你威脅、被你拿捏!”

“我知道,這對你不‘公平’。”

傅鴻與這回的态度不算強硬,松開了手、在桌下拿出另一份文件。

“這種你逃我追的游戲,挺沒意思的。為了你我的‘公平’,我叫人列了一份清單,只要你能還夠清單上的數額,我就放你走。”

這招又叫江玥懵神了:“清、清單?”

他拿起那張紙。

上面列了一堆密密麻麻的項目,什麽學費啊、書本費啊等等的;每一個項目後面,都跟着一串吓人的數字。

略過上面的條目,直接看末尾。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這這這!好多個零!

“十、百、千、萬……”

“不用數了。”

傅鴻與打斷江玥,直道。

“省去零頭,這裏一共五個億。”

作者有話要說:  表面上的傅爺:五個億,我就放你走。

實際上的傅爺:小東西,你能賺到這麽多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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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天轉秋啦記得多喝熱水大可愛的熱紅茶*1、兔兔最愛的糖漬蘿北北的熱紅茶*3!

兔!不要上無良商人的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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