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白露以為他會有事情要忙,把她們送回家就會走,她原本打算帶着一家人去歡樂谷轉一圈,恰逢雙旦,活動也多,小孩子肯定也喜歡。
結果馮年停好車後,跟着她們一起上了樓,他跟姑姑說他有朋友在郊外有塊兒地,有游樂園,有牧場,也有農場,可以親自采摘水果,也可以大人小孩一塊兒跟着老師學習制作食物,風景也算可以。
兩個小孩兒一聽就很感興趣,趙智和劉蓉覺得挺新鮮的,就連姑姑也說應該會十分有意思,在市區裏待久了,總想親近一下大自然,最終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去了郊外,馮年親自開車,白露都沒能開口說出自己的計劃。
她哥和嫂子經過這兩天,已經徹底被馮年收服,她哥走的時候,甚至眼角發紅的拉着馮年的手說,“我們家露露交給你,我就放心了,她之前受了太多的苦,現在也算苦盡甘來,你一定得好好對她。” 趙智表情大概比當初趙氏托孤都要鄭重。
她跟他的婚事一切都好像塵埃落定一樣,他本人也得到他們家上下一致的認可。
但白露心裏卻莫名其妙的煩躁,她自認為自己還算是比較能夠自我調節的,這種情緒卻怎麽按壓都按壓不下去。
年底本來各種事情就多,但他好像推開了所有的工作,早晨早早的就到她家,陪白斯瑩吃飯,送她上學,他自然也承擔了接白斯瑩放學的任務,家裏飯桌上已經有了他的專屬位置。
他進入角色進入的特別快,好爸爸,好女婿,甚至如果她願意配合,他也會是一個好丈夫。
臘月初四是他的生日,姑姑從幾天前都開始唠叨,要好好的過一下,白斯瑩也在偷偷的準備禮物,任憑白露怎麽誘哄,白斯瑩都不把東西拿出來,說是要給爸爸一個驚喜。那天早晨出門的時候,姑姑跟白露念叨,讓她今天早點回來。
她不知道為什麽産生了一種逆反心理,本來準點下了班,卻在半路上拐彎去了程歡家裏,給姑姑打了電話說要加班,很晚才能回去,讓他們先吃不要等她。
隔着電話也能聽出姑姑的不滿,什麽工作非要今天完成,就不能留到明天去做,她用事情很緊急搪塞了過去,急急忙忙的挂斷了電話。
程歡見到白露,将人好一頓磋磨,她自從知道這個女人結婚的消息後,就一直想把人約出來,結果白露各種推脫,今天竟然主動找上門來,程歡決定要她見識一下什麽叫做羊入虎口,先讓她一五一十的交待怎麽就突然領了證。
“也不是很突然,白斯瑩應該在一個正常的家庭裏長大,她需要爸爸的陪伴。”白露背靠着沙發,坐在地毯上,酒杯跟程歡碰了一下,将杯子裏剩餘的酒一飲而盡。
程歡也跟着幹了,“如果跟他結婚僅僅是因為白斯瑩,你為什麽會委屈?”
白露嗤笑一聲,“你從哪兒看出我委屈,你不知道我有多高興,可以住別墅,開豪車,将來如果離婚,還能輕輕松松成個富婆,神仙都羨慕的日子,我如果再委屈大概會遭天打雷劈。”
程歡拿眼睛撇她的口是心非,“你現在從上到下,從裏到外都寫着兩個大字,委屈,我跟你多少年了,還不了解你,你覺得你跟他結婚是因為你愛他,他跟你結婚是因為孩子,你心裏上接受不了這個落差,但是這個事實你是從一開始就知道的,既然選擇結婚,就必須要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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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世上哪有那麽情情愛愛,大多數的人不就是到了結婚的年紀,身邊有個還算合适的,最後兩個人一合計搭火過日子吧,至少你選了一個各方面條件都是頂配的合夥人,這一點兒倒也不算虧。”
白露點點頭,當是認同她的話,程歡拿手指點了點她的腦袋,“愛別人太辛苦了,愛自己最重要。”
白露同意程歡所有的話,但是同意是一回兒事兒,能做到是一回事兒,她如果能控制住自己的心,在當時他說要結婚的時候,她就該抽離。
可她心軟了,她至今不能忘記他曾經的話,他疾言厲色的說她有一顆泛濫的同情心,對誰都可以敞開懷抱,可他恰恰就是利用了她的心軟,她的同情心,才把她推進了婚姻這扇門。
因為心裏有他,所以會心軟,盡管他曾經把她說的那麽不堪,這是她最恨自己的地方。
和程歡結束已經快十點,她身上的酒味大概太重了,司機看了她好幾眼,她從車上下來的時候,迎面的冷風才将她身上的酒意給吹去了一點兒,但是頭更疼了,她很少喝酒,今天算是少有的任性。
在樓下看到馮年,有點意外,他一身黑色羊絨大衣,手指夾着一根煙斜靠着車門,整個人在冬日的夜裏顯得疏冷又寂寥,眼睛出神的看着她,又像是在透過她看別人。
他偏愛黑色,白露偏愛他穿黑色。
看到她走進,他将煙按在了旁邊的垃圾桶上,随後皺起了眉頭,可能是因為她身上的酒味,“怎麽喝這麽多?”
“因為想喝。”白露控制住自己想打嗝的沖動,開口挑釁,大概酒真的可以壯慫人膽。
“為什麽躲我?”他無視她的挑釁。
“我為什麽要躲你?”白露覺得他自作多情。
“早晨我去了家裏,你就在屋裏不出來,晚上你借口加班,直到我離開才回家,如果你一直這個狀态,我們沒有辦法給小寶正常的家庭?”
“什麽是正常的家庭?”
“我沒經歷過,不知道,你應該比我更清楚,你爸媽像我們這樣?”
她被對方的理直氣壯的質問給噎住,強迫自己冷靜,想要張口反駁,被他打斷。
“我覺得你有些情緒化,如果你覺得哪裏有問題,我們可以當面溝通?孩子現在本來就是很敏感的階段,我們大人的所作所為,她都會看在眼裏,有的時候只是嘴上不說而已,媽媽的情緒尤其會容易傳遞給小朋友,這對他們的成長來說很不好。”他的語氣好像在談判一樣。
“我就是這麽情緒化,趁你知道的還不算太晚,接受不了可以離婚。還有,怎麽當一個好媽媽,我已經做了五年,自認為孩子教導的還算不錯,我想你沒有資格來來評判我。”白露徹底冷下臉來,腦袋嗡嗡作響。
“抱歉,我沒有質疑你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覺得我哪裏有做的不好的地方,可以跟我說,我們不能這麽一直沒有交流。”
“你哪會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哪兒哪兒都做的很好,姑姑喜歡你,我哥我嫂子也喜歡你,白斯瑩有多喜歡你,你應該比我更清楚,你已經做的很好了,好到将來鬧離婚,都沒有人說你一個不是,甚至白斯瑩可能都會選擇跟你。”
“你什麽意思?”他眉頭皺的更深。
“就是表面上的意思。”
“你覺得我跟你結婚,對白斯瑩好,就是為了将來要争奪她的撫養權?”
“那只有你自己知道。”
“你就是這麽想我的?”他語氣很沖。
“我怎麽想你的,好像不是很重要。” 她頭疼的厲害,急于想結束這場對話。
“所以你後悔結婚了?你已經說了兩次離婚的話。”
“對,我後悔了。” 白露的手觸碰到口袋裏的盒子,那是她買的素戒,本來想晚上拿給他。
她今天跟張晨一起參加了一個業內的高峰會議,他也出席了,只不過她在臺下他臺上,聚光燈下的他從容不迫,侃侃而談,清貴似謙謙君子,将暗淡白色的背景襯托的的如星雲月河一般的绮麗奪目。
他旁邊站着一個女人,同樣耀眼奪目,不用看介紹她也認識,是隆盛集團董事長的女兒黃梓,她在最絕望的時候,曾搜過這個人的名字,那個他選擇的可以步入婚姻的人,的确是足以與他相配的人。
以前她這麽覺得,現在親眼看到臺上的畫面,她的想法也沒有變,這大概才是所謂的天作之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