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各懷鬼胎

從貓咖回到巡撫府,趙倫就進了書房将自己關了起來。

那兩個護衛得了空,自然也就回了護衛們住的院子。

兩人一進門,裏面打牌的護衛就瞧見了他們:“總旗,跟着趙巡撫去吃什麽香喝什麽辣了!”

這群護衛湊了好幾堆在玩樂,分明是趙倫的護衛,可提起趙倫來,卻又不怎麽尊重。

進門的總旗舉着手,朗聲笑道:“今兒趙巡撫設宴,可別說我們沒想着你們啊,都看看這是什麽。”

另一個總旗也跟着舉起手:“別打牌了讓兄弟們都出來嘗嘗,不得了哦,真的不得了哦!”

他們這次護衛趙倫下江南的,一共兩個小旗二十人,由兩位總旗分領帶隊。此時所有人都聚集在了院子裏,看着那兩個普通的木質餐盒。

“這是……鹽?”院子裏的護衛震驚了,“連鹽都讓你們帶出來了?這算是……私鹽嗎?”

總旗拍了他一巴掌:“說什麽傻話,你小子見過這麽雪白的私鹽嗎?”

“杭州府這邊雖産海鹽,但也沒這樣幹淨細膩。”另一個總旗說,“況且,就算這真的是私鹽,那可是要杖責一百,流放三年的。你們誰敢去抓人?”

小旗們嘻嘻哈哈地:“那可不敢,凡間法不管天上事呀。這頓花了不少吧!趙倫還是舍得。多謝總旗還想着兄弟們哈!”

他們鬧完,迫不及待的拿着小星星去沾了點鹽。

一時間“咔嚓”聲不絕于耳。

“好脆!”

“啊啊我加多了好鹹!”

“這口感絕了,真是貓做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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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的好吃我喜歡甜的。”

二十個人伸手,眨眼間兩位總旗打包回來的星星薯片就一掃而光。

“我們這位趙巡撫,很是有點家底的。”一個總旗說拍了拍手,“現在吃也吃了,鬧也鬧了,都怎麽想?”

“這東西确實有點古怪,一口下去我感覺我一拳能打十頭牛。那貓妖的來頭也值得探一探。”小旗們七嘴八舌地說,“但現在不是時候。”

“我也是這個意思。得再等等。看看趙倫有什麽反應。”

“說起來,我們的馬知府什麽時候能到?”

“他和新任的蘇州知府一同,恐怕還得過段時間。”總旗說,“如果他有想法,恐怕就是這段時間了。”

“留給我們趙巡撫的時間不多咯。”

……

趙倫在書房裏,也在掐着手指算日子。

他是走水路來的,會比走陸路的知府們快上不少。算算時日,杭州府的新知府馬儀,或許還要一旬時日才能到。

馬儀這人固執迂腐,趙倫很是不喜他。可偏偏這人是卻是況鐘的朋友。

別看趙倫年紀輕輕就兼巡兩浙,任職都有錦衣衛護衛。

可論起簡在帝心,趙倫是不敢與況鐘相争的。

若是馬儀來了,他想對付那小貓妖,雖也不難,但極有可能一路鬧得被陛下知曉。再怎麽說,那也是只貓。若是惹得陛下不喜,總歸不劃算。

他思來想去,這事兒還是得在馬儀任職前完事。

他趙倫一個兩浙巡撫,斬妖除魔為民除害乃是分內之事,就算馬儀到任知曉了,也無甚可說的。

打定主意,第二日趙倫便去了杜永昌府。

杜永昌這些時日也不好過。雖然家裏鬧鬼的事平了,可他夢中鬧鬼的事卻一直未平息。

那藍眼睛的白老虎一直藏頭露尾不肯露面,搞得杜永昌一入夢中,不是在下油鍋就是在爬刀山。

每日睡着是折磨,醒來也是折磨。他甚至害怕起入睡,每每到了晚間就以濃茶為伴。

可即便如此,累得很了,還是會睡着。而一睡着,就會在地府裏受刑。

可憑什麽啊!

他杜永昌提着腦袋才爬到今天這個位置,戰場拼殺這麽多年也算是保家衛國!那些平民受了他的恩,他多要點錢財,難道不應當嗎?!

就算他有過錯,還不能功過相抵了?

都是那貓妖作怪。他才不信等日後真到了閻羅殿,他會受這樣的酷刑!

可不管他心裏多不甘,夢境也不是可以講理的地方。該受刑還是得受。直到前兩天,那白老虎才再次出現在他夢裏。

旒冠之下的藍眼睛像是堅冰,任何事物都不能動搖半分。

直到杜永昌哭陳說:“小人已像那貓妖告罪,得到了他的原諒。”

話音一落,那八風不動的旒冠終于起了小小的漣漪,珠子碰撞在一起的聲音聽起來那麽悅耳。

那威嚴的聲音道:“既然你已得諒解,那便歸去吧。”

一個多月以來,杜永昌終于睡了個安穩覺。

他狠狠地睡了一天,才覺得空耗的元氣得到了一點補足。

身體得到了休息,心裏就越加難受了。

杜永昌越想越是憋屈,越想越是不甘。

就在此時,趙倫到了。

趙倫是兵部郎中,掌管選官用兵,本就算他的上峰。而此次又兼巡兩浙,更成了他的直隸上官。

兩人原本也有些交情,于情于理,杜永昌都不能不見。

趙倫一見他,便驚道:“杜指揮使,你怎得變得如此模樣?”

杜永昌苦着臉拱手:“一言難盡,一言難盡啊。”

他這番做派,趙倫便明白了:“是那……貓妖之事?妖物之說,可不可信啊。”

“也不敢瞞趙巡撫,那貓妖真有些妖異手段。”杜永昌說,“您可莫要莽撞了。”

他将自己府中發生的事挑挑揀揀地說了,随後又重點講了那貓妖富貴,才語重心長地道:“那畢竟是一只貓,我們敬着遠着些就罷了。”

“杜指揮使是怕了?”趙倫雙眼一瞪,“我們大明國泰民安,可沒有懼怕妖物的道理!你有句話也說對了,那畢竟只是一只貓。”

杜永昌端着茶盞,只苦笑着,沒有接話。

“當年叛王舉兵之事,我亦有所耳聞。”趙倫捋着胡須,慢條斯理地說,“叛王一心要截殺陛下,所做準備十分充裕。先鋒隊中人人配置火铳。”

杜永昌動作一頓。

“陛下那只貓,就是在那時候沒的。”趙倫笑道,“妖怪罷了,到底還是血肉之軀,懼怕火铳這等利器。”

“杜指揮使,妖物既然不講道理,退讓又有何意義?”

“可是……”杜永昌道,“陛下與貓……”

“陛下的大白貓世間僅此一只,死了便是死了。難道陛下還能為了一只貓,而縱容天下妖物?”趙倫正氣凜然地說,“你要知曉,咱陛下是仁德之君,哪裏會為了一只妖物而發作臣子?為民除害,本就是我等武将的職責。”

杜永昌放下了茶盞:“趙巡撫言之有理,可我……”他頓了頓:“我這身體被妖物耗得厲害,恐怕幫不了你多少。但……”

他似乎下了決心,咬牙道:“你本是兩浙巡撫,杭州前衛,自然聽憑你的差遣。”

趙倫滿意捋着胡須:“有杜指揮使這句話就夠了。”

只要杜永昌同意出兵,哪怕日後陛下責怪下來,自有人替他擔着。

趙倫舉起茶杯,敬了杜永昌一杯。

杜永昌也很滿意。他恨那貓妖恨得牙癢癢,卻什麽都不敢做。現在上峰有命,他哪敢不從?哪怕滅不了那貓妖,點燃的怒火也自有趙倫頂着。

見趙倫舉杯,杜永昌也連忙舉起杯子。

兩人心懷鬼胎又皆大歡喜的互敬了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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