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喵喵嗷嗷
白·虎虎·七還不知道自己那岌岌可危的小馬甲徹底宣告掉落。他依然冷着臉,要做顧·一家之主·長安的主。
“你既有這想法,便跟我來。”白七說。
顧長安失笑地搖搖頭,對陳錄道:“我們家白七爺發話啦,你就暫且跟他去看看吧。至于別的,等你休息好了再談。”
陳錄略一猶豫,還是跟着白七走了。
他穿過那道原型的月亮門,入眼就是那麽簡簡單單的一個小院。正在疑惑見,右手邊那顆大樹卻突然移了位置。
一座廂房就在樹後拔地而起,只眨眼間便矗立在了貓咖三層小樓旁邊。
陳錄驚得後退了一步。就聽一聲尖利的貓叫從那顆移位了的樹上傳來——
“喵嗷!”
一只黑白奶牛貓動作輕巧地跳下樹,站在地上,滿臉不滿地沖着白七“喵喵嗷嗷”!
“膽子大了?”白七問它。
“嗚喵!”小警長指責一聲,幾步越過他,跑去找長安要抱抱。
“你吓着它啦。”顧長安抱住飛奔而來地小貓咪,輕拍着哄,“我們咪咪大度一點,不和白七哥哥計較。”
“喵嗷。”長安的懷裏有溫暖的香味,小警長貪念地蹭蹭,決定不和那只大老虎置氣了。
畢竟那麽大一棟廂房突然冒出來,貓咖的小院子挪挪動動,竟看起來依然和以前一般大小。完全不影響貓咪跑酷的爪感。
也不知那廂房的空間是從何處而來。
陳錄站在月亮門前,一步也不敢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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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後你就住這裏。”白七說。
那顆枝繁葉茂的桃樹往北挪了些許,恰好就在廂房的窗外。夏日裏定會投下清涼的綠茵。
老虎老爺竟會變出這麽好的一棟房子給他住!
陳錄躊躇再三,才走過去推開廂房大門。
門內頂燈應聲而亮。清亮的白光灑下,照亮了屋內的陳設。
老虎老爺弄的房子,并不怎麽奢華,反而很是古樸。除卻床櫃等必要家什,便是在窗前置了個書桌。桌上筆墨紙硯齊全,右手邊靠牆處,還有一架小小的書架。
那書架空空蕩蕩,在等着日後的主人來填滿它。
陳錄看着,又開始鼻酸。顧長安跟在他身後進了屋,走到與書架正對着的地方,那裏有一扇門。
顧長安推開門,招呼陳錄:“你跟我來。”
趴在他肩頭的小警長也跟着喊:“喵嗷!”
陳錄連忙扔開那點心酸,兩步跟了上去。
一門之遙,又是完全不同的環境了。顧長安站在一個奇怪的下凹的高臺前,指着鑲嵌在高臺上的那個弧形鐵器說:“這是水龍頭。你将手放過來,它就會自動出水了。”
自動?與門口那個販賣機一樣的麽?
陳錄在顧長安的鼓勵下伸出手,那水龍頭果然對着他的手噴出了一股熱水!
“啊!”陳錄驚得輕呼出聲。顧長安伸手拍了拍他,又将盥洗室裏的東西一一介紹後,才帶着他回到廂房。
這樣一座小小的廂房,已然可以讓陳錄一人足不出戶的生活。
陳錄回到房間裏,那被扔開的心酸就再次翻湧了上來:“我……”
“你先休息。”顧長安抱着貓笑着打斷他,“不要在情緒翻湧的時候做決定,更不要沖動的把它說出口。好好睡一覺,有什麽想法,我們明日再談。”
貓老爺站在光芒之下,眉眼被照得格外剔透。他就像是那九重天上的仙人,話語溫柔又堅定的拒絕了他。
陳錄依言拱手作揖,沉默地看着貓老爺抱着貓,又招呼上老虎老爺一同回了貓咖樓中。
他安靜站立了好一會兒,才重新躺回床上,看着天花板上那圓圓的燈發呆。
那盞燈高懸在天花板上,燈光柔和,如若一輪月亮被困在高處。稀奇得……就好像那水龍頭。
“啊……”陳錄突然想起來,他似乎還未來得及詢問貓老爺,這燈該如何熄滅。
貓老爺已經與老虎老爺攜手回了貓咖裏。現在去追問,不知是否會打攪他們。
可難道便讓這光亮上一夜麽?它這般像月亮,那光也來自月亮麽?
陳錄糾結萬分,還未動作,卻見燈光一暗,屋內頓時黑了下來。
啊……是會自己熄滅的燈。陳錄又想,月亮當然會自己熄滅。
他放心地落下床帏,再也抵抗不住身體裏湧動的疲憊,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貓咖裏,顧長安給貓咪們備好了夜宵,才似笑非笑地看着白七,與他算賬:“我們白七爺方才好威風啊。”
“嗯哼。”白七含糊應道。
“不是讨厭生人?怎麽又要留人了。”顧長安問他。
“他心思純正,适合替你辦事。”白七說着,從背後抱住顧長安,耍賴一般埋首在長安的肩膀裏蹭臉,“我就不喜歡你為了點小事跑來跑去,就該有人替你辦這些事。”
長安在家的時候,從來不操心種種小事,總有人替他辦好,他只需好好長大。到了貓咖卻反而要事事操心。虎虎很不高興。
“況且長安的身體那麽虛弱……”白七低聲說,“需要好生将養。”
他不想再看見長安那麽虛弱的樣子了。長安就應該永遠快樂,永遠健康,所有的煩惱疾病都離他遠去。
“知道啦。”顧長安軟綿綿地說,“那就……多謝白七爺啦?”
“嗯哼。”白七又應了一聲。
他還抱着顧長安不撒手,略帶涼氣的臉與顧長安相貼,能感受到對方身上傳來的源源不斷的暖意。
他那樣溫暖軟和,白七只覺得連靈魂深處都舒展了。舒服得小白虎已經克制不住地在一旁呼嚕呼嚕。
尺玉端坐在小白虎旁邊,很是不滿地看着白七。
這麽大個人了,還總往長安身上挂,像什麽話呀!
白七摟緊了顧長安,沖尺玉克制地一笑。
愚蠢的貓咪還在打滾撒嬌求抱抱,而聰明的虎虎已經會主動抱抱長安!
這大概就是虎虎與貓貓本質的區別吧。
小白虎得意地甩起了尾巴。
結果卻聽顧長安說:“好了,放手。你們都該去睡覺啦。”
發現陳錄的時候都已經宵禁了,這一番折騰下來,早已夜深。
顧·一家之主·長安将貓貓虎虎都趕上了床,才去往了夢鄉。
翌日一早,顧長安下樓時,陳錄就已經勤快地将貓咖裏的桌椅擦了個幹淨。
“這些不用管。”顧長安見狀,連忙道,“它們有自淨能力。”
“啊,哦。”陳錄有些拘謹地抓緊了帕子,“貓老爺,我是不是給您添麻煩了?”
“……沒有。”顧長安說,“洗漱了麽?洗漱了就去坐着等吃飯。你要是一定要做什麽,就去幫我替貓梳梳毛。”
得到指令,陳錄雙眼一亮,響亮地應了一聲。
貓咖裏的貓貓們跟着顧長安下的樓,可一見陳錄拿起毛梳,頓時就散得不見了貓影。
陳錄茫然四顧,随即手中一輕,毛梳被白七拿走。
“它們不喜歡陌生人梳毛。”白七說,“你去看書。”
貓老爺和老虎老爺給了兩個不同的任務。現在貓老爺在廚房做朝食,老虎老爺在用毛梳給那只金色貓咪順毛。
陽光從窗外透進來,貓咖中漸漸能聞到食物的香氣,而院子裏有小貓嬉鬧的聲音。這個早晨是全然的悠閑而舒适。
陳錄站在貓咖裏,總覺得自己好像闖入了貓老爺一家三口的日常生活……
他想了許久,還是放棄了給貓梳毛這一任務,轉頭回了自己的廂房聽話看書。
小貍花卧趴在樹上,隔着窗觀察着陳錄。
它不喜歡顧長安,也不喜歡眼前這個新來的人類。
可是顧長安卻救了這個人。
“寶貝兒,你要記得告訴你那些流浪的同類,需要幫助的時候去找幫助過自己的人類,才會更容易獲得幫助。”
主人的聲音溫柔爽朗,她大笑着說:“這是我們人類都明白的道理,你們貓咪也需要明白。”
善良心軟的人類總是會互相救助。
可是顧長安是這樣的人嗎?
“長安當然是喵。”小警長卧趴在另一根樹枝上,尾巴悠閑地拍打着枝葉。
“長安總是這樣的喵。”它又補充道,“他是一個溫柔的,有很多很多愛的人類。”小警長想着以前尺玉說的話,将它慢慢說給小貍花聽。
“因為長安沒有受過苦,所以他也見不得別的生命受苦。長安得到過很多的愛,所以他也有很多的愛給別的生命。”
小貍花眨了眨它圓溜溜的眼睛。
道理它當然明白,主人總是與它講道理。可道理與真實的距離,比虛假距離真實還要遙遠。
熱愛別的生命的人類,未必會同樣的愛着同類。
熱愛他人的人類,也未必會同樣的熱愛着自己。
其他貓咪沒它聰慧,總是悟不透的。小貍花心裏想着,尾巴甩成了與小警長同樣的頻率。
桃樹上枯黃的樹葉被它們拍打得簌簌,沒多久就飄落了下去。
“吃飯啦。”
顧長安的聲音比樹葉落地聲先一步傳來。
陳錄慌慌張張抓着自己那幾張紙,就快步離開了廂房。
“喵嗷。”小警長站起身,邀請小貍花與自己一同去吃早餐。
小貍花猶豫一瞬,還是矜持地站立起來,跟着小警長跳下了樹。
它還有很多時間觀察顧長安,所以不需要那樣急着下結論。
如果他真的是一個值得求助的人,那貓咪也定然不會吝啬于向他求助。但是現在……
貓貓需要填飽肚子嗷!
……
陳錄坐在書院中,罕見的有些走神。
貓老爺說休息過再談,可盡早吃過朝食,又變成了等他散學再談。
三更書院是苦學的書院,它要求所有學子在辰時初刻前抵達課堂。是以往常陳錄進了城後,都會拔腿狂奔,才能在夫子抵達講室前,在自己的位置落座。
他總是餓着肚子聽講,偶爾也會有頭昏眼花聽不清的時候。
可今天他用不着趕時間,也沒有餓肚子。懷裏甚至還揣着一包貓老爺的小餅幹。
他有些幸福,也有些茫然。
貓老爺是……不想收下他麽?畢竟昨天做主留下他的,也是老虎老爺。
聽聞貓老爺與錢塘那位小徐舉人關系不錯,小徐舉人只比他大四五歲,就已經取得功名。而他卻只是個童生。
像他這樣學業不精的人,沒有資格在貓老爺身邊伺候吧?
可是……陳錄摸了摸胸口,小餅幹還在懷裏,仔細的摸,都能摸到貓爪的形狀。貓老爺還給了他小餅幹,貓老爺應當是願意管他的吧?
哪怕不跟在貓老爺身邊伺候呢?哪怕只是替貓老爺跑跑腿呢!
陳錄心中忐忑,連餅幹也不敢多吃。神思不屬地在書院待了一天,一散學他就飛快地跑回了貓咖。
貓咖裏慣常沒什麽客人,他一進門,就見貓老爺窩在沙發上沖他露了個笑:“放學啦。”
“嗯嗯。”陳錄連連點頭,“貓老爺,我能替你幹些什麽呢?”
“你暫時……就在散學後來我鋪子裏給我做做小三吧。”顧長安沉吟着道,“每月我給你一兩銀錢,你意下如何?”
還有銀錢?
陳錄麻溜地搖搖頭。
作者有話說:
只有聰明的虎虎才能抱抱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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