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蕭子瑢對白燕的身份一直很好奇,所謂的白家旁支,還是不被主家重視的沒落旁支,白燕身上所表現出來的素質實在是太違和了。

一開始蕭子瑢一直以為是他對這個時代世家大族了解的不夠多,但接觸下來他就知道,跟那沒有關系。

白燕所表現出來的眼界可不是普通女子能有的。

一個出身不好的人或許能夠憑借努力獲得書籍和知識,但眼界這種東西卻是難以開拓的,必須有足夠的閱歷才行。

而這年頭就連男子都未必想到選擇魏國商人當銷贓對象,就連蕭子瑢都沒想到,白燕卻想到了,這不得不讓蕭子瑢更加懷疑白燕的身份。

可惜了,他不知道白燕家裏人的名字,只知道白燕的名字是沒辦法在圖書館搜出什麽來的——古往今來,除非有大成就大智慧的女子才可能在青史留名,否則哪怕在史書上出現了只言片語最後也只不過是個某氏而已。

白燕似乎早就預料到蕭子瑢會這麽問,十分坦然說道:“不知城主對魏國了解多少,可知魏國孝文帝之母?”

蕭子瑢一時之間還真沒想起來,不過沒關系,他腦子裏有圖書館啊,孝文帝的母親只要搜索一下就知道了。

他大腦過了一遍詞條挑眉問道:“李夫人?你與她是什麽關系?”

白燕坦然說道:“我的外祖母乃是李夫人的侄女,雖然文帝被立為太子,但因為魏國皇太子之母都會被賜死所以李家也落魄了下來。”

蕭子瑢:……

他在心裏算了一圈,白燕的外祖母是李夫人的侄女,也就是跟北魏孝文帝元宏是一輩,如今魏國的皇帝元恪是元宏的兒子,那麽白燕的母親應該算得上是元恪的表姐妹,那白燕……嚴格算起來也是魏國的皇親國戚啊。

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劉彩娘,忍不住思考他身上是不是有什麽特殊屬性專門吸引各種皇親國戚。

白燕的身份固然比不得公主尊貴,可問題是亡國公主跟本朝貴女怎麽比?

如果放到齊國,白燕的外祖家早就扶搖直上,她也不至于落到如今這個下場。

蕭子瑢揉了揉額頭說道:“既然你已經坦白,我也不想繞圈子,就算你跟魏國皇室有着絲絲縷縷的牽連,可現在看起來……似乎也沒什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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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元宏在位或許還會對母親的娘家人有所照顧,但是元恪……大概并不會在意,尤其是元宏能夠坐穩皇帝之位靠的是當時獻文帝的原配馮太後。

白燕這個身份估計也沒什麽用。

白燕笑了笑說道:“我只是不想隐瞞自己的身份而已。”

她是真的想要幫助蕭子瑢,如果沒有蕭子瑢的話可能她還沉淪在黑暗之中,或者已經死去了也說不定。

對方不僅僅救了她的性命,還給了她新生,她想要竭盡所能的回報,而在這個基礎上她也不想有任何隐瞞,擔心蕭子瑢會懷疑她有私心。

實際上就如同蕭子瑢所想,白燕這個身份……也就是在普通人之間說出去能夠唬人罷了,稍微有點身份地位的都不會把這個當回事。

蕭子瑢有些納悶:“你母族這麽厲害,自己也不差,怎麽還……”落到這地步了呢?

他本來也是一時口快,說到一半又咽了回去,覺得這麽揭對方傷疤好像不太好。

白燕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苦澀:“再厲害我也反抗不了我的父親。”

蕭子瑢這時候才反應過來,這個念頭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除非斷絕關系否則白燕再厲害也無法反抗父母。

蕭子瑢将這個扔到一邊問道:“這件事情……我再考慮一下。”

白燕點點頭不再說什麽,吃完飯之後白燕繼續去忙她的,劉彩娘問道:“我看她對你死心塌地,為什麽不同意?”

蕭子瑢懵了一下:“等會,你這個形容詞是不是不太對?”

劉彩娘一揮手:“那個不重要。”

蕭子瑢無奈說道:“我不是不信她,而是不想背叛齊國。”

劉彩娘有些詫異:“這怎麽算背叛?不就是正常的買賣嗎?”

蕭子瑢平靜問道:“如果是正常買賣我們何必這麽曲折?”

劉彩娘張了張嘴,想了半天才說道:“我說不明白,但鹽又不是糧食或者鐵,也算不上通敵吧?”

讓蕭子瑢糾結的就是這一點,鹽是很重要的物資,但是又算不上戰略物資,他要是賣鹽給魏國應該……算不上資敵吧?

哪怕知道最後一統中原的火種在北邊,蕭子瑢對于魏國的觀感還是比較複雜。

劉彩娘不懂他在糾結什麽,只是問道:“你說……要是有大量的走私鹽湧入魏國,魏國會怎麽樣?”

蕭子瑢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說道:“魏國官員肯定是要整治的,鹽業暴利,私鹽過多朝廷就……咦……”

對啊,如果私鹽過多流入市場的話,那麽魏國征收的稅就少了,而且是少很多,這樣算不算變相削弱魏國國力?

若是能夠跟魏國某個大家族聯合,扶植大家族而削弱皇室……

算了算了,這麽危險的事情還是別做了,他們現在距離魏國太近,鹽這東西太容易讓人眼紅,萬一對方忍不住揮兵南下,那他可造了大孽了。

不過白燕的提議倒是可以仔細規劃一下,首先是要怎麽跟對方聯絡上,然後就是交易問題,至于錢……蕭子瑢覺得不一定需要錢,他們可以跟對方要需要的東西,比如說青銅器或者別的一些東西。

他認真思考半晌之後就去找了白燕,開門見山問道:“你能聯系到哪些商人?”

白燕坦然說道:“當初我為家裏做事情的時候也曾經跟那些人打過交道,知道怎麽聯絡他們,若是城主不放心,我寫封信過去也行。”

蕭子瑢幹脆說道:“你去寫個計劃書。”

白燕有些茫然:“什麽?什麽是計劃書?”

蕭子瑢解釋道:“就是你這件事情要怎麽做,寫一個流程出來,每一步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少,最後總結一下成功的可能性,然後給我看。”

白燕還真沒做過這樣的事情,不過她不怕有事情做,就怕沒用。

要不然像她這樣毀了容的女人連給她們城主當情人都當不成,若是再沒有一技之長,還能做什麽?

蕭子瑢多少知道白燕的這種心理,所以在面對劉彩娘或者阿茵阿蔓的時候他還曾經跟對方說要勞逸結合,而到了白燕這裏他就是有事情就吩咐下去。

蕭子瑢在這邊想着怎麽走出去的同時蕭雪行也在讓人收拾東西,而他則穿着一襲月白長袍在靶場彎弓搭箭。

就在他瞄準靶子的時候,一個小宦官趨步跑來卻被守在旁邊的校尉給攔了下來。

小宦官一臉焦急地說着什麽,校尉面上冷冷淡淡只是說了句:“等着。”

而後便走向了蕭雪行,他走到蕭雪行身邊時候正好蕭雪行手一松,那支羽箭急速社畜正中紅心。

蕭雪行放下手漫不經心問道:“陛下派人來了?”

校尉低聲說道:“是,請您進宮呢。”

蕭雪行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将手中長弓交給校尉說道:“更衣入宮。”

一直站在後面的兩個侍女立刻跟着他回了寝殿。

小宦官見此松了口氣,跟着蕭雪行回宮一路上一個字都沒敢多說。

蕭雪行入宮的時候蕭铉正在批奏書,蕭铉身邊的宮人看到蕭雪行就忍不住屏住呼吸,而蕭雪行則十分從容單膝跪地行禮:“臣參見陛下。”

蕭铉低着頭沒有任何反應仿佛沒有聽到一般,蕭雪行也不着急就那麽跪在地上面色平靜。

過了大概一盞茶的時間,蕭铉這才放下筆擡頭看向正跪在下面的蕭雪行沒好氣說道:“起來吧。”

蕭铉一發話旁邊的宮人頓時松了口氣,連忙過去将蕭雪行扶了起來。

蕭雪行輕輕推開宮人自己站了起來,只是身形微晃而已。

等他站起來之後,蕭铉将一本奏疏直接丢給了他說道:“拿回去!”

蕭雪行接住奏疏低頭看了一眼發現是他之前呈給蕭铉的便二話不說将奏疏又放到了蕭铉的案頭。

蕭铉看到他這個舉動更氣:“你這是要做什麽?造反嗎?”

“陛下慎言。”蕭雪行輕聲說道:“臣意已決,還請陛下成全。”

蕭铉氣極:“你為了他連天下都不管了?你對得起天下臣民嗎?你對得起先帝對你的栽培嗎?”

蕭雪行垂眸說道:“臣能力有限,這攝政王當初是……是他無奈之舉,如今陛下已經不需要,便撤了臣的王位吧。”

蕭铉看着蕭雪行問道:“只是如此?”

蕭雪行擡眼看向他目光堅定:“我還是想去找他。”

蕭铉無奈說道:“朕知道你在想什麽,只是過去這許久連一點消息都沒有,只怕已經……”

蕭雪行卻說道:“不,臣派出去的人已經找到了些許線索。”

蕭铉聽後頓時坐直身體問道:“什麽線索?”

蕭雪行說道:“下面回報前些日子梁鄉縣失蹤了一批小娘子。”

蕭铉:?????這算什麽消息!

作者有話要說:  蕭雪行:找不到弟弟這攝政王不做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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