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莫非蹲在地上,拽了一根草有意無意的嚼着,眼光上下的亂看,極力的想從那群人褲子縫中瞄一眼來人是誰,他長的不夠高,他的師兄師弟們都比他高,所以他就想要不就從他們的褲子縫裏看看吧。不過還是失望了,他們這群人都穿這外袍,所以壓根看不到。

看不到師傅不打緊,師傅以後看,反正來日方長,什麽時候都能看到,但是許長行師叔說師傅帶來了一行人,是玄門的人,那個大名鼎鼎的玄門,他們師傅這次就是去找玄門的人的,聽說是想讓他們長陵歸到玄門之下。

所以今天就是玄門的人來視察的,莫非也非常的想看看未來的掌門,更想看看掌門帶來的女弟子。這個玄門的掌門不是一般人,他是第一個敢公開招收女弟子的,是男女弟子一起招收。

他們禦劍派不知道哪一個老頑固立下的規矩,一個門派只能招收一類人,要麽只招女弟子,要麽只招男弟子,就跟他們長陵山一樣,要麽一水兒的和尚,要麽一水兒的尼姑。長陵山在外人眼裏有個外號叫長陵道觀,跟他們南面的峨眉庵遙相呼應。

所以今天玄門的到來讓他們這麽積極,争向觀望,把門口擋的結結實實。莫非郁悶的望着這結結實實的人牆,他們長陵山不夠氣派,這門口建的實在是太窄了,裏三層外三層之後直接沒他什麽份了,他就算趴在地上也看不到褲子縫外面的世界。不能怪他不提前來站位,只是住的較遠,等到他來早就沒位置了。他往裏擠了好幾次都擠不進去,被他們一個胳膊就輪出來了。

莫非雖然皮肉結實,但是被輪了幾次後也不太敢往裏擠了,只能想點旁門左道了。他咬着從口袋裏摸出來的一根草,開始四處打量,看看有沒有能讓他站一站的地方。哎,沒了,能站的高的地方都讓人占了。

莫非慢慢的磨蹭到了他的斜後方,他的斜後方是一排望山石,極為陡峭,可現在上面坐着一個人,長腿悠閑的搭着,這麽長的腿他不站着,他竟然還坐着,太浪費了。

莫非覺得心口猛的那麽一嫉妒,于是心髒跟針紮一樣疼了下,他趕緊把口裏的草吐出來一看,操,果然吃了斷腸草,這是什麽時候塞嘴裏的?莫非深吸了口氣,把這口郁悶之氣平下去後繼續仰頭看他:“莫霖,你能看到他們嗎?他們來了嗎?”

他的聲音是帶着讨好的,這麽眯着眼露着八顆大牙的臉看上去也是挺獻媚的。只是被他叫的那個青年連看他都沒有看,依然成四十五度角看着遠方,俊俏的面容沉的跟冰一樣,仿佛外界的世界與他都無關。

莫非早就習慣他這表情了,就當他耳朵聾了,他深吸了一口氣,繼續仰着脖子看莫霖,他決定跟他持久戰。莫霖雖然是冷漠的,但是比起其他人來說有希望,其他人都讨厭他。莫非雖然練功不行,但是腦袋瓜還是挺聰明的,知道視而不見要比讨厭好。

而且莫霖最讨厭引人注目,所以只要他锲而不懈的仰着他的脖子看他的話,他應該也會‘動容’的。

果然沒有一會兒,就引來了幾個人圍觀,有一些新來的弟子比他強不到哪兒去,金雞獨立站不太久,在未來掌門沒來前也得下來歇一會兒。

這一下來就看莫非又在纏着莫霖,都有些樂了,笑話他道:“莫非,你有本事上去跟莫霖師叔說啊,在下面跟人搶有什麽意思啊”

莫非扭頭跟他們笑罵:“你們管得着嗎?我跟你們搶了嗎?”他這一個飛眼頗有幾分妩媚,他生了一雙鳳眼,眉間還生了一粒紅痣,如果不看他變紫了的嘴唇的話,這麽一扭頭還是有幾分風情的,而且他被人奚落了也不惱怒,嘴角還是含笑的,所以衆人都打趣他:“我那個位置給你,你也看不見啊?”

他們從上到下的打量了一番莫非,莫非的身高也是衆人打趣的話題,他們修道之人身高力量都是可以随着修行增長的,倒也不是說級別越高身高越高,而是每個修行之人都能身量勻稱,氣度非凡,天人之姿說的也大抵是這個意思。

莫非來了這麽久,比他們進師門早了很多年,可他依然維持在6尺左右的身高,他的同齡人早已比他高出一個頭去了。

他在廚房幫忙,那整天偷雞摸狗、靈芝金草的他沒少吃,也難為他能這麽勻稱的保持這個身高,這麽多年不見長。

莫非哼了聲:“你們給我我也不稀罕,在別人身後有什麽意思,要看就要看高的。”他說完又仰着脖子看莫霖。

衆人看他锲而不舍的樣子都哄笑他,莫非因為練功不如他們,所以從不敢翻臉,每次跟他們都能對罵上兩句,他們久而久之也不把他當師叔看了。

聽他這麽的崇拜莫霖,他們幾個又笑了:“莫非,這麽高的地方,就算莫霖師叔讓給你,你準備怎麽上去啊。”

喊他就喊名字,喊莫霖就帶上了師叔,莫非看他們那個崇拜的眼神哼了聲:“你們幾個不想吃飯了嗎?還是想被我毒死啊!小心我給你們下毒藥啊!放斷腸草!”

衆人聽他這麽說想起了什麽臉色都不太好看,都不再理他。

莫非是他們這裏的頭號無賴,沒臉沒皮的,不說是坑蒙拐騙、好吃懶做,可也差不多了。他練功不行,來這裏十多年了一點出息都沒有,今年新招收來到弟子中好一點的都過了融合階段了,差一點的人也過了旋照了,可他連築基初期都沒有過。

這種巨大的差距深刻的打擊了他,他沒有去反思努力,嫉妒心倒是一年比一年厲害,搞破壞、搶人武器,毀人寶鼎這些事每隔幾天都會做上那麽幾次,這些沒有出現什麽大亂子,衆人也就當他惡心人,躲着他罷了。可他上次闖了鎮邪谷害死了掌門,犯下滔天大錯。要不是許長風師傅念他無父無母,早就趕他下山了。

雖然念在許長風師傅的份上沒有趕他走,可整個長陵山上的人都不待見他了。就不應該待見他,他害死了掌門。想到這些他們終于想起不應該跟莫非靠的太近,更不應該跟他對罵,應該徹底的不理他,都怪這個莫非老是招他們說話。這要是讓莫寒師叔看到了,一定會把他們大罵一頓的,這個莫非,太可惡了。

幾個人咳了聲跟他們頭頂上方的莫霖打了招呼:“莫霖師叔,那我們先告辭了。”師門的輩分劃分還是非常嚴格的,師侄輩的弟子是要跟師叔級別的打招呼的,然而莫霖連看他們都沒有看,徑自站了起來。

沒等莫非看清楚他動作的,已經飄飄的落到後方那個更高的岩石上了。莫非咽了幾口唾沫,心裏有些羨慕,他真是夠厲害的,他們倆都是‘莫’字輩的,莫霖已經到了輕功飄飄如鬼的地步,他還處在四爪并用的階段。

幾個新弟子看莫霖飛走,也知道他大概是生氣了,這個師叔脾氣一直都是很冷漠的,所以他們幾個相互看了一番,讪讪的想要告辭,正好前方傳來呼喊聲:“哇,看到他們了,他們已經落到靈虛殿門了,哇!禦劍飛行啊!”這是新來的弟子呼聲,誰沒見過禦劍飛行啊,果然他們被罵了:“小聲點,站好了!別這麽沒出息!給師傅丢人!”

他們走了後,莫非開始手腳并用的往上爬,莫霖已經被他膈應走了,現在這個位置是他的了。不過這快石頭還真是挺高的,莫非費了一番力氣終于爬上來了,爬上來也沒顧得上喘口氣,正好看到那群人。

玄門的人來的還挺多的,一水兒的白衣服,所以最上面兩個人最明顯,藍色的是他們的許長風師傅,他們長陵山的人不管什麽級別都是藍色的衣服,區別在于肩膀處的背褡,師傅的背褡是深藍滾金邊的,所以師傅好認。

鴉青色衣服的不認識,不過能跟師傅并排在最前方的應該是個大人物,莫非把眼睛瞪大了,眼神越發的賊亮,脖子努力的往前伸着。

他坐這麽高了,還跟看不到一樣,這伸頭探腦的樣子也挺別致,跟水池裏的王八差不太多,幸虧他此刻站的高,別人看不見,要不又得讓人笑話一頓。

莫霖原本不太想看他的,奈何他向外看就得越過他,不得以的掃了他幾眼。

莫非不太敢回頭看他,知道莫霖就離他不遠,但是他也不敢回頭跟他打招呼,上來了才知道這個地方太小了,只容他一個屁股坐着,于是也就只好這樣了。幸好他瞄的這個位置是真好,視野非常寬闊,那行人的腳程一目了然,比前排的那些人也差不到哪兒去。

前排的師兄喊:“快列隊歡迎!他們已經到三殿了,馬上就到這裏了。”莫非還伸着脖子往下看,他不着急下來,等他們上來了再下也不遲,因為等一會兒他還得站到這些人的人後,那又什麽都看不到了。

而且莫霖也沒有下來,所以他就再等一會兒吧,等會爬下去就是了,上難上,下就快了,哧溜一下,跟猴一樣,他爬樹可溜了。

莫非想的挺好,所以等莫麒出來迎接時,看他還跟猴一樣蹲石頭上皺眉了,低聲斥他:“莫非!快下來!你看你坐在什麽位置!太不莊重了!”莫非切了聲:“莫霖比我站的還高呢!你怎麽不說他!”

莫麒嘿了聲,他這張嘴還挺溜,還敢攀比莫霖,他橫了他一眼:“放肆!人莫霖哪裏在那!你還不快下來!”

莫非想回頭給他指指,就看見莫霖已經在地上了,而且站在了最頭上的位置。要不是他的衣袂飄起來的風刮他脖子裏了,他都找不到證據,他指着莫霖說:“他剛剛下來的!你看見了吧,他真是剛下來的!他剛才還在我後面的!”

莫麒看着越走越近的人急了,玄門的人都高高在上的,難得下來一次,要是讓他看見這個莫非在這裏胡鬧那可真是丢人現眼了,他狠狠的呵斥了一聲:“你別丢人了,趕緊下來!”

莫非看他發火了,嘴角撇了撇,開始往下爬。他雖然跟莫麒是一個輩分的,甚至他還是他的師兄,可他打不過他,漸漸的就成這個樣了。莫麒代替師傅管理長陵山,沒他什麽份。

莫麒看他往下爬了,揮了下袖子,點了幾個跟他差不多資歷的師兄弟們前去迎接,不再管他,本來今天是個大日子,不想讓莫非來的,他來了也不過是拖後腿,而且還是個罪魁禍首,就應該不讓他出來。可許長風師傅不偏不向,哪個弟子都挂在心中,如果看不到他一定會問,那時候更丢人,所以算了,讓他排在最邊上好了。

莫麒看着接近的人群露出笑容來:“走,我們去迎接師傅跟玄門的師兄師姐們。”同輩份的師兄弟們都去迎接了,莫非還沒有下來。他有些着急了,他原本覺得下來挺快的,可是不知道怎麽就不對了,明明記得這裏有個地方可以踩來,怎麽下的時候就沒了呢?

小輩弟子們原本眼睛都看向門外的,這下都被他吸引了,看他東摸一把西踩一腳的,就是沒下來都有些急了:“莫非,你快點!他們快來了!”

莫非只好快點,他發了狠,伸展了個極為大氣的動作,大鵬展翅,一只腿無限的往旁邊拉伸,終于踩到了一塊石頭。可還沒等他松口氣的,腳下那塊石頭就松動了,于是他整個人往下滑,好不容易在衆人驚呼聲中停下了,是他的衣服勾住了一塊石頭,把他挂住了。

莫非攀緊了石頭,這一下頭上便冒了一層冷汗,他低頭看自己的衣服,郁悶的操了聲。他雖然被挂住了,可他的腰帶斷了!這一抖腿,只覺腿間一涼,褲子掉下去了。

衆弟子也由驚呼到哈哈大笑,笑的連那玄門的來都不顧了。

莫非整個人貼在石壁上,如果這石壁能有個洞的話,他就能鑽進去了,操!他倒不是在意他的褲子掉了,褲子掉了就掉了,可他裏面的大褲衩還破了個洞,他昨晚還沒有來得及補呢!現在屁股正在外面吹涼風呢,讓這些人看到了不知道怎麽笑話他呢。

莫霖聽到女弟子的驚呼聲後徹底的不想回頭了,玄門的人到了。

玄門的衆人不知道這是什麽歡迎儀式,但是這效果挺好,都忍不住樂了。女弟子們腳一跺,齊刷刷的扭開了頭,面頰緋紅,這人也太讨厭了!

長嶺弟子們看着玄門女弟子門嬌羞摸樣,也怪這個莫非太讨厭了,總是用這種伎倆出風頭。

莫霖看着挂在牆壁上的莫非,再看看他露着的屁股,那張長年不變的面癱臉也抽了下,替莫非抽。莫非常常幹些不着邊際的事,但這次丢這麽大人估計是第一次,在這麽多女孩子面前掉了褲子啊。

莫霖同莫非是同門師兄,交情頗久,見識過他的內褲,但是其他人就沒有這麽好運了,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見莫非的……內衣,如果那個還算內褲褲的話,別人的內褲褲都是大褲衩,足以蓋過大腿根,可他的不知道為什麽就那麽短,這補丁打的也挺有個性,先不說針線功夫粗糙,單說奇怪,補一個留一個,兩瓣屁股藏一個露一個。這讓外人看了得想他們長陵山多窮啊,連內褲都是補了又補還沒補完。

莫麒的臉已經不知道怎麽扭曲了,他既想怒又忍不住想笑,所以臉也跟着他的情緒百花筒似的變了又變。變完了後跟旁邊的玄天小聲的解釋:“讓玄師兄見笑了,這是……廚房的弟子,不懂事……”

莫麒看着被衣服擋住頭的莫非便沒有叫他的名字,他真是不想叫他師兄,要不是他來師門早,他早就不認他了,竟給他丢人。

玄天沒在意他的解釋,看着莫非露着的屁股也笑了。他沒有去忍笑,嘴角一揚,那雙溫潤的雙眼也帶上了點點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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