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鹽焗雞?
劉彩娘有些好奇地看着蕭子瑢:“那是什麽?”
蕭子瑢歪了歪頭說道:“說不明白,你等等把我要的材料都準備好。”
劉彩娘問道:“都要什麽?”
蕭子瑢說道:“一只雞,還有酒和生姜,一個大陶罐,外加幾片大樹葉。”
劉彩娘一聽這些材料都不難得,唯一比較珍貴的就只有酒,這些酒是當初從寨子裏帶出來的,一直都沒怎麽喝,主要是這些酒真的是喝一點少一點,在他們的糧食足夠多之前,這些酒都是消耗品。
至于出去買酒……別看他們買那些生活必需品很便宜,真的買酒的話,那價格就高了。
朝廷一直禁止民間私自釀酒,畢竟酒這種商品算得上暴利,有些人為了賺錢拿大量的糧食來釀酒,可問題是本來糧食都不夠吃,再都去釀酒,只會讓更多人吃不飽,到時候怕是百姓要造反哦。
至于雞……他們買回來的那些小雞還沒能長大,不能用來吃,所以劉彩娘拿來的雞還是上次她去山裏放置陷阱抓到的。
劉彩娘帶着阿茵阿蔓痛快的跑去将東西都準備齊了。
蕭子瑢在看到那只野雞的時候腦子裏莫名閃過一個詞:牢底坐穿獸。
嗯,野雞在後世已經進入了保護動物名錄,別說抓來吃,就算是抓來養都會被判刑。
不過現在是沒人管了,他們這山裏別的不多,就野雞兔子多,剛到這裏的時候,因為擔心坐吃山空,糧食能不吃就不吃,都是靠着這些野雞兔子過日子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抓得太兇,反正他們駐地方圓五裏以內都很少看到野雞和野兔了。
蕭子瑢等各種材料齊全之後就開始動手将野雞的內髒之類的去掉。
劉彩娘吓了一跳連忙攔住他說道:“君子遠庖廚,城主怎麽能做這種事情呢?還是我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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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子瑢擺手:“那句話不是這麽理解的,那句話引申一下意思應該是君子應不忍殺生,跟下不下廚沒關系,放心,這東西不難,你要是非要幫忙就去蒸些飯,煮點野菜,然後幫忙把竈臺的火給燒起來。”
蕭子瑢原本不想讓劉彩娘插手的,他今天心情也很好,哪怕知道鹽廠一旦投入生産,鹽就會源源不斷的生産,但是在看到那麽多白花花的鹽的時候,他還是興奮了一下。
劉彩娘見勸不動無奈只好去做他吩咐的事情,然後就在一旁看着,準備等蕭子瑢遇到危險之後就過去搶救。
實際上蕭子瑢說這道菜沒有危險也是真的。
野雞被清理幹淨之後就用米酒和生姜塗抹腌制一段時間,等差不多了就将剩下的那些米酒倒進雞腹之中,然後用樹葉将雞嚴嚴實實的包裹了起來。
原本後世是用廚房紙或者錫箔紙包雞的,那樣能夠最大程度地保留雞的原汁原味。
只不過現在他們這裏連寫字的紙都很珍貴,也只能用樹葉來代替了。
把雞包起來又用幹草綁緊之後,蕭子瑢拿來一罐鹽,直接到了四分之一罐進大陶罐,然後将雞放進去,又倒了一堆鹽進去将雞淹沒,最後蓋上陶罐,又将一塊麻布浸濕,放在了陶罐的蓋子上。
剛剛在蕭子瑢倒鹽的時候圍觀的劉彩娘和阿茵阿蔓三個人一起倒抽了一口氣,深深覺得這不是在吃雞,這是在吃錢啊。
怎麽會需要用那麽多鹽?
等蕭子瑢将陶罐架在竈臺上開始加熱之後,劉彩娘這才咽了口口水問道:“這……這雞會不會太鹹了?”
蕭子瑢笑了笑:“放心吧,不會的,外面有樹葉包裹呢。”
阿茵蹲在地上托着腮說道:“這道菜可真的是很貴了。”
蕭子瑢點頭:“對,很貴,這也就是今天高興,平日裏我是不會這麽做菜的,不過……也不一定,我看了一下咱們的鹽廠産量不小,以後大概能實現食鹽自由,到時候争取讓大家想吃鹽焗雞就吃!”
劉彩娘猶豫一下說道:“其實……這道菜吃不吃倒是無所謂,還不如用這些鹽換些錢財呢。”
蕭子瑢嘆氣:“你以為我沒想過嗎?但這東西比糧食還紮眼,而且賣鹽都要有朝廷的許可,咱們上哪兒找那玩意去?所以鹽廠無論生産多少,最後都是咱們自己消耗。”
劉彩娘湊過來說道:“其實……白燕說她可能有辦法。”
蕭子瑢聽後瞬間警惕,一邊擦手一邊慢條斯理問道:“她有什麽辦法?”
劉彩娘說道:“她說可以賣給魏國人。”
蕭子瑢聽後着實愣了一下:“啊?賣給魏國人?”
劉彩娘用力點了點頭:“對,她是這麽說的。”
蕭子瑢面無表情地想了一會說道:“這件事情你別說出去,回頭我去問問她。”
蕭子瑢覺得他可能低估了白燕,之前他還在想這小娘子被磋磨成那樣心理陰影估計很大,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走出來。
只是現在看來,對方比他想象的還要堅強一些,心思……也讓人有點摸不透。
鹽焗雞需要的時間并不短,等蓋子上那塊麻布徹底幹燥之後就意味着裏面的雞熟了。
不過蕭子瑢想到他們手上的野雞跟後世養殖的雞終歸是不太一樣,不如養殖雞嫩,所以硬生生又多等了一會。
等差不多之後,蕭子瑢這才将陶罐打開,隔着布将裏面的雞挖了出來。
雞拿出來的時候并沒有什麽特殊之處,也就是雞身上出的油脂将樹葉浸透之後隐隐散發着些許香味。
坐在案幾前的劉彩娘等人眼巴巴地看着蕭子瑢,而其他小娘子也都好奇的過來看。
蕭子瑢一邊吹着手指一邊将那些樹葉打開,在打開的一瞬間,濃郁的香味直接散發開來,十分霸道的鑽入附近所有人的鼻孔之中。
那是一種很那形容的味道,帶着米酒特有的清香還有野雞身上的油脂香氣,讓人只是聞一聞就忍不住口舌生津。
蕭子瑢直接将一個雞腿給了自己,一個給了劉彩娘,雞翅分給了阿茵和阿蔓,雞胸肉分了一些給白燕。
算得上是明晃晃的偏心,但誰都沒覺得有問題,就如同他們當着衆人的面吃鹽焗雞一樣。
以前的蕭子瑢還擔心不患寡而患不均,然而在這個世界時間長了,蕭子瑢就知道他那種恨不得世界大同的想法才是錯誤的。
或者說是讓所有人都一樣,所有物品都想平均的想法是不對的。
那種狀态只能存在于人們的理想之中,想要實現基本不可能,反正現在這個時代是不可能的。
既然如此蕭子瑢也開始慢慢地适應這個時代的游戲規則。
果不其然,雖然他們在這裏開小竈,但沒有任何一個人有怨言,似乎蕭子瑢吃的穿得都比其他人好是正常的,連帶着他身邊的人也是如此。
哪怕白燕其實是後來的,但誰讓她現在已經算是城主的奴隸了呢?
貴族的奴隸都比平民過的好基本上已經是大家根深蒂固的思想了。
鹽焗雞不僅僅味道鮮美,外皮的口感也十分特殊,再加上金黃的色澤,原本在吃飯的時候他們經常會說點什麽,今天愣是沒有一個人開口,都在那裏埋頭苦吃。
蕭子瑢也算是過了一次瘾,感覺這是穿過來之後吃的最酣暢淋漓的一餐飯。
在建康的時候吃穿用度自然是最好的,可問題是那時候蕭子瑢天天擔心自己小命不保,就算面對再精美的飯菜都有些難以下口的意思。
後來就更不用說了,一直到現在他們的日子才算是好過了一些。
等吃的差不多之後,劉彩娘才長出了口氣說道:“這是我這輩子吃到的最好吃的一道菜了。”
蕭子瑢笑道:“可別這麽說,你這一輩子還長着呢,以後會有更好吃的菜色。”
劉彩娘看着蕭子瑢笑彎了眼睛,一旁的白燕也感慨說道:“我從小到大也未曾吃過如此美味。”
蕭子瑢随口說道:“一般人也吃不起,也就是咱們現在鹽多,這才能吃,不過,既然鹽已經足夠了,回頭看看多抓一點獵物吧,腌制起來留着過冬什麽的。”
南方的冬天雖然不如北方那樣寒冷,但到了冬天依舊會缺食少穿,現在做準備是早了一點,不過有空嘛,現在大家每天都在用貝殼粉去提升土壤品質。
等蕭子瑢弄出曲轅犁之後,就要開始耕地了。
白燕看了蕭子瑢一眼十分直白問道:“彩娘說她把我之前的意思轉告給城主了,城主意下如何?”
蕭子瑢看了一眼白燕問道:“你有渠道?”
白燕搖頭:“沒有。”還沒等蕭子瑢問她緊接着便說道:“但我知道能在哪裏找到。”
蕭子瑢問道:“哪裏?”
白燕堅定說道:“州府。”
蕭子瑢愣了一下,想了想現在他們身處南兖州,距離北魏的确很近,若說有魏國人在這邊行走倒也不奇怪。
無論兩國關系如何,只要沒在打仗,民間就肯定有所來往的。
蕭子瑢看着白燕問道:“你怎麽想到賣給魏國的?”
白燕坦然說道:“我們手上的鹽來歷不明,想要在齊國出手太難了,而若是賣給魏國商人,只要我們價格開的合适,他們是願意铤而走險的。”
白燕說的這些蕭子瑢倒是十分清楚,畢竟歷史上走私私鹽的事情屢禁不止,可見這其中暴利。
魏國商人在齊國肯定是要低調行事,不可能大張旗鼓的查他們的身份,的确是很好的銷贓對象。
蕭子瑢一臉若有所思得看着白燕問道:“竟然能夠想到這樣的辦法,你到底是什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