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江玥弄出的動靜太大,  驚動不少人。

本該熟睡到正午的傅老爺子、傅大小姐紛紛趕來傅鴻與的房間,查看他們心愛的兒媳、弟媳出了什麽事。

傅林曉青更是大動幹戈,叫人下山請了專家級的産科醫生來家裏、為兒媳婦診斷。

等江玥鬧完脾氣反應過來時,  他已經被包圍在床上了。左手邊坐着傅氏夫婦,  右手邊坐着傅鴻與——傅鴻與還是直接坐在床上的!床腳則是站着的傅照之。

幾個醫生穿插其中,  在傅家四位大人的可怕注視下,  為江玥做簡單的身體檢查。

這個場面,真的太社死了!

江玥感覺自己不是小兔——是小白鼠,  周圍站着的人都在等他的實驗結果!

想掀了被子一口氣逃開吧,沒這個勇氣;捂着被子躺在床上、乖乖接受檢查吧,  江玥又很羞恥、很後悔。

早知會鬧成這樣,  他剛才就不該哭天喊地!

“怎麽樣?”等了一陣  ,傅鴻與不耐煩了,  直問道,  “沒傷着哪裏吧?”

傅林曉青輕啧,  瞪傅鴻與:“閉嘴。”

醫生摘下聽診器:“老爺、老夫人、大小姐、少爺,  這邊的檢查已經做完了,  少夫人沒有身體上的異常,身上的淤青過幾天會自動消散。”

“這就完了?”傅照之不放心,問江玥,  “玥玥,你自己有沒覺得哪裏不舒服?”

想快點把這幫醫生支開,江玥急忙搖頭表示沒事。

“那就好那就好。”傅林曉青松了口氣的同時,  沒忘提起正事,“那關于避孕的事情……?”

“這個不必擔心,就目前男性受孕率而言,還是比女性要低許多的,  不會那麽輕易受孕。”醫生收起聽診器,提起藥箱,“我會開好避孕的藥,吃一個就好了。或是以防備用,需要多開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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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要。”

有前車之鑒的傅鴻與,毫不猶豫地拒絕。

“一次的份量就夠了。這種晦氣東西,不要讓我看見第二次。”

聽出傅鴻與話中深意的江玥,躺在床上狠瞪了傅某人一眼,咬牙切齒小小聲:“居然內涵我!”

“成吧,沒事就先散。”

傅重明招招手,叫家傭把醫生們送走,再擡擡下巴指傅鴻與。

“鴻與,這是你和玥玥之間的事情,我們就不多插手了。好好處理,知道嗎?”

傅林曉青沒好氣道:“不是你昨晚招呼着孩子們喝酒,今早就什麽事都沒有!你還好意思板着臉教訓兒子?”

傅重明想反駁又無處開口,頭回在兒媳面前當了次妻管嚴。

江玥強忍笑意,心想強中自有強中手,一山果然更比一山高啊!

威嚴強大的獅子王輕咳一聲,試圖找回氣場。

“昨天囑咐你要和玥玥交代的事,也別忘了。更具體的事宜,中午吃過午飯了我們再一起讨論。”

傅鴻與點了點頭。

傅重明帶着妻子女兒離開房間,留下江玥和傅鴻與二人獨處。

沒了長輩的監督,大灰狼和小兔子都現出了原型。

灰狼不屑地拿起床櫃上的防潮紙,打開紙張細看了一眼,氣不順地往江玥枕邊一扔。

“吃藥。”

江玥昨天夜裏一直被“會懷孕”的恐懼籠罩,隔日醒來又被這樣對待。傅鴻與氣不順,他比傅鴻與更氣不順!

“吃就吃!”賭氣地拿起枕邊的防潮紙,江玥暴力撕開,“吃個藥而已,有什麽難的?我告訴你,這藥我之前吃得可多了!”

嘴上說着氣話,實在是沒來由的委屈占滿了胸腔。江玥看着藥的畫面免得越來越模糊,不争氣的淚水漸漸遍布眼眶。

他倒是想潇灑地把藥扔到嘴裏,再學着電視劇裏的角色服毒藥一般、猛灌一大口水咽下。嘴角邊能溢出幾滴喝不下的水、以示悲壯情緒最佳!

但——他沒有水。

幹咽吃不下,這就很尴尬。

“緩緩吧。”傅鴻與倒好水,放到床櫃上,“等你狀态穩點了再吃。反正時效48小時,不急這一時半會。”

傅鴻與說緩緩?那江玥非要和他對着幹!立馬剝了藥,就着水吃了。

“吃掉啦!”江玥聲音大得像在喊口號抗議,“沒能讓你的奸計得逞,真是對咳咳咳——”

本來應該氣勢洶洶說完挑釁的,結果話沒說完,江玥被唾沫嗆着了,瘋狂咳嗽。

“咳咳咳——!”

傅鴻與趕緊過來給小家夥拍背,神色無奈:“什麽奸計得逞?我有奸計,我怎麽不知道?”

“你還裝!”江玥淚眼汪汪,“你就想着把我肚子搞大了,好把我關在家裏!”

“那我早該讓你懷孕。”

傅鴻與直截了當。

“真想把你肚子搞大,我之前就不會戴套上你。”

“你——!”江玥被傅鴻與的直白說辭弄得雙頰燙紅,随後又一愣,“什、什麽意思?”

笨笨小兔自己比劃着手指,将傅鴻與的話逐個逐個地默念一遍。

“意思是,我就沒想過要你懷孕。”

傅鴻與沒好氣地解釋,順勢将小嬌妻抱到懷裏坐。

“既然不想懷孕,為什麽一開始不告訴我,而是選擇自己吃藥?”

“因、因為你也沒問啊!”回想起初夜,江玥氣不打一處來,“正常上位方都會問的吧?就算不問,為了婚姻規劃什麽的,一般也會先做安全措施的吧?”

而且傅鴻與當時也很兇——或說一直都很兇!他根本就不知該從何問起,感覺開口提會被狠狠罵一頓。

“正常上位方都會問?”傅鴻與确實不懂這一塊的流程,“可實際上,在我發現你偷吃避孕藥之前,我一直不知道你可以受孕。我以為你和我一樣,是天生受孕器官缺失、激素不足的類型。”

“怪我不向你提前報備嗎?”

傅鴻與是真的不會聊天,老愛往江玥雷區上踩,一踩一個準。

“怪你不和我結婚領證!所以我們沒有做婚檢、你不知道我原來可以受孕!”

江玥一鼓作氣地,将在心裏積攢許久的憤懑發洩。說完,他才發覺內容有些不對?——怎麽越聽越像抱怨和撒嬌啊?

“這話是什麽意思?”傅鴻與玩味地看着小兔,“是我的小寶貝在怪我不早點登記結婚?

“——所以你其實是想和我結婚領證的,是嗎?”

好不容易找回一點場子,江玥又慌裏慌張地丢了,支支吾吾地解釋:“我、我才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在說你活該罷了!吃避孕藥不是我的錯,是一開始沒做好調查的你的錯!”

氣急上頭的小兔子,還沒在傅大爺的懷裏坐熱,又氣呼呼地急着要起身。

“不跟你好了,你曲解我的意思!”

“好了好了好了,開個玩笑。”傅鴻與急忙将人圈住,不讓走,“是我的錯,是我一開始不做婚檢的錯。

“我很好奇,如果第二批藥是你借買保健品的名義、偷偷讓陳安買的,那第一批呢?什麽時候藏到洗手間去的?”

江玥虧就虧在氣勢不夠壓人,很多時候明明是自己占理的事情,也會在松懈之間被傅鴻與抓住機會,霎時扭轉攻勢。

比如現在,一提藏避孕藥的事,他立馬像做錯事的學生一般,心虛地将小腦袋垂低:“是……第一天進家門時帶進去的。那時家傭們對我的習性還不熟悉,沒仔細檢查我的行李。”

傅鴻與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

江玥本以為傅鴻與要接着這個話題說下去,好好地跟他算一算“舊賬”。哪知傅鴻與正了正語氣,直接換了話題。

“結婚領證和做婚檢的事,先放一邊。之前不是和你約定好,回去就重簽協議的嗎?暫時不作數了。”

江玥一驚:“為什麽不作數?你明明答應過我,回去就重簽協——”

“因為我們暫時不結婚領證了。”傅鴻與補充道。

江玥愣住:“诶……?”

這個邏輯倒是好理解:因為傅鴻與想和他結婚,所以他要求登記結婚之前、請律師做證,兩人簽一份更明晰的協議。

既然現在不登記結婚了,那簽訂協議的事,自然也要擱置。

“為什麽啊?”江玥心裏亂亂的,說不上原因,“你之前明明就……”

就說了要和我結婚的。

要給我名分、要給我小紅本——還要為我正名的!

為什麽就不了?

江玥被弄得暈乎乎的,搞不懂是傅鴻與害他亂、還是他自己本就心思亂。他到底是希望和傅鴻與領證結婚、還是抵觸和傅鴻與結婚?

他到底是喜歡傅鴻與、也希望被傅鴻與喜歡,還是讨厭傅鴻與、不稀罕傅鴻與的親吻和觸碰?

又或者是……他喜歡着傅鴻與,但傅鴻與并不喜歡他?

從頭到尾都是拿他當漂亮娃娃。

好幾種可能性在江玥腦中閃過。

江玥理不清、腦更亂,眼神無助而迷茫地閃爍了好幾下,可惜傅鴻與沒捕捉到。

傅鴻與的表情逐漸嚴肅,抱着江玥不自覺坐正:“因為商貿會的事情。”

江玥不懂:“這個商貿會這麽重要嗎?聽先生提起好幾次了。”

“對,非常重要,因為這很可能是我們最後的反擊機會。”

“反擊?”

“嗯,反擊。”傅鴻與用寬大的右掌,一氣握住江玥的兩只手腕,緊緊攥牢,“是十八年前那起投毒案的反擊,也是……對你弑父仇人的反擊。”

“弑——”江玥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字眼,“弑什麽?”

“弑父。”傅鴻與重複強調,“弑父仇人。

“玥玥,你的爸爸,正是因為十八年前幫助了傅家,所以才會被易家設計、失足跌入小河中溺亡。

“他不是什麽抛下你們母子的負心漢,他叫楊漢鳴,是一位盡職盡責的偉大人民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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