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節

負了他。”

這是奶娘最後對她的一番囑咐。其中,還是摻雜了奶娘對裴鶴儀的幾分憐惜之情的。

奶娘就這麽離開了,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懷疑。沒有人知道裴鶴儀的難過,她把奶娘當作自己很親近的長輩。奶娘在的時候,還有個與自己站在一起的人,現在的将軍府,倒是全部成了自己的敵人了。

她沒有将事實告訴自己身邊的四個人,如果任務完成,她并不想把這四個人帶走。這四個人,本來也不應該屬于她的。

奶娘走了以後,裴鶴儀也一直不敢同父親與哥哥太過親近,她曾經悄悄地問過父親知不知道影閣是什麽,父親臉色都變了,只是用嚴肅的語氣告誡她,小孩子家家的,不要打聽這麽危險的東西。

裴鶴儀從父親的神色和話語中,就知道父親真的和影盟有些瓜葛。她知道自己身為影閣的人,終有親自害了将軍府的一天。所以,幹脆一開始就不要将自己的心偏一點兒過去。

裴鶴儀是這麽想的,也是這麽做的。

平日裏她也會同父親和哥哥表現出女孩應有的嬌憨,但卻是沒有幾分真心。他們因為寵愛自己,也忽略了裴鶴儀親近下隐藏的淡淡疏離。

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

裴鶴儀從來沒有忘記過自己的身份和自己的任務。

裴凇之武功也越來越精進,人們都說,裴凇之很快就能代替自己的父親,成為最年輕的将軍了。

裴鶴儀覺得自己的哥哥也十分厲害,是不可多得的人物。因為哥哥比父親對自己還要寵溺,她有時候與哥哥相處時,會短暫地忘記自己的身份,好像自己真的是他的妹妹一般。

可惜,美夢總會醒來的。

但她從沒想過自己,竟然會陷進去。

而且,一發不可收拾。

這種別樣的感情,她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紮根在她心底的,可是當她發現的時候,便已不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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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一棵大樹一樣,不知不覺占據了她全部的身心,若是連根拔起,她這副軀殼不知道還能存活多久了。

而且這份感情,随着時間的流逝,竟愈來愈深。

……

她是在自己十三歲的時候意識到的。

【三】

元和十八年二月十八。

天和的裴将軍和裴少将軍已離京一月有餘。近幾年北方邊境時常有匈奴成軍作亂,天和每隔一段時間就須得出兵鎮壓。

一個月以前,邊境再次修書京城:邊境又有大批匈奴作亂,來勢洶洶。裴如峰二話不說,立刻帶兵出征,保護天和國土。

此後,裴将軍便一直來信,告知邊境匈奴節節敗退的消息。嘉慶帝聽聞很是欣慰。天和有這麽一位将軍,他才有了保障。只要裴如峰沒有二心,他會保證裴将軍府一世無虞。

而今日,是裴将軍回信京城說是帶兵回京的日子。

裴将軍當了常勝将軍這麽多年,這次當然也不例外。裴将軍在普通百姓心中可以說是神明一般的存在。百姓們知道将軍要回城的消息後,都競相到城門去迎接裴将軍凱旋歸來。

一早,大街上便已人山人海。

“你聽說了嗎?這次出征,不僅是裴将軍自己一個人去的呢。”有一個小販裝扮的人對同伴神秘地說道。

他的同伴疑惑:“那還有誰去的?我怎麽沒有聽說過?”

這人繼續說道:“那你這就是消息太不靈通了。将軍府的大公子裴凇之,今年才十六歲,這次也跟着裴将軍出征了。”

他話說得大聲,引起了周圍人的一片抽氣聲。

衆人無不在心裏驚嘆。早就聽聞裴凇之武功和謀略小小年紀便已十分了得,但也沒想到年僅十六歲便可以上戰場親自作戰殺敵啊!這孩子,當真了得,不愧是裴将軍的孩子啊!衆人都在心底不斷贊嘆,可真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啊!

這時,人群中有人說:“那這不就能稱為少将軍的名號了嗎?”

是啊是啊,裴凇之現在當之無愧,他可以擔得起這個“少将軍”的名號。

人群中不知道由誰歡呼了一聲:“裴将軍和少将軍威武!護我天和國泰民安!”

人群中繼而揚起了一陣又一陣的歡呼聲。

……

此時,離京五十裏之外的路上。

一行軍隊正在勻速前行着。

打頭的是一位看上去三四十歲的中年男子和一位十幾歲的少年。兩人都分別騎着兩頭駿馬。男人和少年正在聊天,男人開懷大笑,一旁的少年也笑得肆意。

這兩人不是旁人,正是城內萬千百姓正在等候迎接的對象——裴将軍裴如峰和少将軍裴凇之。

駿馬之上,裴如峰用渾厚的聲音問身旁的少年:“第一次出征,感覺怎麽樣?”

聲音是帶了幾分嚴厲和考察意味的,他眼睛直視着少年,帶了幾分從多年的戰場上累積的壓迫性。

一般人或許現在早已心底害怕眼神躲閃了。

但裴凇之又怎麽可能是普通人呢?他絲毫不回避父親的壓迫性的目光,神情帶着少年該有的肆意:“出征自然是極好的,戰場上殺敵比起在房間裏讀兵書要有用的多。”

即使才能遠超衆人,即使這次打了勝仗,裴凇之也并不是十分張揚,在肆意不羁之下,依舊帶着幾分內斂和沉穩。

聽聞,裴如峰滿意地點了點頭,眼裏明顯帶了幾分贊揚。不愧是他裴如峰的兒子,既有膽量,又懂得沉穩做事。将來,可以當得起他這天和将軍之位。

片刻過後,裴凇之突然笑着說:“不過,我還挺想小儀了。”

裴如峰也笑開,是啊,打小這兄妹倆感情就很好,自己那閨女對她哥哥比對自己這個父親要親近很多。

這是裴凇之第一次離家這麽長時間,以往就算有什麽事情,他離家也不會超過三日。這次,倒是整整一個月多的時間。不知道小儀那丫頭會不會想自己。

他想起裴鶴儀的如畫的眉眼和撒嬌時的神情,不自覺就柔和了剛硬的眉眼,連在戰場上這些天積累的血腥和殺戮之感都消弭了幾分。

再擡眼的時候,已經能看到遠處的天和京城城門。

衆人都加快了步伐。終于回京了。

……

将軍府。

一家卧房內,熏香正燃着。栀子花的清香在房間彌漫開來。這是裴鶴儀最喜歡的味道。

裴鶴儀坐在鏡子前,正在走神,白皙的手指不自覺地握緊,而後松開,再握緊,再松開……

無意識地重複着這個過程。

她內心的思念已經快要壓制不住,尤其是知道父親和哥哥今天就要回京。

對父親,她的思念還不那麽真切,從她年幼的時候,父親便會時不時地出征,一出征就是半個月左右或者一個月左右,有時候甚至是半年的時間。一年到頭,父親陪她在将軍府裏的時間實際上是極少的。所以裴鶴儀都已經習慣了。

但是這麽多年來,哥哥裴凇之卻是一直陪在她身邊的。盡管她自己極力地不想去靠近哥哥,可是十三個春秋冬夏,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她怎麽可能不對哥哥生出幾分依賴呢?

這次出征,她沒想到哥哥也會跟着父親離開。她本來想的是,趁這個機會,她故意疏遠一下裴凇之,不要再對他像一個真正的哥哥了。可是,她的思念之情,卻怎麽也抑制不住。她該怎麽辦才好?

裴鶴儀在鏡子前,看着自己,只餘苦笑,別無他法。

淺梅和清竹站在一旁。

淺梅較之清竹,是更加活潑可愛的性子,而清竹則更內斂穩重一些。

現在,淺梅走上前,笑着問裴鶴儀:“小姐,莫不是想将軍和公子了?”

裴鶴儀沒有覺得淺梅越矩,她把淺梅和清竹當作自己的親妹妹一樣。

她當然想啊,一個多月都未見,怎麽可能不想呢?

裴鶴儀眼底一片複雜和濃郁之色,終是沒有開口說出想這個字。

她不敢想,也不配想啊。

淺梅不察,看小姐久久沒有回話,只當是小姐害羞了,但清竹倒是察覺出了小姐情緒有些低落,便示意淺梅不要再說話了。

淺梅也是個機靈的,立刻退回去,與清竹站在一起。

須臾,裴鶴儀笑了笑,算了,今天父親和哥哥回京,她于情于理都不該把這等煩心事擺在臉上的。她輕聲對淺梅和清竹說:“父親和哥哥馬上就會回來了,幫我打扮得喜慶些吧!”

“是。”淺梅和清竹兩人先後應聲。

清竹幫裴鶴儀選了一身粉色軟煙羅裙,裙邊繡着深深淺淺的荷花,做工極為精致。

因着要在将軍府門外迎接父親和哥哥,她的頭發自然不能像在自己的卧房裏那般随意地用一根絲帶束起。十三歲的姑娘已初見驚人之姿,要是再梳個丱發,不免顯得有些稚氣和過于孩童。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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