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章節
沒有以往的輕佻,認真說道:“總之躲得好一點兒,影閣的人再找你,若是找到你的話,你的下場不會好過的。”
頓了頓,他又繼續說道:“被長公主府收為義女當然好,但千萬封鎖好消息,影閣的人現在還沒有注意長公主府,這些時日避避風頭,等一年以後再有所動作最好,別暴露了自己。”
周妱儀不意外他知道長公主收義女的事情,也不意外他能猜到自己就是那個被收下的義女,她只是意外顧默會對自己囑咐這麽多東西,看起來不太符合他一貫的作風。
片刻,她問:“你是影閣裏的人?影閣少主?”
否則怎會對影閣的事情如此清楚?否則怎會開口閉口都是影閣?
顧默沒有承認,但他也沒有否認。
看這态度,周妱儀就心下明了了幾分。
影閣的少主?
那不相當于将軍府的仇人?換句話說,那不就是自己的仇人?
顧默看她拿起桌上的面具想往外走:“慢着!小丫頭,我和那老東西不是一夥的,你沒必要對我
也如此吧?”
周妱儀不說話,她怎麽知道是不是一夥的。影閣閣主和少主還能不是一夥的。
顧默知道她不相信自己,可他現在也不方便對她解釋什麽,只說:“丫頭,我知道那老東西給你
喂了顆無解的毒藥,目前,我只知道服用芷花草可以壓制它的毒性 ,我盡力去給你找辦法,但小丫頭,你得有心理準備,如果沒有其他方法,你可能還有三四年的時間。”
顧默聲音裏的真誠算不得假。
他對自己這個所謂的朋友還蠻上心。
周妱儀甚至笑了笑:“謝了,三四年對我來說夠用了。當然,若是可以,我也想活得長一些,但若是閻王爺都想來要我這條命,那妱儀也沒有辦法。”
她自稱妱儀稱得十分順口。
顧默還是問了一句:“小丫頭在長公主府可還習慣?”
周妱儀點頭,她是真心這樣覺得的。最起碼在公主府的時候,不用一直生活在怕自己的謊言被揭穿的擔驚受怕裏了。
顧默看着她離開,或許下次再見面,又得一年半載了。
周妱儀離開以後,在第二日又分別去找了趙襲趙卿和羅雁他們。得知周妱儀沒死,他們心口的一塊大石頭終于放了下來。
但聽到她被收為義女并且改了名字以後,幾個人都是非常不習慣的樣子。趙襲和趙卿倒是還好,本來就叫主子。這下可難為死羅雁了,羅雁與她不過聊了半個時辰,期間一直在不斷開口想叫“鶴儀”,然後一秒鐘以後生生把“鶴儀”這兩個字咽回去,然後再改成“妱儀”。
周妱儀想要離開的時候,羅雁拉住她,臉上還是明媚的笑:“妱儀,謝謝你,雖然還沒有等到他,但我已經變回了他期望中的樣子,是你幫我逃離了那個地方。”
那個,她都不願意稱之為家的地方。
周妱儀回頭,看着她明媚的樣子笑了笑:“雁兒,應該謝謝你自己。還有,你會等到他的。”
末了,周妱儀又說:“接下來一年,我可能都不會出府了,我怕暴露自己,有時間去長公主府裏。”
羅雁高興地答應。
妱儀,你也要好好的。
周妱儀回到長公主府的時候,聽聞了裴凇之的消息。
是清竹來說的:“小姐,陛下剛下了旨,下令派……少将軍出征去鎮守邊關兩年。”
少将軍,裴凇之……
周妱儀面上不顯,內心黯然了幾分:“好,我知道了。”
這樣也好,裴凇之不必再憂心或者生氣自己隐瞞的事情,等兩年再回京的時候,他說不定會忘了自己這個騙子。
然後他或許會和蔚淩姐姐成親,或許會有自己的孩子……
會很幸福。
所以,忘掉這一切吧。
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結局了。
【三十四】
時間又回到元和二十年。
是秋季,秋雨也冰涼。一場秋雨一場寒,天氣要涼下來
了。
一女子仍在窗前站立着。
她身姿纖細,有些柔弱,但背影也透露出骨子裏的清秀靈透來。
正是周妱儀。
雖已十七歲,但她還是并未挽發。原因有很多,一個原因是可以隐藏自己的年齡,一個是她不喜歡複雜的挽發,還有一個原因是自己并沒有舉行及笄之禮。
雨聲仍淅淅瀝瀝地下着,似人的愁緒般一刻不停。
身上哪怕披了件鬥篷,周妱儀此時也在不斷湧進窗子的時不時裹挾着冰涼雨滴的冷風的侵襲之下感到了寒冷。
她從這冰冷之中慢慢地剝離回自己的思緒。
時間仿佛已經過了很久,但好像又只是一眨眼的時間。
自己不知不覺就回憶了過往這十七年。
一年以前,也就是她十六歲的時候,長公主才對嘉慶帝說了自己收了一個義女的事情,嘉慶帝本來想賜給她一個郡主的稱號,畢竟從前天和唯一的郡主,也就是将軍府的千金在兩年前已經離世了。但此事長公主拒絕了,其實不是長公主拒絕了,是周妱儀自己拒絕了。
然後嘉慶帝将此事昭告天下,周妱儀這才逐漸已長公主義女的身份出去。
也是一年以前,她利用從錦繡坊和春襄樓那裏賺來的銀子和情報開了許多處“聽簫樓”。趙襲也順利成為了嘉慶帝身邊的謀士。
這兩年來,自己從來沒有見過裴凇之,別說見了,連一點關于他的消息都沒有聽過,
但好在,将軍府如今真的很好。
這兩年來,她與顧默倒是經常見面,他還時不時地給自己送過許多芷花草過來。
芷花草并不好尋,她這兩年以來,毒性發作地次數逐漸變多,每次都疼的周妱儀幾乎忍都忍不了,實在不行的時候,她會偷偷自己掉上幾滴眼淚。可是她其實一點兒都不喜歡哭。只有服了芷花草,自己的疼痛才會減輕一些,
可是她清楚,芷花草的作用不會一直都有的。
就像一開始她只需要一株就可以緩解疼痛,但現在,她需要比剛開始多上三倍的劑量。
她其實不知道顧默從哪裏找來了這麽多芷花草,她真的很感謝他,顧默也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了。
他人真的好,雖然連臉都不露。
說起來,她已經一個多月沒見過他了。
……
翌日,羅雁約了周妱儀見面,自是在“聽簫樓”。
羅雁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周妱儀擡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想什麽呢?”
羅雁這才回過神來:“妱儀,我昨日見到了一個和常堯很像的人,我沒怎麽看清,但真的很像很像……”
她情緒很不穩定。
周妱儀除了安慰別無他法:“既然你見過他一次,他就肯定還會去第二次。”
羅雁搖頭:“可是,那個人像常堯,可又不像常堯。常堯不會來這種地方的。”
周妱儀正想說什麽呢,窗外突然一陣騷動。
羅雁問她:“發生什麽事情了?”
周妱儀是清楚的,最近天和京城裏出了一個狀元,眼下那狀元應當是在騎馬游街。
這是被陛下賞賜的至高無上的榮耀。
周妱儀就這麽回答了。
羅雁聽了這話,本來沒有什麽感覺,但某一瞬間,她仿佛心有所感似的,然後女子沖到窗邊望了下去。
周妱儀也跟着她過去。
她們在二樓的一個雅間裏,能很清楚的看到街上的一切景象,包括,那個被許多人簇擁的在馬上的俊美男子。
明明已身為狀元,但在馬上還是那般淺笑,給人如沐春風的感覺。
周妱儀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自己的視線,她轉頭看向一旁的羅雁,她明顯已經失了神,只顧怔怔地看着馬上那人……
周妱儀察覺到了不對勁。
羅雁反應過來就想往樓下沖,但被周妱儀攔住了。
羅雁整個人都有些混亂:“妱儀,你放開我,那是常堯,是常堯……他沒有死,我得去找他……”
周妱儀沒有松手:“雁兒,你冷靜一下!”
羅雁已經完全聽不進去,還想往下沖。
周妱儀快要攔不住她,空出自己一只手來摔了桌上的一個茶杯。
茶杯落到地上,“砰”地一下碎裂開來。
在這突然的動靜中,羅雁終于緩過神來:“妱儀,我絕對沒有看錯,他就是常堯……”
她不會認錯的……
周妱儀讓她坐下,自己也坐下:“可是,據我所知,今年狀元的名字叫陳慕,不叫常堯。”
羅雁沒有說話,眼神裏明明白白地寫着這怎麽可能呢?
周妱儀說:“無妨,只要你認準了,我一定會幫你。他如今是狀元,我們也好打探消息。不過,雁兒,你要有心裏準備,如果他真的是常堯,但他現在卻換了一個名字,最大的可能就是常堯失憶了。”
羅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