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沒記錯的話,  美雲當時已經懷孕六個多月了。”

聊起往事,傅家二老總忍不住嘆氣。

“我和你爸擔心易常仁趕盡殺絕、殃及孩子。所以在和美雲商量之後,弄了這招‘偷天換日’。”

江美雲身體虛弱,  不具備順産的條件,  只能剖腹産——這給了傅氏夫婦操作出生日期的空間。

兩人私下塞錢詢問過大夫,  确認了小嬰兒的性別是男。

江美雲的預産期一到,  傅林曉青就陪同着住進了婦幼保健院。

“七月三十一號當晚,有個隔壁房的孕婦羊水破了,  被送進産房待了有四五個小時,估計是難産。”

縱使十八年時間過去,  傅林曉青也依舊記憶深刻。

“我隐隐察覺到機會來臨,  便派人打聽那個孕婦的詳細消息,得知孕婦生下來一男孩、有先天性疾病。巧合的是,  那新生兒的醫學自填單上的姓名,  是随父姓、也姓楊!”

傅林曉青利用了這個巧合。

八月一號清早,  江美雲做了剖腹産手術,  生下了足斤足兩的小男寶寶

“逝世的楊警官,  對妻子的隐私保護得極好,沒多少人知道他的妻子姓氏、名誰,就怕易家那幫混賬,  順着楊警官的資料查到寶寶身上來。”

傅氏姐弟兩恍然大悟。

“原來是這樣……”傅鴻與托腮,陷入思考,“我以為玥玥只是單純地随母姓,  沒想到其中有這麽多重考慮。”

“說來,小可愛弟媳的名字,還是爸媽給取的。”

事發那年十三歲,有不少記憶殘骸的傅照之,  輕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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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媽希望那個孩子平平安安,如神話傳說中的神珠一般、有上天庇護保佑,所以為小嬰兒取了‘玥’字作名。”

然後,就有了江玥。

傅重明吸着煙鬥,在吞雲吐霧間感慨人生:“十八年了……我和你媽媽回憶起來,可都還記憶猶新啊。”

那個只比江玥早生半天的可憐新生兒,沒撐過一周就夭折了。傅重明借機行動,給那家人塞了一大筆錢,在經過準許後,調換了兩個寶寶的檔案。

零三年那會兒,還是戶籍系統混亂的時候,能做手腳的地方很多。經過這麽一渾水摸魚,再有人想找楊警官後代的資料,也只能查到那個已夭折的可憐寶寶身上。

“出生檔案、戶籍資料等,我和你爸能幫忙改的、都改了。”傅林曉青抿了口綠茶,“如今小家夥平安成長,我這心都變踏實了不少。”

傅鴻與保持着同一個姿勢思考,煙灰缸裏擱置着的煙快燃盡了,他才從父母敘述的往事中回神。

“改資料、防止玥玥被追蹤滅口這塊,我能理解。但……我和玥玥的婚約又怎麽解釋?”

一提婚約,原本還語氣沉重的傅氏夫婦兩,立馬變得神态輕松不少。

“不好理解嗎?我和你爸都希望江玥能在我們觸手可及的地方、随時照看着。但那時候我們家內部也亂,走太近了容易惹你那些叔叔伯伯不快。”

不能太近、又不能太遠,能時不時關照援助一下的,也就婚約了!

拉娃娃親多簡單啊?就說一來二去看對眼了呗!不像認幹兒子那樣,要看資質要看才華,一不小心對他太好了,還要招家族內部白眼。

傅鴻與摁了摁眉心,還是不懂:“說白了,您二老是借個娃娃親的名號,以防資助玥玥家時沒有正統名義。可既然這樣,你們幹嘛非要讓我履行婚約?——順其自然一些,不好嗎?”

這話一出,傅照之都忍不住噴傅鴻與:“你得了吧,你還想順其自然?真要順其自然了,你以為你能撈得着這麽只小兔子?”

傅照之心想,要不是我和那小家夥年紀差得太大——足足有十三歲!不然啊,你以為這婚約輪得上你?

“你姐才是明白人。”傅林曉青附和女兒的話,“這兒媳婦多好啊!看着出生、看着長大,從小知根知底。性格可愛、長得也漂亮,活潑好動的,我喜歡得緊。

“別說履行婚約了,真要沒緣分、換你這個兒子我都不換兒媳!”

傅照之點頭:“媽媽說得對。”

傅鴻與無語:“還看着長大……對我和我姐,你都沒‘看着長大’。”

傅氏姐弟兩,是徹徹底底被“放養”長大的。

“玥玥當然是我看着長大的!”

傅林曉青拿出手機,翻出和江玥媽媽的微信聊天記錄。

“美雲時不時地就給我發玥玥的圖片,看得我饞死了——這小家夥怎麽這麽青春有活力呢?太招人疼了。”

說到青春活力,傅鴻與觸電似地起身,心有預感地來到其中一面落地窗前,撥開厚重遮光的窗簾、拉開窗。

“——江玥!”

這一喊,正好叫住要赤手挖泥巴、抓青蛙的某貪玩小兔。

“幹嘛呀!”原本蹲在地上的江玥,站起身跺腳,“兇什麽兇!”

“悠着點。”傅鴻與沉聲道,話語裏又是滿滿的威脅,“再敢弄髒,我一會兒把你摁進浴池裏洗刷幹淨。說到做到,別不把我的話當一回事。”

江玥沒有回應,堵氣地走到一邊的搖椅上坐下。

傅鴻與嘆氣,将窗和窗簾歸位,重新落座。

“好是好,就是難管教。”傅鴻與對父母攤手,“完全是小孩子的模樣。”

三位家人輕笑,沒有任何一人對傅鴻與剛才的話有異議。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既然傅鴻與是偏執瘋狂的類型,那他的家人們——自然也都不太正常。

“美雲有好一陣子不發動态了,說是生病?”傅林曉青接過傭人給的青提,摘下一粒送給傅重明,“鴻與,老實交代。”

“确實是假的。”傅鴻與痛快承認,“是用來騙玥玥的緩兵之計,岳母其實正在南半球的新國上旅游度假。

“她身子虛,天寒的時候容易難受;我讓她敞開了玩,最好過完寒冬再回來。有她的事替我壓着、緩着,玥玥也沒那麽容易想逃。”

傅照之看熱鬧不嫌事兒大,悠悠地插嘴道:“好一出他逃你追、他逃你追的無聊鬧劇啊。你們是貓和老鼠轉世嗎,這麽愛折騰?”

“可能吧。”

傅鴻與長嘆一聲。

“兔子難養啊……”

種滿花草的小院內,江玥仍躺在搖椅上生着悶氣。

悶久了實在不舒服,江玥開始咒罵出聲。

他側身而躺,一邊摳着竹編藤椅扶手上的藤條,一邊罵得腮幫子鼓鼓。

“臭混蛋、大白癡、老色鬼、孤老頭!居然這麽大聲地說我、威脅我!讨厭、讨厭!

“我為什麽要被摁到浴池裏洗刷幹淨?你才要呢!髒男人、偏執狂、大灰狼、陰險狡詐無良奸商!”

管駿就站在離江玥有三步之遙的角落裏。這麽近的距離,他想忽略小夫人的謾罵都難,只能頂着撲克臉、強裝鎮定地聽。

能一口氣不帶重複地罵這麽多詞語,不得不說,小夫人也是夠厲害的,一聽就是積怨已久了。沒被關過铐過強迫過的人,鐵定不具備這種詞彙量。

可能是走神走得明顯,情緒正敏感、雷達正全範圍開啓覆蓋的江玥,抓住了管駿的走神時刻,氣呼呼地起身。

“好笑嗎?好笑你倒是給點反應呀!反正我說得一個不錯,傅鴻與就是舉世無敵王八蛋!”

管駿急忙回神,欠身道歉:“抱歉小夫人,我沒有偷聽,我只是發了一會呆。”

“幹嘛,聽入耳的東西還敢不承認?你就這麽怕傅鴻與知道了生氣?”

雖說江玥自己也很怕傅鴻與生氣,但在下屬面前,他還是要強撐氣場!

能甩臉子的時候就多甩臉子,架子一定要端!——端得越高越好!

“切。”江玥不屑地別開臉,“傅鴻與的走狗。”

別人不屑冷哼,那是真有氣勢、真能叫人心慌害怕。

江玥不屑冷哼,感覺是小孩子鬧脾氣,小賣部裏買個棒棒糖、随意哄哄就好。

管駿順着話茬道:“是的小夫人,我就是傅爺手下最忠心的那條走狗。我現在的任務是看好你、讓你別亂跑亂鬧;一旦你出事,那我也就麻煩了。請您理解我、配合我。”

管駿要是态度強硬些,江玥還能和他對着杠。反倒是不按套路出牌,直接承認“走狗”名號這招,叫心思單純的江玥無法回應。

畢竟走狗的名號還是挺不好聽的……非要說那還是走狗狗吧。管駿是傅鴻與最忠心的走狗狗,汪汪汪。

“也、也不是啦,我只是随口這麽一說,你不用承認的……”

單純兔兔越說越小聲。

“啊!你應該跟了先生很久吧?”江玥生硬地轉移話題道,“是你跟先生的時間長呀,還是芳姑姑跟的時間更長?”

管駿想了想,誠實回答:“是我,我比芳姑早了大半年。”

“哇~那難怪先生這麽信任你耶。”小兔子眨着星星眼,神色崇拜,“也對,芳姑姑沒放和先生探讨商務,而你可以。

“既然先生這麽信任你,那你一定知道我媽媽在哪個醫院吧?”

管駿本以為想小夫人是好奇往事,為此在腦內搜索了不少曾經的趣事和糗事,以防聊起來時他無話可接。

哪想到,小夫人一個迂回,竟是要問母親的地理位置?

“這……”

知曉內情的管駿,猶豫了四五秒後,決定實話實說。

“小夫人,您的母親并沒有生病住院。”

管駿一直認為,他那沒什麽戀愛經驗的偏執上司,把簡單的事情複雜化了。

包機請丈母娘到南半球旅游,本是一件喜樂融融的事,偏執上司卻總要用以要挾;騙什麽不好,非要騙小夫人是“你媽媽生病了”。

難怪小夫人要急眼。

看不下去傅家小兩口的推拉行為,管駿替偏執上司說出真相。

“您的母親身體狀況良好,近期過得非常愉快。”

本以為會招來小夫人的驚訝,不想江玥只朝天翻了個白眼,無語撇嘴道。

“我就知道,傅鴻與肯定是騙我。”

管駿一愣:“您知道……?”

“不知道,猜的。我媽這跤摔得太湊巧了,我很難不懷疑是人為安排。”

那天,傅鴻與先是還他手機,再是告訴他媽媽摔跤了、在醫院救護。

他按傅鴻與的提議打電話,發覺電話确實打不通,然後便相信了傅鴻與的話,懵懵懂懂地跟傅鴻與簽了承諾協議。

“你知道實情的話,能告訴我媽媽在哪嗎?”江玥放軟語氣,有些哀求地道,“我好想她。”

“抱歉……”管駿不自覺地移開視線,愧疚道。

江玥沒為難管駿——人家出來打工一趟,也是不容易啊。

“不能說的話,那你和我聊聊先生過去的事情吧?”

江玥轉過身,視線向半山別墅的院子外投去。

這個地方安靜、孤立,像雲中的高閣、天然的監獄。

林木圍繞着那唯一一條瀝青路,靜靜地伫立着,向江玥訴說着無聲的故事。

“傅家,有太多太多我不了解的過去了。難得有機會,你能告訴我嗎?

“關于先生、關于傅家,關于……他們耿耿于懷的那起投毒案。”

作者有話要說:  ===從這裏開始是中秋番外!===

“月亮——好大呀!”

江玥興奮地張開雙臂,對着天上的月亮做出擁抱姿勢,回頭對傅鴻與炫耀。

“先生快看,我把月亮舉起來了!”

傅鴻與正在和傅重明品酒,聽見呼喚擡頭瞧了一眼,态度冷淡:“嗯。”

小兔子可愛是可愛,可惜他不知該如何表達,只能嗯聲。

好在媽媽和姐姐很捧場,喝茶的吃月餅的,都急忙放下手頭的事情,發動身邊的家傭一起鼓掌。

“玥玥真棒,月亮被舉得好高啊!”傅林曉青連連贊嘆,“快快快,找個角度,讓人給你拍張照。”

“我拍我拍。”傅照之咽下嘴裏的月餅,拿起手機,“保持住啊,來,三、二——”

“等下等下,我還要站得高一點!”

江玥不滿足于現有的高度,拉過小圓木凳,站到凳子上張手。

“我要把月亮抱到懷裏!”

傅鴻與本是無所謂的,一看小家夥站凳子上了,擔憂地啧聲:“不怕摔?真摔下來了可別顧着哭。”

江玥低頭細看了凳子一下,再無語地瞪傅某人一眼。

“你喝傻了呀?這凳子才多高,至于把我摔哭嗎?”江玥毫不掩飾話語中的嫌棄,“喝酒就喝酒嘛,先生還是少說兩句吧。人家本來高高興興賞月的,淨是讓先生掃興了!”

“就是。”傅照之馬上附和小可愛弟媳的話,根本不給傅鴻與應聲的空隙,“傅鴻與一開口就掃人興致。我們孤立他吧要不?反正這人也不怎麽喜歡過節日。”

“嗯!”有姐姐撐腰,江玥底氣十足,連連點頭道,“孤立先生!先生今晚自覺一點,不要跟我們玩了!”

傅鴻與不說話,抿着酒當沒聽見。

江玥連着換了好幾個姿勢,又是舉月亮、又是抱月亮的,讓傅照之拍了好多照片。拍完,姐弟媳倆湊到一塊,挑了一會兒圖片。

挑好幾張借位最佳的圖後,江玥拿着手機來到公公婆婆面前,小動物獻禮一般、驕傲地一一展示。

傅重明和傅林曉青也确實愛看。

他們這樣五六十歲數的人吧,沒其他愛好,就喜歡看一家子人聚在一起、其樂融融的模樣。

只是可惜了,傅家這對姐弟不是善茬,彼此相處的方式也算不上“友好”。日常湊到一塊兒時不吵架、不互怼就是最大的和諧,真要達到“其樂融融”的程度是肯定不夠——遠遠不夠。

今年,因為江玥這個開心果、可愛鬼的存在,中秋過得比往年更開心了。

品着酒、賞着月,再看看寶貝兒媳送來求誇誇的照片,傅氏老夫婦倆都情緒高漲,頂着半山的冷風,在院子裏坐了很久。

是傅照之實在看不下去了,将二老勸回了屋。

江玥站到一旁拍了好多十五圓月的圖,回來一看,诶,公公婆婆怎麽都不見了?

“爸爸媽媽呢?回屋去了麽?”

似乎玩得累了,江玥感到一陣困意,邊說邊用手背揉了揉眼睛。

“嗯。”傅鴻與拉過江玥的手,不讓用手揉眼睛,“外面風大,吹多了容易着涼。

“你玩夠了沒,要不要也回房睡覺?”

傅鴻與抽過一張面巾紙,替小嬌妻擦眼角。

他本是想輕輕地摟一下小家夥,擦完眼睛就放人。哪想小家夥身子軟軟柔柔的,非常順勢自然地往他懷裏倒!

“唔……”江玥困倦地往傅鴻與懷裏縮,“我困了。”

困了?明明半個多小時前還活蹦亂跳的,怎麽一會兒的功夫就困了?

傅鴻與上一秒還在奇怪,下一秒看到傅照之搖着菱形的酒杯,笑得不懷好意。

“這就倒了?寶貝弟媳酒量不行啊,你這當先生的該負全責。”

“……你給他酒了?”傅鴻與皺眉,“他一共才成年了多久?跟一個十八歲的小東西談酒量,你也未免太奸詐了一些。”

“謝謝誇獎。”傅照之無所謂地聳肩,“我可是在幫你啊。不是我偷摸着給他倒了甜果酒,你以為小可愛今晚能消停?”

看着懷裏醉醺醺、似睡非睡的小東西,傅鴻與不明所以。

……消停?

半山別墅上的風大,時候越晚風越寒涼。傅鴻與和傅照之也不敢在屋外久坐,喝完所剩不多的酒後,便帶着江玥回屋。

傅鴻與抱江玥回屋時,把睡得迷糊的江玥弄醒了。小兔子打着哈欠,問:“賞月結束啦?”

傅鴻與一手抱人,一手提溜着江玥的鞋,語氣平淡道:“嗯。”

“這麽快噢……人家都還沒有看夠诶。”

“回房看。”

“回房看啊?好吧。”

人是睡醒了,醉意卻仍在。江玥似對話、似自言自語地道。

“房間裏的落地窗很大,用來看月亮也不錯,但是和月亮隔得太、太遠了。”

傅鴻與踢開卧室的房門,将小家夥放到床上。

“離得近又怎樣?你又不能上天。”傅鴻與随意地拉過被子,替江玥蓋上。

他越看小嬌妻臉上的潮紅、越覺得傅照之這女人真是過分——既幹得漂亮,也幹得過分。

他的小東西,只有他能灌醉。

“先睡吧,我叫人去弄解酒的東西了。”

江玥的思維比傅鴻與慢,被傅鴻與怼完後顯然不服氣,踢開被子生氣道:“我、我怎麽不能上天了!

“中秋節的月球上是有嫦娥和玉兔的,萬一我是那只玉兔、萬一我就登月上天了呢!”

傅鴻與被這番話逗得一樂。

“胡說八道。”

笑完,他又立馬正色。

“我管你是嫦娥還是玉兔,乖乖留在我身邊,哪也不許去。”

“你好不講理噢。”江玥躺在床上,斜視看傅鴻與,“先生不僅不幽默,還一點都不浪漫、不好玩!”

“浪漫幽默能當飯吃?”

傅鴻與好心地再替小嬌妻蓋了次被,掖好被角。

“別借機耍酒瘋了,快睡吧。房門和窗我都鎖嚴實了,別想着逃。”

江玥弱弱地應了聲“哦”,小聲吐槽道:“這大半夜的,我能逃哪去?我連山路怎麽下都不知道……”

傅鴻與捏捏江玥的臉:“有自知之明就好。”

見江玥這次沒再賭氣踢被,傅鴻與轉身往浴室裏走,打算進去沖個澡、換身衣服,省得一身酒氣的又被小兔子嫌。

走沒兩步路,他聽見小兔子呼喊。

“先生。”

傅鴻與停住腳步。

“你喜歡過中秋嗎?”

這個問題問得莫名其妙,傅鴻與不知該如何回答,反問:“怎麽了?”

“沒怎麽了,只是隐隐地感覺到先生不喜歡過中秋。”江玥徑直替傅鴻與說出了答案,“但是中秋是團圓佳節啊,先生為什麽不喜歡過呢?”

傅鴻與保持着背對卧床的姿勢,低頭思考了兩三秒。

“不知道。

“非要說的話,大概是因為——”

“因為十八年前的拿起投毒案?”

“嗯。”傅鴻與難得敞開一次心扉,“自我記事開始,日子就是不愉快的——節日也一樣。”

都是充滿着鄙視和謾罵,令人覺得厭煩和不愉快的。

傅鴻與不想将這份對團圓佳節的“無感”、傳染給江玥。畢竟江玥剛才那麽開心、那麽興奮,那麽積極和熱情地去擁抱月亮。

在感受到小家夥的無言之後,傅鴻與急忙回過身、補充。

“現在好一些了,沒那麽讨厭。剛才和我爸在外面品酒賞月的時候,我有體會到一點過節的愉悅。”

更重要的是,他的小兔子也陪伴在身邊。

“這樣啊。”

江玥面朝上而躺,看着白色的雕花吊頂,越想越出神。

“我是很喜歡過節的,因為一到節日,媽媽就會給我買好吃的、好玩的。尤其是中秋節時,她還會給我買燈籠和熒光棒。

“我們一起看中秋晚會、一起猜燈謎。有她陪着我過中秋,我真的好開心好開心。”

傅鴻與聽得沉默,大概猜到了江玥接下來要說的是什麽。

“……嗯。”

“所以先生,你能不能讓我和媽媽聯系一下?我……我好想她。”

傅鴻與沒有回答,頓了三四秒後,還是轉身進了浴室。

江玥這一刻真的無比想哭。

就說嘛,親情和感動是打動不了那個偏執狂的。不管他再怎麽想念母親、再怎麽闡釋中秋佳節對他的意義,傅鴻與也不為所動,堅持不讓他們母子兩人聯系。

在傅鴻與看來,他和母親之間的感情,只是一個留住他、禁锢他的籌碼。有了這塊籌碼,他會更加容易聽傅鴻與擺弄、他會更加乖巧地當好漂亮娃娃。

這樣看來,媽媽生不生病的事實、一點都不重要。只要他在乎媽媽、他不知道媽媽的蹤跡,就夠了,就夠傅鴻與用以要挾了。

可笑啊,太可笑了。

江玥覺得好累——心好累。

不知是酒精所致,還是節日氛圍渲染所影響,他好累好累。除了哭一頓、睡死過去之外,別無其他想法。

卷着被子翻過身,江玥蒙着頭開始醞釀睡意。

不知時間過了多久,反正在他要完全睡去的前一刻,枕邊的手機發出“叮”的提示音——是新消息提醒。

“嗯——?”

預感不對的江玥,瞬間精神了,拿起手機彈跳起身、查收新來信。

那居然是一條海外號碼所發的短信!

來信人的措辭口吻等,都和媽媽一模一樣——落款也是寫得是[美雲媽媽]!

江玥欣喜得心髒撲通狂跳,急忙将視線拉回到第一行第一個字,從頭開始仔細閱讀。

媽媽在短信裏說,她現在在南半球旅游。那邊的時節和北半球相反,怕冷的她住得非常舒服。

媽媽還說,小島上的網絡通訊不好,她一直沒辦法發送短信和微信。今晚不知道怎地,忽然有手機信號了!她很開心,急忙發來這條中秋祝福。

[這是第一個媽媽沒陪玥玥過的中秋節呀。寶貝玥玥要乖乖的,在傅家和婆家人們好好相處,好嗎?]

[中秋快樂。——美雲媽媽]

文末還有一張小島海岸的配圖。

讀完短信,江玥原地滿血複活,在床上連滾了好幾圈,以示心情愉快。

“臭混蛋、偏執狂!”

江玥大聲呼喊,不管房間的隔音好不好、浴室裏的傅某人能不能聽到。

“我今晚——原諒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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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多喝熱水大可愛滴桂花酒*5瓶、50880843的桂花酒*6瓶和地雷月餅2個嘿嘿~

中秋快樂啊!因為在修番外捉蟲,所以來得晚了一些,抱歉抱歉!價值十個幣的番外送上~夠真誠了吧!(翹蘭花指)

昨天忘記提一嘴了,關于傅氏姐弟的名字!鴻與和照之取的是“鴻福高照”的意頭!今天提一嘴~祝寶貝們都鴻運高照、喜事多多!

也帶江兔兔祝大家月餅節快樂~今晚睡覺夢見玉兔兔時,代我多rua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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