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白露去醫院之前,給羅成打了個電話,問他在哪兒個病房,還缺不缺什麽生活用品,她給一塊兒帶過去。

“什麽都不缺,你能來看我,我就很高興了。”聽羅成電話的聲音倒是感覺精神還可以。

白露聽到“進”的聲音後,推開門,看到沙發上的人,愣了一下,沒想到他會在這兒。

“馮總。”她沖人打了個招呼,病房裏只有他。

“羅成去做檢查了,待會兒就回來。”他示意她坐,白露雖然不想和他共處一個空間,但總得跟羅成打個照面再走,挑了個離他最遠的位置。

“他倒是有口福。”看到白露放在桌子上的三層的保溫飯盒,馮年似笑非笑。

“就是點兒家常的飯菜。”

白露不想有過多的交談,他也應該不想說話,自己低頭翻着手機。但總感覺有視線一直落到她身上,讓她坐立不安,幹脆擡眼看了回去,看他到底想幹什麽,兩人視線相觸。

瓷白的臉上染上一層粉色,嘴唇輕抿,臉頰上的小酒窩因為充血的皮膚更加鮮明起來,一雙眼睛縱使假裝兇悍也透着一種嬌軟勾人的無措。

他慵懶的坐着,擡手指指她的耳朵。

“耳朵紅什麽?”

白露下意思的伸手摸了一下,“我耳朵一直都是紅的。”

“那臉紅什麽?”

“熱的不行麽?”白露臉上愈發發燙。

馮年點點頭,表示同意,在白露眼裏這就是明晃晃的嘲諷。

那人仿佛在說,看這麽些年,我還是能影響你。這比在半夜裏裸奔更讓人羞愧惱火,她恨自己的不争氣,無數次的心裏建設,都抵不上他的一個動作來的更讓人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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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不想再等下去,站起來準備把東西留下走人。

羅成卻在這時開門進來。

“白露你來啦,剛才臨時被拉去做了個檢查。”

羅成沖馮年擠眉弄眼,遭到馮年的無視。

白露見到人不好馬上走,問了問他的情況,看他的雖然頹點兒,但也還算精神,沒有張晨說的那麽嚴重。

“我下午還得去公司,就多不待了,過兩天我再來看你,你想吃什麽就給我微信。”

“哪兒能老麻煩你,等我實在是想的不行了,再跟你說。”

“你的胃是金子做的?廚師做的都不夠你吃。”馮年皺起眉頭。

羅成的三餐是恒星的廚師給配的營養餐,恒星的位子一般都很難排。他被馮年給擠兌了也不尴尬。“嘿嘿,我這不就想吃兩口家裏飯。”

“馮總,小譚在下面等着了,您不用擔心我,過兩天我就又是一條好漢。白露也要走,你們正好一塊兒下樓。”

白露走的特別快,醫院的走廊人來人往的,她卻能清楚的聽見後面的腳步聲,不急不慢,一聲一聲的踏在她的耳邊,好似一張天羅地網撲過來,讓她原形畢露,無處可逃。

正好有電梯過來,她進電梯回手使勁按關門鍵,門外有人喊着:“等一下。”

電梯裏的人看着她,她只好停下手。一個拿着化驗單的人上來,嘴裏說着感謝,馮年跟在後面也上來了,本來電梯裏人就不少,那個高大的身影擋在身前,白露呼吸都跟着急促起來。

“你去哪兒?”身前的人轉身開口,白露把頭撇過去,有心想裝死,但抵不過瞬間安靜下來的電梯和從四面八方投過來的眼神。男的俊女的嬌,本來就惹人視線,兩人又明顯氣流不對,周圍八卦之心更盛。

“回公司。”

“跟我的車走。”白露沒說話,用行動表示拒絕。

電梯停在一樓,她準備下去的時候,被人拽住了手腕,把她拉到了電梯邊上給人讓路。那人皮膚上傳過來的溫度讓她心裏一顫,暗暗用力最終沒有掙開,眼看着電梯給關上了。

她一狠心用另一手掐進了他的手背,奈何自己平時都不留指甲,沒有半點威懾力,心裏萬分沮喪。

“行了,別白費力氣了,你那點兒勁兒夠幹什麽。”他嗤笑一聲。

“你松開手。你樂意當車夫,我求之不得。”

“不容易,終于不說您了。幾年不見,我以為都老到夠當你長輩了。”他把手松開,退後一步。

白露瞪他一眼,索性破罐子破摔,反正大家已經一拍兩散,還裝什麽友好和諧。

白露上車把公司地址告訴小譚後,就看向窗外。

張晨的電話打了過來,詢問了兩句狀況,最後還是想要她下班的時候幫忙看一下他兒子,白露自然願意,早晨送斯瑩去幼兒園的時候,斯瑩還在問今天張雨明會不會過來玩。

挂了電話後,本來安靜的車上空氣更加凝結,小譚受不住,打開了音樂,想緩解一下氣氛。

“銘苑還那邊有你的東西,你有時間過去拿走。”馮年靠在椅背上閉眼養神,他昨天晚上只睡了三個小時,精神一卸下來,人就感覺到了疲憊。

銘苑是之前他們在一起的時候,馮年住的小區,白露很少在那邊留東西,無非就是幾件衣服,這麽久了,她以為早就讓人給扔了。

“東西我都不要了,您讓人扔了就行。”

“要扔你自己拿走扔。沒人有時間給你收拾。”語氣很是不耐煩。

白露被頂的一睹,不明白他突然哪兒來的心氣不順。

“總之我不去,随便你想怎麽處理。”白露壓低聲音放着狠話。

到了地方,白露跟小譚打了個招呼就下了車,車門關的特別大聲,又不是我讓你送的,甩臉子給誰看。

小譚呵呵了兩聲,開了個玩笑。“白小姐,人看着瘦,力氣可真不小。”馮年瞧了他一眼,不予置評。小譚識趣的閉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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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的時候,白露帶着姑姑,斯瑩和張雨明去了海洋博物館。其實這幾天晚上張晨都把張雨明放白露家,他想快速在本市拓開路子,晚上飯局多,想着人情反正是欠下了,債多了也就不愁了。

周末上午他媽辦出院,張雨明從昨天晚上就嘟囔着想跟斯瑩一起去海洋館玩,他索性一大早就把孩子連帶着幾箱水果送到了白露家。

兩個孩子一上午玩的異常的開心,不覺得冷也不覺得累,姑姑年紀大了不能折騰太久,中午白露就近找了家的特色餐館。

吃到一半的時候,張晨趕了過來接孩子,他下午要接張雨明去幼兒園補辦手續。白露讓他一塊吃點兒,他搖手說不了,辦完手續他下午還有個飯局,時間來不及。

白露還是讓服務員打包了飯菜,怕孩子沒吃飽。張晨在邊上跟姑姑道歉又道謝,說孩子給她們添麻煩。姑姑連連說沒事兒,她看着張晨,雖說個子不高,但是勝在身體壯實,五官端正,人也看着敞亮,心裏一動。張晨走的時候,讓白露把人送到門口。

張雨明左手拉着張晨,右手拉着白露,嘴裏一直說着在海洋館的趣事兒,三個人并排的走着,外人看來就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讓一下”白露肩膀被碰了一下,後面的人拉着一個小男孩擦着她的肩膀目不斜視的向前走了過去,白露聽見聲音的時候,身體就僵住了,一個城市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這一陣遇到的概率也太多了點兒。

白露看了張晨一眼,張晨只見過馮年一次,他現在注意力在張雨明身上,只憑一個背影認不出人來。

她怕馮年像前幾次一樣突然抽瘋,又看到男人手裏拉着一個小孩,心緒更亂。

秦鶴生昨天來電話通知馮年,他們要再多待一個星期,原因是朱雨薇身體不舒服,不宜舟車勞頓。

“那你最好永遠留在那邊不要回來了,我正好缺個人養老送終,你兒子幹脆改姓馮。”馮年說完就把電話挂了,看着秦一與眼巴巴的小眼神。

“你爸媽不要你了,以後你改跟我了。”秦一與大眼一眨,眼淚就下來了,哭的驚天地泣鬼神。馮年煩躁的抹了兩把臉,“行了,別哭了,男孩子哭什麽哭。”

秦一與現在還管什麽男子漢大丈夫,他都快成沒爸沒媽的孤兒了,眼淚鼻涕一塊兒流。

馮年嫌棄的不行,扯了兩張紙巾,往他臉上抹了兩把。

“他們不回來正好,沒人管你,你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什麽都幹不了,您工作那麽忙,我就只能天天憋在家裏。”

“那你想出去玩什麽?”

“我想去游樂園。”

馮年拒絕。

“大人都是騙子,說話都不算話。”秦一與繼續嚎。

馮年被他嚎的腦袋發脹,腦神經來回的跳,最後割地又賠款,才把人給哄下來。

海洋館跟游樂園是挨着的,這才有了這出。

“你看人家都是爸爸媽媽出來陪着玩。”秦一與是瞅見了張雨明,嘴巴一皺,又跟着委屈上了。

“閉嘴。”

秦一與看着馮年愈發沉下來的臉,又把眼淚給憋了回去。

白露下午回來一直渾渾噩噩的,提不起精神。她拿手機搜了一下馮年的名字,沒有任何結婚的消息,又打開了豐益的官網,也沒有相關的內容。有可能是隐婚,他受夠了私生子的苦,不可能不結婚就有孩子。

最後幹脆把手機關了機,警告自己不管他結沒結婚,有沒有孩子,都和自己沒有關系。

周一下午張晨才到公司,進了辦公室就把白露喊了進去,想說什麽又欲言又止的樣子。

“你上周去看羅特助的時候,沒發生什麽事兒吧。”

她見張晨神色鄭重,把那天的事兒除去和馮年有關的說了一遍。

“是出了什麽事情嗎?”

劉峰上午接到豐益那邊的電話,雖然沒有說的很明白,但話裏話外的意思是高層有人對他們公司很不滿意,後面進行的應該不會很順利,讓他提前做好心裏準備。

那個人張晨讓劉峰給了不少好處,就是為了有個什麽風吹草動的,他們好提前得信兒,做好應對。

按說他們對接的一直都是工程部那邊,按部就班的提交材料,走流程,他們一個小公司,應該不至于惹什麽高層的眼,給使絆子,他讓劉峰繼續問,看能不能知道是誰,他們好走關系,那人別的再不肯多說。

至今他認識的高層也就一個羅特助,可他昨天給羅成打電話的時候,也沒有察覺到什麽不對。

白露聽完,直覺那個人就是馮年,可她不明白馮年為什麽要這樣做,是因為她在這個公司,礙了他的眼嗎?還是說是他身後的那個女人知道了她的存在?她不覺得自己有那麽大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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