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十四

33.

遇星淼到站了，但他沒下車。等坐過了站跟在黎願身後一起下車，又跟着他過了馬路，見他進了藥店就在門口等他。

約莫過了四五分鐘黎願從藥店出來，他低頭看腳下的路，也不留意四周情況。直到一雙白色帆布鞋出現在視線內，他都不曾擡頭，以為擋了對方的路，下意識地往旁邊走。

他左，腳就左。

他右，腳也跟着右。

黎願這才擡頭，發現站他面前的是遇星淼。突然的不期而遇讓他眼裏露了怯，慌得也沒顧上打招呼，轉身就逃。

他走，遇星淼在身後亦步亦趨地跟着。

他小跑，遇星淼也跟着跑起來。

進了無人深巷，遇星淼抓着他手腕将人困在牆與臂彎間，“跑什麽？”

黎願氣息不穩地小喘着，讓遇星淼不合時宜地想起那晚在他身下輕喘的黎願。

也是這樣，氣息不穩，微張着唇，眼尾盛滿水汽。

“嗯？”尾音上挑，男生變聲期後獨有的性感，“問你呢，跑什麽？”

黎願說：“沒…沒跑。”

遇星淼被他不符的話語逗笑了，“那你幹嘛呢？”

黎願給不出合理的解釋，抿了抿唇，尴尬又局促。

遇星淼還抓着黎願手腕骨，空着的另一只手拿了他手裏的藥膏，他看了眼藥名，一副了然的樣子，把東西塞進黎願寬大的校服兜裏，“來買這個？”

“嗯。”

“還有別的要買嗎？”

黎願搖頭。

遇星淼放開他，“那回去吧。”

34.

還是977路公交，不同的是這趟是反方向。

雖然沒有上一趟人多，但黎願卻感到了拘謹，更多的還是緊張與不自在。他手指在書包帶上反複繞圈，遇星淼沒有刻意貼近他，兩人保持着正常間距，但黎願還是渾身都熱了起來。

那些親密無間曾經真實上演，他忘不掉，面上也裝不出若無其事。

偏偏他這副腼腆的樣子取悅了遇星淼。

遇星淼彎腰貼近他紅透的耳尖，壓着嗓子，語調輕柔地蠱惑他：“願願。”

他靠近黎願時，黎願聞到了他身上若有似無的小蒼蘭香。

黎願當時只單單覺得遇星淼身上的味道好聞，不知道這香還有屬于它自己的名字。

就像黎願不知道遇星淼為什麽笑。

灌進耳蝸的笑很輕，若不仔細捕捉，一陣風就将它打散了。

笑裏夾了些道不清的暧昧，像蠱，像引誘。

勾起小旅館那晚的無限春光。

黎願眼睫輕顫，緊了緊扶手，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這下紅的不只耳尖了。

公交車上，機械式的女音提示到站，三三兩兩的乘客有序地下車，亂他心緒的罪首也下了車。

黎願在車上，站在緩緩合攏門的後車廂，與車下的遇星淼遙遙相望。

遇星淼似要說些什麽，只動了動唇并未出聲，但黎願看懂了他的唇語。

剛才在車上那抹如沐春風的笑，仿佛是他憑空生出的錯覺，惡才是人的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