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尼采
“怎麽不說話了?”
青年慢悠悠的将傘收起來,棕紅色的狹長眼眸彎起,露出了一個過分柔和的笑容。
率先打破寂靜的是太宰治,少年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勾起唇角乖巧的笑道:“正主在這裏呢。”
“你會不好意思?”尼采輕笑一聲,“說吧,你想知道什麽呢?”
太宰治心底冷笑,就算他想知道這位心深沉的尼采會說嗎?
太宰治相當清楚這一點,所以他沒有選擇詢問,而是選擇了激怒:“我聽說你在德國的思想不被人認可呢。”
“人啊就是一種喜歡粉飾太平的生物,承認自己不如別人真的很困難嗎?”尼采挑眉問道。
尼采繼承的是宮崎智守的【自我】,這份自我在浸染了權力意志後完全變了一個調子,在外看來他就是一個崇尚弱肉強食的人。
“可是我覺得你的思想理念沒有半點作用。”
激怒一個哲學家不用做很多事情,只要将他的心血徹底否定掉,摧毀他們的驕傲就行。
“哈哈,你說這句話是想激怒我嗎?”
尼采抱着傘從屋頂的梁柱上跳了下來,臉上沒有半點愠色,反而還帶着味盎然的笑。
“如果我說是,你會怎麽辦?”
“當然是滿足你的願望了……”青年的心情顯而易見的好,甚至還答應了這個詭異的要求,“我認可強者,而你必定會成為一個強者,所以我不介意跟你交好。”
而在尼采的思緒完成太宰治的要求就等于交好。
青年這麽說着抽出了傘柄,細劍以極快的速度刺了過去,他前方的黑衣少年神情一淩側身彎了過去,卻依舊被極軟的劍身給劃破了衣領。
一擊沒有得,尼采直接把劍給扔了直接沖了上去。
小腿發力,第一招直擊對方下盤讓其重心不穩,然後抓住太宰治的将少年扔了出去。
太宰治在地上滾了一圈,臉色慘白的站了起來,前方的尼采沒有繼續追擊而像是帶着貓捉老鼠般的戲谑。
“怎麽樣?你的要求我滿足了。”
“哎呀呀,我可沒想被這麽滿足……”捂住自己之前就已經脫臼了的,太宰治面色慘白的說道,“本來是想問問你情報的,沒想到你居然直接笑眯眯的開打了。”
“咦?難道是我搞錯了方法?可我看別人被激怒後都是這種模樣的啊。”
“可你明明沒生氣。”
兩個人的語氣平和,态度一點都不像敵人,反而像是多年的好朋友拌嘴一樣,但他們周身那冰冷而壓抑的氣息卻又顯示出了雙方的較量。
尼采:“确實,我沒生氣,但是這是你的要求,所以我會努力做出生氣的模樣。”
尼采是個瘋子,太宰治知道這一點,畢竟泰戈爾之前反複強調了這件事情,但他沒想到尼采瘋的這麽厲害。
那個家夥明明知道他的目的,也明明沒有生氣,卻依舊會故意做出人類生氣時的模樣,若說是僞裝也太過漫不經心,可若說不是卻也依舊把生氣應該會做的舉動完全做出來了。
太宰治都不知道該說這個家夥過于傲慢還是過于瘋狂。
他抱着自己的臂耍無賴道:“你都打了我一頓了,是不是該告訴我事情了啊。”
尼采:“我可沒有答應你什麽。”
“尼采,你這樣會被人讨厭的哦……”太宰治的臉上依舊嬉皮笑臉的沒個正行,就像剛剛他不是在被毆打,而是在玩樂一樣,“你都收取了報酬,怎麽可以不把我要的知道東西告訴我啊。”
“報酬嗎?”尼采食指點着自己的嘴唇,想了想說道,“好吧,雖然我是按照你的要求生氣了,但揍了你一頓我也确實該付報酬,那麽你想知道什麽呢?”
“可以告訴我,你和泰戈爾私下商定了什麽東西嗎?”
這次太宰治沒有拐彎抹角,親身體驗了尼采瘋癫程度的他直截了當的問道。
“可以啊……”
青年慢慢走了過來,将臂搭在身體繃緊的少年身上,低下了頭眼帶着玩味的笑容。
“你很好奇我為什麽不殺泰戈爾是嗎?”
“我滿足你的好奇。”
太宰治沒有說話,他放輕了呼吸,餘光撇了一眼旁邊面色驚詫的泰戈爾。
“因為泰戈爾将會成為【法】的新成員,太宰君,你知道【法】成員的更換條件嗎?”
太宰治的心沉了下去,迅速的摸向了自己口袋裏的槍。
剛剛抽出的槍被打掉,青年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只要殺死【法】組織的成員,就可以成為新的成員了。”
原來如此啊,【法】的成員确實不能互相傷害,但外人卻可以,借刀殺人是借了一把真刀啊,想用泰戈爾殺死雨果嗎?
什麽泰戈爾發現了【法】成員的身份,尼采知道後滅口,然後順便利用雨果的心軟把雨果重新逼迫回【法】。
假的,都是假的,泰戈爾告訴了太宰治假情報,讓他進行了錯誤的判斷。
太宰治被誤導的忽略了一點,其實重要情報被人知道後除了滅口還有一個解決辦法,就是加入。
“泰戈爾怕死,為了活下去他只有加入【法】,而加入【法】必須要殺死一個成員,你的目的至始至終都不是把雨果逼回【法】。”
“沒錯,我至始至終只是想殺死雨果帶回泰戈爾罷了。”
青年的話最後留在了太宰治耳邊,他眼前一黑直接被人敲暈了。
“什麽鬼?”旁觀了一通窒息操作,完全不能理解尼采常識的泰戈爾臉上寫滿了困惑。
為什麽太宰治會故意激怒尼采?為什麽尼采笑眯眯的說他生氣了?這兩個人是在幹什麽?
尼采撇了泰戈爾一眼,毫不客氣的說道:“我就沒想過你能明白。”
“尼采你什麽意思啊!”泰戈爾瞪大了眼睛,張牙舞爪相當熟練的撲了過去。
一傘柄抽在了泰戈爾臉上,青年語氣帶着無可奈何的鄙視:“你不用管了,反正事情已經處理好了,你去收尾吧。”
什麽辦好事情、什麽收尾,明明就是太宰治想套路人,而你發瘋興高采烈相當配合的踩進去了吧。
跟兩個人觀不合的泰戈爾,揉了揉剛剛被傘柄抽到的肩膀憤憤的問道:“你怎麽把這件事情告訴太宰治了。”
這不是坑他嗎?
“你找的理由有漏洞,他已經發現不對勁了,總要猜到的,我直接告訴他不好嗎?”看待事物角度不同的尼采直接問道,“你到底打算什麽時候動?如果太宰治醒過來你再對雨果出可就不容易了吧。”
“我這就去。”
提到正事,泰戈爾的神情也冷靜了下來:“事情總要處理完再辦。”
不把劇本編織完怎麽把雨果踢出去啊。
“那個小崽子呢?”
“我已經讓他給家人打電話了……”泰戈爾輕聲說道,“港黑的人一定會照顧好他的。”
把澤田綱吉留給暈倒的太宰治正好,省得他帶着麻煩,有港黑在澤田綱吉一定不會出事,再加上他們兩個當着太宰治的面背叛了【律】,這樣【法】的事情就不會把【律】扯上了。
兩個人沒有看一眼安全屋,邊談着話邊離開了此處。
太宰治不知道自己暈了多久,當他醒來時只能透過屋頂看到已經陰暗下來的天空。
少年爬了起來再次扯到了之前的傷口,他臉上慘白的從口袋裏掏出。
“織田作你在嗎?”
“怎麽了太宰?”
電話那頭友人的聲音讓他重新冷靜下來:“你現在立刻去泰戈爾安排的第一個安全屋看看雨果的情況。”
“我知道了。”織田作之助沒有對這個事情産生任何疑問,語氣相當平穩的問道,“太宰,有什麽其他需要幫助的就直接告訴我吧。”
太宰治沉默了片刻,他知道自己的情況不對勁,讓織田作之助産生了擔憂,他閉上眼睛深呼吸幾下說道:“待會等我過來你再打電話給泰戈爾。”
“打電話?”
“嗯,你給他打電話吧,他會把事情告訴你的。”
将電話挂斷,太宰治呆呆的看了一眼天空,重新閉上了眼睛。
事實上他自己也知道來不及了,都這麽久了雨果一定出問題了,可……
“那個、那個大哥哥?你沒事吧?”
糯糯的聲音在旁邊的櫃子裏響起,太宰治想到之前的狙擊随口問道:“你是哪裏的小鬼?”
“陀思哥哥告訴我,我是、是彭格列的……”櫃子裏的澤田綱吉乖乖答道。
“彭格列、彭格列,居然是彭格列……噗呲,哈哈哈。”太宰治掩住面,唐突的笑了出來,他鳶色的眸子壓抑又空洞,嘴角卻微微上揚,“彭格列,森先生聽到會很開心吧,不知道可不可以把小矮子給借出來呢?”
揚起的聲音重新變得平穩,太宰治語氣淡淡的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澤田綱吉。”
“很好,澤田君,麻煩你給家人打個電話了。”
以交好彭格列為要求,讓森先生派出也追捕冒犯彭格列的家夥應該不難吧?
太宰治将不解的小崽子抱了起來,快步跑出了貧民窟,他在外面停了一輛車。
快一點,再快一點,應該來得及!
絕對來得及!
将孩子放在了後座上,太宰治一腳踩下了油門,邊飙車邊摁下了電話。
“喂,森先生,不知道你對彭格列感不感興?”
“太宰君……”電話那頭的人聲音平和,“飯總要一口一口吃,我們的事情還沒處理完呢。”
港黑還沒在日本站住腳跟就想對意大利的老牌組織出,這已經不是異想天開,而是瘋了。
森歐外雖然有野心,可又不是傻,但他同樣知道太宰治不是一個蠢貨,會莫名其妙的問出這個問題顯然是發生了什麽情況。
“太宰君,出了什麽事情直接告訴我吧。”
“彭格列丢失的繼承人在我這裏哦,不知道森先生想不想贏得彭格列的友誼呢?”少年的聲音輕飄飄的,卻帶着另一種血腥的厚重。
“呃……”電話那頭的聲音靜默了一會,片刻後森歐外直接下達了指令,“太宰君,有什麽想做的就去做吧,我會跟各部門聯系好的,他們任你調遣。”
太宰治驅車趕到之前安全屋的時候,裏面的主人已經完全沒了蹤影,他把坐車坐得暈暈乎乎的小崽子帶了下來,直接看着旁邊的織田作之助問道:“織田作你什麽時候到的?”
“剛來不久。”
“旁邊有什麽情況嗎?”
“一輛黑色的豐田轎車被開走了,車牌是黃底黑字的。”
“黃底黑字嗎?看來是個人用的輕型汽車呢。”
太宰治直接摁下了電話,命令起港黑的情報組:“讓所有的下屬組織給我查一輛黑色的豐田轎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