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長夜未央 也想讓她感受到被媽媽愛,是

到達佛羅倫薩這天是12月22日下午兩點。

傅玄西的母親歲杪女士是佛羅倫薩音樂學院的老師, 下午還有滿課,讓他們先休息,說家裏傭人已經準備好了午餐。

車是直接開到歲杪在佛羅倫薩的住所的, 一套兩層的別墅, 圍了一圈草坪花園,帶個池塘。

不算特別大, 但也不小。

大概是因為臨近聖誕節的緣故,院子裏的樹上都挂了彩燈和禮物盒子, 一圈圍欄也裝點出了節日的氣氛。

只是這會兒是白天,燈都沒有開。

白芷跟在傅玄西的身邊往裏走, 一路上都有傭人問候,引他們進去。

“我媽這人做事比較認真,你別多想。”傅玄西主動開口解釋, “她叫我照顧好你,等她回來, 有禮物給你。”

白芷回頭看了他一眼, 笑起來:“我沒多想。”

之前有從鄭淼淼的口中了解過一些,傅玄西的爸媽離婚雖然是感情破裂導致的,但不是因為有插足者。

這段感情的一開始,也是家族聯姻, 不得已而為之。

傅敬之跟歲杪是兩種不同性格的人, 雖然都是富家子女,但傅敬之是懶散的二代,有點鹹魚。

歲杪卻不同, 歲杪不管是對自己還是對別人,都很嚴格要求,這一輩子都活得很清醒, 知道自己喜歡什麽追求什麽。

她的執行力很強,也很少受到什麽約束,像感情這種東西,根本不足以成為她的羁絆。

否則,為了傅玄西,她也不會離婚。

是個很潇灑的女人,為了自己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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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今日知道他們過來,也沒有提前請好假迎接他們,并不是因為态度問題,而是她這個人作風就是這樣。

前幾日去巴黎,白芷在傅玄西的參考建議之下,選擇了兩件禮物,一件作為第一次登門拜訪的見面禮,一件作為聖誕節歲杪的生日禮物。

此刻白芷拿出那兩件禮物又看了看,還有些擔憂:“阿姨會不會不喜歡?”

“不會。”傅玄西拽着她手去餐廳那邊吃飯,“我選的,肯定是她喜歡的。”

白芷放心了。

傭人是當地人和國人參半的,既有國菜也有當地的特色菜,不會讓人陷入任何選擇困難。

應該是歲杪提前打點過的,足以證明她是有放在心上。

吃過午飯,已經下午三點。

傅玄西問白芷困不困,不困的話要麽去音樂學院轉轉。

白芷本來還有點困的,最近四處跑,又坐飛機又坐車,實在有點累。

但一聽他這麽說,立即精神了。

她對學校有種很特殊的情節,不管去什麽地方,總想去當地有文化底蘊的學校轉轉。

再者,也想去看看他媽媽平常工作的地方。

抵達佛羅倫薩音樂學院的時候正好趕上下課,學校裏很熱鬧。

像是走進了電影裏的世界,西洋建築風格,裝修典雅,草坪裏有學生在拉小提琴。

走幾步就能看見有人現場彈吉他,悠揚的鋼琴聲不知是從哪棟教學樓飄出來的,讓人像是置身音樂的海洋裏。

門洞和窗洞都是那種半圓的拱形風格,牆上銅鈎燭形燈跟天花板吊頂的水晶燈交相輝映,此時已經亮起,灑出淡金色的暖光。

穿過一道門進去,圓形的空間裏,一個白發老教授正在彎腰幫一個年輕女學生調試鋼琴,間斷有琴音響起。

不知是不是感覺到他們進來了,那白發老教授擡起頭來看了他們一眼,忽地笑了,朝他們走過來。

“好久不見。”他竟跟傅玄西擁抱了一下,說的是中文,雖然聽得出有些不太熟練。

傅玄西回抱了他一下,用意大利語回:“Buon pomeriggio(下午好)!”

那老教授又看了眼白芷,笑得更慈愛些:“Fidanzata(女朋友)?”

傅玄西攬着白芷和他簡單介紹了下,又低頭耳語:“這是我媽的老師,你用中文打招呼就好。”

白芷一聽,立即乖乖笑着問好:“老師好。”

老教授笑得很開心,又簡單寒暄了幾句,說歲杪在樓上上課,這會兒大概有點忙,問他們要不要去他的辦公室坐坐。

傅玄西婉拒了他的好意,說白芷第一次過來,想帶她看看學校。

後來是歲杪先打的電話過來。

那時候放學鈴剛響沒過一分鐘,歲杪就打來電話問是不是在學校,說是剛剛那個老教授在樓梯間碰見她和她講看見了他們。

傅玄西挂了電話,牽着白芷過去找人。

白芷心口狂跳,感覺比去見自己的親生母親還要緊張。

歲杪等在一處路燈下,長卷發,翡翠綠的連衣裙打底,外面一件黑色大衣,一手拿着本書,一手插在大衣口袋裏。

應該有一米六八以上,踩了雙高跟鞋,看着很高挑。

像是有感應,還沒等傅玄西和白芷走近,她就轉過頭來。

白芷這才看見她的臉。

雖然有了歲月的痕跡,但看不太出實際年齡,像是四十歲左右,很漂亮,溫柔知性的氣質。

見到他們,插在大衣口袋裏的手拿出來,在空中揚了下:“這裏。”

她的皮膚冷白,玩音樂的手纖細,手指修長,舉手投足,氣質盡顯。

白芷幾乎是一眼就愛上了,感覺像是想象中的完美母親。

等到走近,白芷才發現她嘴角是帶着點淺笑的。

“白芷?”歲杪沒先跟傅玄西打招呼,而是直接看向白芷,“很高興見到你。”

盡管已經預先在內心演練了很多遍見到歲杪應該怎麽打招呼的場景,白芷還是免不了緊張。

直到腰側傅玄西的手收緊了些,像是突然有了一股力量,她将慌亂中丢掉的東西都撿回來,露出晚輩見到長輩時乖巧的笑:“阿姨好,很高興見到您。”

歲杪笑了下,轉身,“邊走邊說。”

她走在稍前面一些,白芷輕呼一口氣,感覺比想象中還要好相處一點。

傅玄西揚聲:“媽,你是不是沒看見我?”

有點撒嬌的意思。

白芷驚奇地看向他,滿是不可置信。

歲杪:“你長那麽高,我能看不見?”

“那你怎麽不——”

“行了,在女朋友面前還跟我撒嬌,也不怕丢人。”

“”

白芷偷笑,被傅玄西發現,在腰間捏了下。

歲杪是個很有文化素養的女性,一路上跟白芷和傅玄西聊了些家常之後又講了些音樂相關。

對于他們的感情,以及白芷的家世之類的,她統統都沒有提及。

跟尋常見家長時的父母表現完全不一樣。

白芷心裏沒底,也不知道她是沒認真沒當回事,還是本來就是這樣。

但轉念一想,馬上就要分手了,似乎是哪一種,也都不重要,也就釋然了。

回到歲杪的住所,傭人已經準備好了晚飯。

“我要的東西準備好了嗎?”歲杪一進門就脫了大衣交給傭人,接過傭人遞來的圍裙系上。

傭人說準備好了。

歲杪轉身笑着示意白芷先坐:“雖然有些倉促,但畢竟是第一次見,我得做個菜。”

又對傅玄西說:“照顧好她。”

除此之外,歲杪沒再說什麽,轉身進了廚房。

白芷有些糾結,坐在沙發上湊近傅玄西小聲問:“我需要進去幫忙嗎?”

傅玄西低頭看她,見她一臉小心翼翼的表情,伸手在她頭頂揉了揉:“不用,我媽應該會做蔬菜奶油三文魚,她自己可以搞定。”

如傅玄西所言,歲杪确實做了蔬菜奶油三文魚,來自意大利托斯卡尼的做法。

煎過的三文魚包裹上濃濃的醬汁,搭配聖女果和菠菜,入口有濃郁的奶香和蔬菜香氣,融合了三文魚的油脂味。

層次十分豐富。

每人單獨一份,作為這頓晚餐的主食。

白芷用叉子叉了一小塊品嘗,眼睛忽地一亮,脫口而出:“好吃!”

完全是發自內心的感嘆,都沒經過思考,沒過腦子。

等反應過來,歲杪和傅玄西都看着她,才覺得害羞。

歲杪顯然聽到這個簡單又真誠的感嘆很開心:“喜歡就好,今天開始學校就放假,明天我還可以做些別的菜。”

這頓晚餐過後,傭人收拾廚房,歲杪回房間拿了個包裝好的禮盒出來,遞給白芷:“他說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所以選了手鏈給你。”

一點都不扭捏,讓她打開看看:“看喜歡嗎?”

白芷打開看,是一條卡地亞家的藍寶石鑽石手鏈,極其漂亮,bulingbuling的,在燈光下像是會發光。

一看就特別貴。

白芷收得有點心虛。

也不知這回去分手後,她會不會覺得自己是圈錢來的?

傅玄西已經把之前準備好的禮物拿過來,放白芷旁邊。

白芷立即拿起準備好的見面禮雙手遞上,說了幾句乖巧話。

歲杪收了,當着她的面打開,表情一看就是真心喜歡的,對她說了謝謝。

晚上睡覺在歲杪的安排下白芷和傅玄西的房間是分開的,白芷心裏有些暖。

這在她看來,是一種無形的尊重。

如果這也是她的媽媽就好了。

她還沒有媽媽呢。

接下來的兩天,歲杪都會在午餐和晚餐的時候做一道拿手菜,不多,通常只做一道,但是賣相和味道都特別好。

在這裏的第三天晚上是平安夜,第二天聖誕節是歲杪的生日。

聖誕節是意大利的重要節日之一,重要程度等同于國內的春節。

在這一天中午,他們會坐下來一起吃頓午餐,像中國的年夜飯,飯後會拆禮物。

歲杪的生日這樣湊巧,只能安排在晚上。

平常她過生日都會請一些朋友到家裏玩一玩,吃頓飯,聊聊音樂理想。

這裏面也會有她的學生和老師,是她在意大利的全部社交範圍。

所以,平安夜的這一晚,有些忙碌,需要提前準備好第二天的東西。

歲杪洗了蘋果端出來放到紅木茶幾上:“聽說平安夜需要吃蘋果,寓意新的一年平平安安?”

她笑了下,親自拿了一塊遞給白芷:“那大家一起平平安安。”

白芷雙手接過,笑着說了謝謝。

剛放進嘴裏咬了一口,才發現傅玄西坐在一旁沒動靜,好奇轉過頭:“你怎麽不吃?”

傅玄西閑閑地瞥了她一眼,又看向歲杪,“哦,沒人給我拿。”

白芷一下察覺到他又吃醋了。

這兩天,歲杪都對她特別好,像母親對女兒那樣,反倒對他像是放養的,不怎麽上心,他就老是吃醋。

一點都不像他!

但轉念一想,他媽媽離婚定居意大利的時候,他也才二十歲,這些年來又不能經常見到他媽媽,會想變成被媽媽愛的小孩,也很正常。

白芷跟歲杪對視了一眼,歲杪笑着用眼神示意她。

她明白過來,拿了塊蘋果親自喂到傅玄西嘴邊:“我給你拿。”

傅玄西這才挑了下眉,抓着她的手吃下那塊蘋果。

一起享用完蘋果之後,歲杪要去跟傭人一起準備第二天的事情,白芷也跑過去一起幫忙。

傅玄西落在後面,嘴角淺淺勾起。

又怎麽會真的吃醋,無非就是,也想讓她感受到被媽媽愛,是什麽樣的感覺。

那是一種,最愛她,連他都可以不重要的溫暖。

第二天就是聖誕節,白芷早早地起了床,迷迷糊糊地去洗漱。

天還沒亮,有些安靜,歲杪也沒起。

白芷打了個呵欠,正要推開洗手間的門,忽地被一只手拽住往裏一拖。

吓得她瞬間清醒。

正要開口呼救,一道熟悉的氣息籠罩全身。

那人直接抵着她在牆上吻了下來。

傅玄西穿着一套料子柔軟的銀灰色睡衣,白芷被他親得迷糊,雙手揪住他腰間那塊料子,都給他揪得有些皺巴巴的。

好一陣,這個吻終于結束,他的手卻開始不那麽安分。

白芷縮了下,不讓他亂來,小聲道:“一會兒你媽媽起床了”

“不亂來。”傅玄西埋在她頸窩裏低語,熱氣掃了一層,“想你了,讓我弄會兒。”

這都什麽詞

一股冷空氣從腰側鑽了進來。

他的手逐漸往上,白芷屏住呼吸動也不敢動,一顆心都提了起來,關注着洗手間外面的動靜。

歲杪往常都起得很早,希望她今天多睡會兒,不然撞見了該怎麽辦!

“好、好了嗎”白芷嗓音逐漸變啞,下一瞬差點叫出聲。

咬了咬牙,下齒扣在下唇,才險險忍住。

他居然一路往下

好半晌,洗手間裏響起一陣流水沖刷的聲音。

傅玄西捏捏白芷的臉,低聲道:“我先出去。”

白芷一張臉燒得都沒法見人,在裏面磨蹭了半天。

入鄉随俗,這天的聖誕午宴跟意大利人的并沒太大區別,有一道必吃的lenthia(小扁豆),據說可以給人們帶來幸福。

院子裏的聖誕樹已經裝點好了,挂滿了星星和月亮形狀的小彩燈,除此之外,還有小鈴铛和禮物盒子。

歲杪的生日宴是晚上開始,吃過午飯後,幾人互贈了聖誕禮物,白芷便被歲杪叫傅玄西帶出去逛街。

畢竟是意大利的重要節日,街上的氣氛會很熱鬧。

傅玄西親自充當司機,在歲杪的車庫裏找了輛吉普開出去。

前兩日已經去看過了紅瓦穹頂的地标聖母百花大教堂,也在米開朗基羅廣場轉了轉,去了好幾處白芷想去的地方。

今天時間不夠寬裕,晚上還要提前回去幫忙招呼客人,所以就只在大街上轉了轉。

買了些東西,倆人放到車上後手牽手地在異國他鄉的街頭漫步。

路過一輛墨綠色的移動咖啡車,白芷看見特別喜歡,過去買了兩杯咖啡,要傅玄西幫她拍照。

傅玄西沒用她的手機,掏出自己那部據說拍照很好看的手機替她拍了好幾張。

墨綠色的車體,中間部分開了個很大的窗口,亮着炫白的燈光,擺滿了琳琅滿目的各式咖啡飲品。

車頂還支了個彩旗飄揚的雨篷出來,在冬日下午随風打着旋兒。

旁邊恰好有一棵彩燈裝飾的聖誕樹,樹底擺了一圈顏色鮮豔的大南瓜,擋在車頭側邊。

白芷就這麽靠在咖啡車窗口旁邊,歪頭,舉着咖啡,比了個耶,笑得很甜,眼睛都彎彎的。

傅玄西很小的時候什麽都學,拍攝也是專門學過的。

這幾張照片,無論是光亮的設置參數,還是角度的選擇,亦或是構圖,都堪稱完美。

“我看看拍得怎麽樣!”白芷捧着咖啡湊過來看。

傅玄西正低頭給她挑濾鏡。

“發給我吧。”白芷全都好喜歡,纏着傅玄西都發給她,“太會拍了吧哥哥。”

傅玄西低頭看她,眉梢一揚:“這時候嘴那麽甜,咖啡不是苦的麽?”

“我加糖和奶了,不苦!”白芷湊近讓他喝一口,“你嘗嘗。”

傅玄西沒喝,直接湊她嘴角邊親了口,點頭:“甜的。”

白芷:“”

傅玄西給其中幾張都選擇了不同的濾鏡,一瞬間有了不同的氛圍感。

只有一張,他最喜歡的,沒舍得加任何東西。

那天下午的佛羅倫薩恰好在那一刻出了太陽,溫柔的金色陽光從墨綠色咖啡車的彩旗雨篷傾斜而下。

白芷穿着白色長大衣,領口微敞,黑色長發柔順自然地垂落胸前。

在他按下快門的一瞬間,仰着白皙臉龐,眼睛彎成月牙,金色的陽光穿過她額前柔順的發,落在她笑顏如花的側臉。

是向光而生的,神明眷顧的少女。

後來,這張照片成為了傅玄西的手機壁紙和鎖屏背景。

一直,一直都沒舍得換。

又四處轉了轉,白芷看時間不早了,提前拉着傅玄西回去。

已經到了些客人,白芷幫忙從車上拿東西的時候就聽見有人在彈鋼琴。

從停車庫那邊過來,路過一樓的音樂室,果然見有幾人湊在裏面,雙手連彈,還有人幫忙伴唱。

後來客人陸續到了,基本上都是些玩音樂的人,還有鄰居和他們家的小孩。

這裏面白芷只認識那天的白發老教授啾恃洸,對方還熱情地和她打了招呼,特別慈愛。

這個生日晚宴很熱鬧,就是白芷聽不太懂大家在講什麽。

他們基本上都說意大利語,但有時候也會說英文。

唯一的中文是對歲杪說祝她生日快樂。

英文的內容白芷聽得懂,但她沒怎麽插話,就是乖乖地聽,聽到好玩的事情會彎唇笑。

這頓晚餐吃得特別愉快,結束後大家要在院子裏開一場小型的音樂會。

傭人們在收拾廚房準備夜宵,歲杪在幫着大家搬樂器到院子裏。

院子裏的池塘邊早已經搭建好了投影,正在播放一部舊電影,旁邊擺放了裝飾好的聖誕樹。

美酒和甜品也已經在一側的長條桌上一一擺好,只等着人們享用。

小孩們圍繞着聖誕樹玩鬧,跑跑跳跳的,在那幾棵聖誕樹上找禮物盒子。

等一切準備就緒後,樂隊就這麽自然而然成立起來了。

大概因為是聖誕節,第一首音樂是比較歡快的《Jingle Bells》。

歲杪穿一身複古墨綠色長裙,坐池塘邊拉大提琴。

長卷發微垂,随着冬日夜風微微翻飛,寬大的裙擺散成自然的弧度,垂落在草坪裏。

頭頂的彩色燈帶閃爍,光芒在她身上變幻,這樣優雅又美麗,甚至都超過了傅玄西在白芷眼裏的地位。

傅玄西今晚沒有彈吉他,而是在歲杪身旁演奏小提琴。

跟之前他彈吉他的時候不太一樣。

那時候他是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這時候是個成熟但依然開心的紳士。

其他有的彈鋼琴,有的演奏長笛,有的演奏小號,有的

到最後,架子鼓也一并用上。

這個特殊的樂隊裏有著名的音樂家,有熱愛音樂的學生和老師,有商場叱咤風雲的企業家。

而他們全都和諧地坐在這個院子裏的草坪上,一起演奏同一首音樂。

小孩們圍着彩燈閃爍的聖誕樹跑來跑去,不時也會跟着音樂唱兩句:

“Jingle bells, jingle bells, jingle all the way,Oh what fun it is to ride in a one-horse open sleigh.”

白芷沒學過樂器,傅玄西先前給她手裏塞了個手搖鈴,讓她搖着玩。

這東西簡單,只需要拿在手裏跟着節奏揮動就會發出動聽清脆的聲響,讓白芷不至于因為不會樂器而尴尬。

後來除了國外的音樂,歲杪也帶頭演奏了國內的音樂,現場氣氛和諧熱鬧至極。

傭人們适時送來了今晚的夜宵,有烤面包和烤火雞,還有烤牛排和水果蔬菜沙拉,甜而不膩的小蛋糕。

滿院子都是食物的香氣,美酒的醇香引人微醺。

衆人休憩片刻,享用美食,一同欣賞投影裏播放的文藝片電影。

也就是這時候,白芷才發現,居然是那部《地球最後的夜晚》。

湯唯飾演的女主萬绮雯消失了,卻成為了男主羅纮武所有的記憶、欲望、信念和夢魇。

他不斷去尋找,到最後卻發現自己做了一場夢。

這影片有些燒腦,衆人看了片刻,又開始演奏音樂。

院子裏層層疊疊的香氣依舊将人環繞着,紅葡萄酒、漿果、奶油、羅勒、迷疊香

在頭頂垂下來的浪漫星星月亮彩燈中,叫人未飲酒也醉三分。

志同道合的知己好友、熱情友愛的鄰居、無憂無慮的孩童、挂滿禮物和彩燈的聖誕樹、動聽的音樂。

所愛之人皆在身側。

這真是一個浪漫至極的夜晚。

是白芷從前做夢也從未敢夢到過的美好。

在她充滿風雨又黑暗踽踽獨行的人生裏,就連對美好的想象也都很貧瘠。

十三歲那年,她見到了一束光。

世間所有的美好,好像因此變得具體,讓人有所期盼。

她靠着那光鼓勵自己一次又一次地堅持下去,終于在二十歲這一年,将他短暫擁有。

即使,即将要将他歸于人海。

也真的,真的覺得很幸運。

因為,他們曾分享過,這樣一個,美好的夜晚——

長夜未央,所愛在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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