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 男大學生帶妹日常1 胡椒蒸梨

5點30分,高磊在生物鐘的驅使下緩緩睜開了眼睛,将手擱在額頭處,清醒了一小會兒。

他随手拿起身邊的手機,打開智能家居的app,将房間的濕度調高5個百分點,溫度調高1度,又将5分鐘後才會響起的鬧鐘關閉。

昨夜,他帶着豆豆刷物理題刷的有點狠,那丫頭估計還在夢周公,還是別吵醒她。

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拉開窗簾,讓溫暖的陽光盡情灑在身上,他用力伸展了一下身軀。

清晨的陽光肆無忌憚地親吻着高磊堪稱完美的側臉:從他略微支棱起來的劉海,沿着飽滿寬闊的額頭,輕吻着生氣勃勃的劍眉,深邃迷人的眼眸,英挺的鼻子,弧形完美的唇角,最後來到性感的喉結。

高磊将視線從遠處高樓林立的建築群中收回,換了套運動服,去了健身室。

首都的秋季萬分爽朗,尤其是在清晨,褪去了暑熱的濡濕黏膩,空氣中水分含量很低,甚至低于維度更低的北方。

經過幾年的嚴格的管控和治理,首都的空氣質量大幅度提升,即便如此,居民還是不習慣在清晨開窗透氣,家家戶戶都裝上了新風系統,只求安心。

高磊多年來堅持的晨跑不得不在室內進行了,父母在回家鄉之前,特意在客廳的一角為兄妹倆隔斷出一個小小的健身區域,既方便鍛煉身體,也方便豆豆進行基本的形體訓練。

6點15分,運動過後又沖了澡的高磊,神清氣爽地從浴室出來,徑直走向了豆豆的卧室,指關節輕扣,屋裏卻毫無反應。

他略微提高了些音量:“豆豆,豆豆,豆豆,快起床!”

停了半刻,屋裏還是毫無動靜,高磊稍微清了清因為運動而有些發澀的喉嚨,沉聲喝道:“杜笑薔!”

他的耐心正在滴答滴答地倒數,身體轉向一側,打算去書房取備用鑰匙開妹妹卧室房門,這一周已經是第三次了,沒什麽。

“知道了,媽!”慵懶嬌甜的聲線從卧室深處隐約傳來,豆豆還不太習慣母親不在身邊的日子,早晨不太清醒的時候,總是把高磊錯認成媽媽。

高磊男人的嗓音轉柔,站在門外吩咐:“快點起來洗澡,不然又要遲到了。”

房間另一側傳來了電飯煲的“滴滴”提醒聲,他也不等女孩子回答,徑直去了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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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磊先打開了平板電腦,找到b站上收藏的一個五星級酒店退休大廚做的菜譜分享教學視頻,打開,系上圍裙,準備刀、案板和一只梨,手腳麻利。

視頻中的老頭慈祥可親,操着一口地道的北方方言:“今天給大家帶來的這道菜,最适合秋季來吃,尤其是家裏有生病的小朋友和老年人,先把買來的秋梨去皮去核”

豆豆這幾天嗓子有點低啞,早晚都有些咳嗽,高磊照着視頻所說,蒸了一個秋梨。

6點45分,收拾整齊的豆豆坐在了餐桌旁,今天是星期一,有升旗儀式,豆豆梳着高高的雙馬尾,穿着藍白相間的校服,眯縫着桃花眼,頭不住地往下掉。

“醒醒!另外,坐直了。”高磊在她面前放下了一碗白粥,拍了拍她的後腦勺,力道有些重,險些把她的臉扣到粥碗裏。

“哎呀!哥!人家劉海兒都進了飯碗了!”豆豆目光譴責着對面的高磊,卻将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他的手上。

修長白皙的手指,骨節分明,左手無名指上包着一個HelloKitty圖案的創可貼,還是她親自貼上去的。

抱怨的話到了嘴邊又被生生咽了下去,她坐直身體,乖巧地拿起碗筷,吃的動作倒是斯文利落,微微耷拉着的細長眉毛,還是暴露了她的內心。

高磊看着桌上簡單的白粥、煮蛋、糖蒜,心裏打算着,晚上再學幾樣新款式的早餐。

他将那個特意蒸好的秋梨推到了豆豆面前,“把這個吃了,對你嗓子好。”

“謝謝哥,”豆豆沖他甜甜一笑,舀了一大勺梨肉放進嘴裏,表情一下子凝固住了。只見她眉頭緊緊皺着,用力一咽,才将口中味道古怪到爆炸的梨肉送下了五髒廟。

“怪好吃的,哈哈哈哈。”豆豆的強項不多,溜須拍馬就是其中一項。

高磊面無表情地舀了一小勺梨肉,放進嘴裏,神色一凜,抽出一張餐巾紙,吐在了裏面。

豆豆:“”

還可以這樣嗎?

按照視頻中說的,如果是着涼了,就用胡椒蒸梨,如果是風熱了就用枇杷蒸梨,高磊判斷豆豆是兩天前上體育課的時候淋了雨,放了不少整粒的胡椒進去。

他把秋梨又往豆豆面前推了推:“好吃就都吃光。”味道确實有點怪,希望在鎮咳上能有些用處。

豆豆臉色白了白,終是裝不下去了,“哼”的一聲離了桌子。“我去收拾書包。”兩只馬尾辮甩的一翹一翹的,面頰鼓的高高的,活像一只腮幫子裏裝滿松子的小松鼠。

高磊揉了揉眉骨,欲言又止,這種時候他有點不知道說什麽,也想不起來以前父母在家的時候是怎麽說教的。

原來他自以為的,豆豆是他照顧大的這件事情,本來就是個幻覺;

原來随便搭把手,跟認認真真地照顧孩子,本來就是兩回事;

原來對他言聽計從的乖巧妹妹,青春期少女桀骜不馴那一面是這個樣子的。

高磊獨自下了樓,在小區的地下停車場等待。他反複看着腕表,有點焦躁地用指尖輕點着方向盤。

車是新提的,奶白色高爾夫,牌子昨天才上,高磊雖然剛拿了駕照不久,開車技術卻不錯,代步這兩千米沒問題。

豆豆目前在首都舞蹈學院的附中讀高中,高磊在首都大學的物理學專業讀大一,學校間只隔着一條街,父母為他們租了這附近最好的小區,将他們在首都安頓好後,就回家鄉郡城了。

高磊信誓旦旦地說會照顧好妹妹,如今卻有點茫然。

他們并不是親生兄妹。豆豆身份證上的名字叫“杜笑薔”,是繼母春曉在前一段婚姻中的女兒。

豆豆五歲,高磊八歲那年,他們的父母相戀成婚,重新組成了家庭。豆豆因為年齡小,和繼父高尚相處的父慈女孝,成日裏“爸爸爸爸”的,叫的高尚心軟的一塌糊塗。

高磊卻因為已經八歲,性格內斂倔強,深刻地記住了和親生母親的一切過往,一直到現在還未改口叫春曉“媽媽”,只喚她作“春姨”。好在她并未計較,從小對這個繼子關愛有加。

雖說是半路夫妻,重組家庭,高磊倒是覺得後來的家更加溫馨美好,平靜淡和,尤其是老幺高澤的出生,更是将這個五口之家粘合的天衣無縫,讓不知底細的外人根本看不出端倪。

只是,高磊心中始終有一份遺憾,一份無法釋然的陰郁,他對豆豆甚至有些嫉妒,畢竟她與移民海外的生父杜明浩還保留着聯系。而他的生母劉心悠,卻早就音訊全無。

“砰砰砰”豆豆拍了拍車窗,将陷入思緒的高磊拉了回來,她拉了副駕駛的車門坐了進來,一陣淡淡的胡椒味道也跟着一起飄了進來。

高磊疑惑看她,豆豆還繃着臉,不可抑制地打了一個小嗝,胡椒味道愈加濃郁,她微紅着臉捂住了嘟着的小嘴,不客氣地說:“我把梨吃光了,但是你不許再煮了,還有,把左手伸出來。”

他聽話地将左手伸了過去,只見豆豆從兜裏掏出來一個hellokitty圖案的創可貼,将他手指上的那個舊的輕輕撕下來,小心翼翼地将新的貼了上去。

“還說要照顧我呢,連創可貼不可以貼着過夜都不曉得,真不知道你高中住校那幾年怎麽活下來的,拍胸脯倒是拍得響響的,把爸媽說的一愣一愣的,什麽‘我負責她功課啊!’‘我一個理科狀元,輔導個藝考生綽綽有餘。’‘我住校這幾年生活自理沒問題,我慢慢教她就行了。’我才15歲哎,還要長身體,早餐要多加點蔬菜、水果、蛋白質,不然我腿長的不夠長,考首舞的時候進不去,你怎麽賠償我?”

在豆豆羅裏吧嗦的抱怨中,高磊将車駛出了地下停車場,他沒回答問題,直接淡淡道:“乖,梨若是沒用,晚上我給你買點蓮花清瘟。”

豆豆哽住了,瞪了他一眼,雙手環抱,偏頭看着車外景物,不再言語。

正趕上早高峰,車流猶如勉強晨練的老大爺,晃晃悠悠一走一停地挪着碎步,豆豆拿着手機玩,沉浸在一段古典舞的表演視頻中,在評論區和網友們激情互怼,絲毫沒覺察出時間的流逝。

“我說,”高磊輕聲提醒,“你該跑了。”

“呃?”豆豆這才退出播放界面,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呀呀呀!你不早點叫我,就剩下十分鐘了,不得了不得了!老徐非生吃了我!”

老徐是豆豆班主任,全首都她最怕的人,因為他損人不帶髒字,還特別敢說,開學不足一個月,随性跳脫的豆豆明裏暗裏吃了好幾次虧。她火燒屁股般地下了車,“砰”的關上車門,沿着方磚鋪成的人行路一路狂奔。

街旁種着高大的銀杏樹,金黃色的葉子燦然美好,張寫着獨特的秋日之美,微風劃過,些許落葉打着旋兒落下。

這片漫天的金黃色中,豆豆穿着藍白相間的校服,背着紅色的書包,兩只辮子仿佛在跳舞,絢爛的顏色,青春洋溢的背影,煞是好看。

一直到她的身影慢慢遠去,最後消失在轉角處的首舞附中的大門旁邊,高磊才收回視線,他的右手輕輕在左手無名指上摩挲了一下環繞的創可貼。

這是婚戒帶着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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