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怒氣

他們從三合會出來,陳随文低着腦袋不敢看陳随生。陳随生和魏宗在路口分別,魏宗伸手碰了一下陳随生臉上的傷,陳随生“嘶”地一聲腦袋一縮避開魏宗的手。

“今日謝謝魏部長。”

魏宗跨身上馬:“明天我找你。”沒等陳随生拒絕就帶着人離開繼續巡邏。陳随生臉上一抽。這人當真是聽不進自己的話。不過今日自己到底是欠了魏宗一個人情。

陳随生招來三輛黃包車回家。

坐在黃包車上陳随文手指繞着手指,不知道回家等着自己的是什麽。

不過,很快,陳随文便知道了。

回到家,陳随生拿起雞毛撣子,陳随文臉一垮求饒:“哥,我再也不敢了。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去賭了。”

阿名替陳随文求情道:“大少爺,您就放過二少爺吧。二少爺是被他們害的。”

“你閉嘴!收拾玩阿文看我怎麽收拾你!”陳随生臉上的表情冷得吓人。阿名吓得心肝兒一顫。他不敢再開口和陳随生求饒了,自己都要保不住了,拿什麽保陳随文啊。于是阿名很沒骨氣地退縮了。

陳随文苦苦哀求:“大哥,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發誓,我再也不敢去賭。”

陳随生冷笑,手裏的雞毛撣子抽在陳随文身上。陳随文發出哀嚎聲:“哎喲!哥!疼!”陳随文被陳随生打得上蹿下跳,這一次陳随生是真氣壞了,下手毫不留情。任他怎麽哀求都沒用。

“哥!我錯了,嗚嗚,你別打了。我疼。”

“啊——”

陳随生将擋在眼前的椅子一踹,阿名避開,椅子撞到牆上碎成一片。阿名直拍胸口吓出一身冷汗。陳家老爺子年輕的時候可是跟人跑商走江湖的,大少爺小時候被老爺子帶在身邊養着,那身拳腳功夫可不是鬧着玩的。

“哥~求求你別打了。”陳随文被打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陳随文想逃出去,于是陳随生一把抓住陳随文的辮子将他拉回,陳随文向後一倒,陳随生撈住陳随文的腰一腳踩在椅子上讓他挂在自己的腿上,随即揚起手裏的雞毛撣子狠狠得打在陳随文的屁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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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随文被打得嚎叫。

“啊——哥——好疼——”

“诶诶诶,這是幹什麽?阿生你打阿文幹什麽?”一個身穿洋裝二十五歲左右的女人進門看到眼前的一幕趕緊阻止道。

出去接念姨的福伯和夏衍提着念姨的行李回來,他們三人一回門就聽到陳随文的慘叫聲,還以為發生啥事了,趕到大廳才發現陳随生拿着雞毛撣子在抽陳随文的屁股。

“念姨,救我。”陳随文看到念姨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可憐兮兮的小模樣看着都讓人心疼。

“念姨,你回來了。”陳随生放開陳随文。念姨一看瞪大眼睛:“诶?阿生,你臉上怎麽傷了?這都怎麽回事啊,怎麽都受傷了?夏衍你快給他們兄弟兩看看。”

“管家,我放在家裏的藥箱子拿來。”夏衍說道。

“是,夏醫生。”

一得到自由的陳随文便撲到念姨的懷中:“念姨!我疼。”

“臭小子,你是不是惹你哥生氣了。”念姨捏捏陳随文的臉。陳随文支支吾吾地“嗯”了一聲。

“阿名,告訴廚房準備午飯。”陳随生對阿名說道,阿名趕緊去準備了。陳随生上前,念姨張開手将兩兄弟抱進懷中:“你們兩個,真是想死念姨了。”

陳随生也擁抱念姨:“我們也想念姨,念姨這一次回來還會去英國麽。”

“不了。我呀,要陪着你們。”

夏衍看着這三個擁抱在一起的露出微笑,目光放在念姨身上,是一股柔情。

管家将藥箱子拿來之後便給他們上藥。陳随生吐氣,發現胸口的傷并沒有這麽厲害,修養幾天便好。夏衍給陳随生看了一下發現沒啥大問題,便給陳随生上了藥。

陳随文不能坐着,念姨跟夏衍拿了藥帶着陳随文回房中。陳随文抽抽噎噎地趴在床上,念姨看着陳随文的背上打出的痕跡倒抽一口氣。

“阿文,你幹了什麽惹你哥生了這麽大的氣。”

“我……”于是陳随文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念姨。

“啪”地一聲念姨一巴掌打在陳随文的屁股上,陳随文哀嚎一聲:“啊——”

“該。”念姨毫不客氣地說道。沒想到陳随文會給陳随生惹這麽大的禍。

“我這不是認錯了麽,哥一直很疼我,可是他今天打得我好疼。”陳随文委屈地說道。

“你啊,闖了大禍還不知道麽。要是你爹還在非得把你打死不可。”念姨小心翼翼地給陳随文擦傷口。

“我以後再也不敢了。”陳随文愧疚地說道。這一次的事情讓他真的害怕了。給陳随文擦好背後的傷口之後,夏衍進來。

“我來給阿文看看傷口。”

“好。等你哥氣消了,好好給你哥道個歉。”念姨摸摸陳随文的頭。陳随文埋着頭“嗯”了一聲。

念姨走到大廳,福伯給念姨端上茶。念姨伸手捏捏陳随文另一邊沒有受傷的臉:“看你,不多笑老冷着一張臉,小心變成小老頭。”

陳随生對念姨一笑:“今天被阿文這小子絆住手腳沒去接念姨,打他已經是輕的了。”

“得了,得了。念姨知道你記在心底呢。我從阿文的口中聽說了,這事情你打算怎麽辦。”

“我自有辦法。”

念姨看着陳随生,陳随生就是這麽一個人,從不依靠任何人,能狠心的時候一定會狠心,但對家人卻十分溫柔。

在粵商之間,最年輕的老板。

中午吃飯前,陳随文磨磨唧唧地出現在餐桌上那雙哭得紅腫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哥的臉色。

“坐下吧,吃飯。吃完飯我給你剪辮子。”陳随生淡淡地說道。

“嗯。”陳随文乖巧地坐下。

下午,陳随生搬了個椅子到院子裏讓福伯找了軟墊墊上,随即讓陳随文坐下。

陳随生拿起剪刀“咔嚓”将陳随文的前清辮子給剪了。陳随文安靜地坐着小聲地和他哥道歉:“哥,這次是我錯了,以後我不會再去賭了。”

“知錯就好。”

“那哥,咱們醒獅大賽能贏下三合會麽。”

“能。”

“哥說能就一定能。”在陳随文眼裏他哥是無所不能的。

他還記得幾年前,爹娘去江南談生意遇見戰亂去世的時候,自己一個人,大哥就回來了。從那時候起,大哥就扛起了一切,沒有什麽是哥哥做不到的事情。其實在大哥沒回來之前他和大哥之間的感情很淡漠,這個大哥看起來冷冷的。但大哥回來接手一切之後他們兄弟之間感情才好起來。

對這個大哥,陳随文是又愛又敬。

陳随生給陳随文剪辮子,他在十歲之後就不再留辮子,爺爺說廣東是個天高皇帝遠的地方,還能管他們留不留辮子不成。清王朝動蕩不安,侵略者打開國門,還有誰能記得這個讓漢人受辱留發不留頭的規矩。現在清王朝覆滅了,廣東軍政府一直在改革做着一系列的措施。就是不知道這廣東的未來會是何陽。

這個國度每一次動蕩都會給商人們帶來極大的影響。

大廳裏坐着喝茶看着前院的這倆兄弟,念姨心中一暖。要是沒有陳随生那陳随文該怎麽。

夏衍拿着茶杯:“這次回來,年後,我帶你回家看看我爸媽。”

念姨臉上一紅:“等阿生的和三合會的事情解決之後再說吧。”

“好。”念姨沒有拒絕,這事情也差不多就這麽定了。

院子裏,陳随生清掉掉在陳随文身上和脖子裏的頭發便解下圍披。

“好了。”

“好了麽?”陳随文拿手往頭上一摸——

“咦?咦?我頭發呢?我怎麽怎麽全沒了?”陳随文只摸到自己一個光頭。念姨“噗呲”捂着嘴笑。夏衍也忍着笑意。

“福伯,拿鏡子給阿文。”

“對,快拿鏡子給我看看。”陳随文不相信,還以為是陳随生給他開的玩笑。福伯将鏡子遞上,陳随文對着鏡子一照,自己光溜溜的腦袋,陳随文尖叫一聲:“我頭發沒了!”

陳随生挑起一抹笑容,随即将一頂瓜皮帽扣到陳随文光溜溜的腦袋上:“過幾個月就能長出來了。”

陳随文欲哭無淚。

三合會要求在年前做醒獅比賽,陳随生不相信三合會。

第二天,陳随生早早起來打開門就看到那個穿着軍裝騎在馬上的男人。

“早啊,小老板。”

陳随生微微仰頭看:“魏部長早。”

“小老板要去哪,我稍你一程。”魏宗居高臨下地看陳随生,陳随生臉上的傷還沒消去,魏宗看着極為礙眼。

“不必了。”

“小老板和我說什麽客氣話。”魏宗咧嘴一笑。

陳随生不再打算搭理魏宗:“不勞煩魏部長。魏部長請便,在下還有事先走一步。”陳随生還沒走兩步,身子忽然一蕩,一陣天旋地轉人就落到魏宗的馬上。

“魏宗!”

“別亂動。駕。”魏宗将陳随生圏在懷裏,馬兒聽從主人的命令走了起來。

一大早起來看到魏宗帶着陳随生離開的念姨瞪大了眼睛,一向不喜歡和人親近的阿生和誰在一起?

那男人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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