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謝一對這個吻不作任何表态,盡管他已經自我升級了一次,但是這種涉及到人類求偶本能以及愛情這玩意兒的高深理論和實踐經驗,對他來說還是有些言之尚早。
于是心如鹿撞,又是歡喜又是忐忑,患得患失的謝衣,就這麽被硬是從言情頻道調回了科教頻道,和謝一一起重新投入了偃術大業。
摔,說好的在一起呢!?
化悲憤為力量的謝衣,爆發了強大的戰鬥力,以至于在沈夜再一次踏入這裏的時候,偃甲爐的設計稿都已經出到7.0版本了,只需要在稍作修改進一步細化,就能夠直接投入生産。
沈夜對自家徒弟的工作效率表示十分滿意,同時為自己的聰明機智點了個贊——以後再也不用擔心城主操心我的動手能力了,想建哪裏建哪裏,謝衣小幫手,你值得擁有!
謝一站在一旁默默地整理資料。
好容易從自我陶醉的世界中走出來,大祭司輕咳了一聲,一貫不茍言笑總是一副高深莫測在籌備什麽大事情的臉上,難得露出些寬慰的笑容。
他将設計稿放在了桌上,對着謝衣和謝一略略颔首,眼中的歡愉清晰可見。
“很好。”
工作仍難以纾解自己躁動的心緒的謝衣,此刻得了師尊的誇獎,也不由得開心起來。
沈夜看向謝衣,眼神中還殘留着之前的贊賞,可神情卻已經分明又變回了流月城的大祭司,帶着幾分不容拒絕的強硬。
“偃甲爐如今已算是基本成型,接下來需要謝衣你做的并不多,本座以為他一人便足以勝任。謝衣,瞳已經與本座說了,若是再拿破軍祭司負責的事情去煩他,他就把生滅廳廳主的職位傳給風琊……”
被自己為數不多的好友之一威脅的滋味不好受,尤其是這威脅還十分行而有效的時候。
若不是在別人面前維持大祭司那副高冷的模樣維持慣了,沈夜現在都有種扶額長嘆的沖動。
“弟子明白。”
謝衣在大問題上還是很靠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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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點了點頭,對着沈夜彎腰一禮。
整理好材料的謝一看了他一眼,這意味深長的一瞥稍縱即逝,謝衣察覺到轉頭去看時,已經錯過。
對了。重回破軍祭司的職位,就不能和阿一一起愉快地工作了!?
後知後覺的謝衣震驚了,他默默地轉過頭,眼巴巴地瞅着自己師尊,企圖用眼神傳達着“師尊啊,我覺得破軍祭司的責任吧,瞳還是能擔當一下的,風琊除了長得不太符合您的審美标準,對您的忠心程度上來說沒有任何問題啊”的意思。
師尊啊,你看我一眼啊!
難道您那挑剔的審美強迫症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已經強化至斯了嗎!?
收拾好筆墨紙硯,順便把謝衣回歸破軍祭司需要帶走的東西也整理打包了一下,實在找不到事情做的謝一在原地思維發散了一會兒,拎着小包裹走到謝衣面前。
肩膀上被不輕不重地拍了下,謝衣回頭,就看見一個被打包的很漂亮的小包裹,一只骨節分明手指修長的手提着它,順着手臂看過去,是謝一善解人意的溫柔笑容。
“……”
那我呢?阿一你就一點都不會不舍得我嘛?
當初一起工作為了偃甲爐大業共同奮鬥的時候,就你侬我侬花前月下(并沒有),現在偃甲爐已經初具雛形了,就翻臉不認人喊人家破軍祭司上趕着要我趕緊走。
累覺不愛。
捧着小包裹,謝衣幽怨地瞥了謝一一眼,得到青年莫名的回視和大祭司古怪的一瞥。
好,好!
我走,我走就是了!
不知道又腦補了些什麽亂七八糟東西的破軍祭司如遭五雷轟頂,神色瞬間憔悴哀傷,他凄凄切切地向後退了一步,一抿唇,凄然倔強地轉身淚奔了出去。
只留下謝一和大祭司在石室內面面相觑。
石室內一下子陷入了令人尴尬的沉寂。
打破沉默的是沈夜。
他向着謝一走去,自他身邊越過,停在了他身後幾步處。謝一轉過身,只看見大祭司的背影,末梢微微蜷曲的黑發披散着,不覺淡化了許多他面容中積年累月沉澱下來的冷硬。
“偃甲爐一事,你與謝衣均是居功至偉。謝衣是本座唯一的弟子,本座對他知之甚深,而你……你可有什麽想要的,不妨說出來,只要是本座能夠應允之事,便許了你。”
“我沒有什麽想要的。”
謝一搖了搖頭,眼中沒有一絲一毫的憤懑或是其他的負面情緒。他只是在闡述一個事實,坦蕩又自然。
略微頓了頓,謝一有些遲疑着開口。
“……也算不得想要。只有一事,若是可以,還請大祭司如先前所言般應允在下。”
“你說。”
沈夜無可無不可地彎了彎唇角,眼底劃過果然如此的冷然。
“他素來較真,今日後,便是如大祭司所言将偃甲爐一事交由我,想來亦是放心不下,會時時過來查看。而破軍祭司身居高位,需要處理的事務本就繁多,他又總想着再多幫大祭司分擔一些,也還放不下自己心愛的偃術……若是可以,能否将他的事情分擔些于我。”
謝一輕輕嘆了一口氣,提起謝衣的時候,語氣柔和中帶着些寵溺,整個人的神情都溫柔下來。
“我與他不同,雖得益于這具身體,如今會痛會冷,可終究仍是偃甲。他不寝不食,久之便會筋疲力盡,難以為繼,而我不寝不食——”
謝一搖了搖頭,哂笑出聲。
那略帶着些嘲意的笑容很快就在他面上消失不見,青年伸手罩住了自己的眉眼,将表情盡數遮在掌心。
“偃甲,本就是不需要寝食的。”
“……”
沈夜眉頭深鎖,又很快舒展開來,藏在衣袖中的手掌驟然收緊,而後慢慢松開。
他看着空蕩蕩的前方,眼神晦澀難言,面上什麽表情都沒有,語調也是平平的。
“好,本座會留意的。”
沈夜轉過身,和謝一面對面站着。
不同于最初對這張與自己弟子極其相似的面容的些微抵觸,他現在已經能坦然地面對這張臉,甚至能夠輕易地發現這人和謝衣的不同。
不得不說,單純就性格而言,謝一才是沈夜最為欣賞、喜愛的那一型。
不知道想了些什麽,沈夜又皺了皺眉,神情卻是柔和了些,他看着謝一,目光幾乎帶上了幾分慈愛。
“與謝衣不同,你性格溫吞和善,內裏卻是固執的很,亦不喜多言。所以有許多事,謝衣能做的,但你不能。”
“我知道。”
謝一好脾氣地笑了笑,沒有絲毫抗拒地接受了沈夜的點評。
“很好。”
沈夜的眉頭松開了,唇角微微向上揚起,眼底凝聚的寒冰也松融了些,聲音和緩下來。
“如今偌大流月城僅本座與謝衣二人知曉你的存在,你若是沒有人說說話,大可來找本座。”
謝一愣了愣,笑着搖搖頭,如同謝衣之前一般向着沈夜躬身一禮。姿态卻比謝衣的正式了許多,流露出些不那麽強硬的婉拒來。
“多謝大祭司寬待。”
“呵,你這番禮數周全,卻是與本座生分了。”
“……”
“罷了,本座知你性格如此,亦不強求。想來平日有謝衣陪你,也已足夠。”
作者有話要說: 情之所至,水到渠成,啧啧,結果現在卻是矯枉過正,如鲠在喉啊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