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煙劣 換個地方
聞漠北将程陽送回酒店,再折回頭回到俱樂部已經是将近深夜十一點的時間。
他原本想着太晚了,就不回家,在基地的沙發上随便湊合睡一晚,但沒想到這個時間自己辦公室竟然亮着燈,有人等。
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董川輝講電話的聲音:
“幹嘛?在隊長辦公室呢,我剛準備打給你,隊長他人哪兒去了?飯也不吃,電話關機,什麽情況?”
聞漠北聞言從衣兜裏掏出手機,瞅了一眼,還真是沒電關機了。
可他雖然人已經到了,但是立在門口,背靠着牆,依舊耐着心思準備等人把電話講完。
原因無他,因為他忙了一天,此刻有點無聊的想聽。
“什麽?你說他幹什麽去了?”董川輝尾音上挑,聲音還有點大,尤其在這寂靜的夜晚,“約會舊情人?”
聞漠北聽到這裏無語的偏過臉看了眼裏面的人,這些人還真是無聊。看來訓練的強度不夠大。
“誰?哪個舊情人?”
對方電話裏好像叽裏呱啦的叨叨了一堆,聞漠北立的遠,根本聽不清。
“哦哦哦,卧槽!”董川輝get到了情報,“程陽回來了!那、那這個替身小姑娘咋辦?倆人好像正熱戀呢吧!這正主回來了,小姑娘豈不是要被抛棄!”
“一棵是心頭刺,一棵是荒野的草,孰輕孰重,一眼明了。啧!”
聞漠北蹙起了眉。
他跟鐘寒煙在一起,好像沒告訴旁人吧,他們這些人眼可真夠毒的。都怎麽看出來的?
說起鐘寒煙,聞漠北這才想起來一件事,今天雨下了那麽大一陣,她人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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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關機,即使打了自己電話他也根本不可能會知道。聞漠北想。
算了,都這時候了。
遲了。
董川輝笑嘻嘻的依舊在跟電話裏的人胡侃:“你不是單身着麽,要不你把盤子接了算了,小姑娘那麽漂亮。”
越說越離譜,聞漠北皺起了眉,耐着的心思瞬間沒了,推門而入。
董川輝以往頂嘴厲害的不行,這次看到人麻溜的立馬挂了電話将手機給收了起來,抄進了衣兜裏。
“你可回來了,來來來——”說着手下指着辦公桌後面的椅子,“坐,給你提供一件重要的情報!你讓我打聽的事情,終于他媽的有進展了。”大晚上的過來這裏,他可不是白白在這浪費時間的。
聞漠北聞言眉毛向上微挑,有了興趣,轉過桌角,往椅子裏一坐,沖人擡了擡下巴,“說說。”
董川輝兩手支在聞漠北的辦公桌上,居高臨下的,“我打聽到了Mot一年前多出來的那個技術的名字了。想不想知道他叫什麽?”說到這裏董川輝又賣起了關子,眉毛一挑,模樣很是欠揍,“求我!”
聞漠北深出一口氣,重新站了起來,微低頭指尖捏着袖口撣了撣,接着一手抄兜直直的就往門口走,邊走邊說:“那你自己留着珍藏吧,今年的獎金全部充公。”
“得得得,你回來吧!”董川輝瞬間氣癟,蠻力拉着人重新摁進了椅子裏。“叫Kiven!K、I、V、E、N!”
聞漠北停下腳步,盯着人頓了兩秒,開口問:“有中文名嗎?”
“應該是有的,但是目前還不知道。”
“照片我看看。”聞漠北在董川輝面前攤開了手。
董川輝猶猶豫豫的從口袋裏往外邊掏手機,足足掏了半分鐘,又用了将近一分鐘來找照片,最後終于選定了一張,放到了聞漠北的眼前,“喏!”
照片裏面黑漆漆的一片,最清楚的,就是又遠又小的居民樓的背影了。顯然是偷拍的。還是晚上偷拍的,但是只拍到了背影,就算是背影,也都是模糊一片,啥也分辨不出來。
聞漠北嗤的一笑,拿着手機翻過面向董川輝,嘲諷般尾音上揚,“你拍的?”
“不不不!”董川輝連連否認,“我怎麽可能會是這個水平。”
“行,先不說這個,你怎麽知道他的名字的?”
“這話說來就是我運氣好了,一早在路上幫了個人,人騎單車運動,摔那裏了,我好心的将人給送回了家,誰知道那人竟然是Mot的一名後勤員工。特老實。這一來二去的,我就把話給套出來了。”
“不過,他不知道我是誰。”董川輝信誓旦旦。
“照片也是他拍的?”
“額——”董川輝打馬虎眼,“額對,沒錯,就是他拍的。”他一點都不想承認是自己拍的。
聞漠北一眼便瞧了出來,也沒戳穿,慢條斯理的拖着音,繼續說:“行,下次記得讓他給拍個正臉過來給我看。拍清楚點兒。”
“額——”董川輝話說的吞吞吐吐,“額行,我盡力吧,主要是我跟人家也是一面之緣,不是很熟。就——盡力,讓他盡力吧!”
鐘寒煙請了假,輾轉了兩天,定在了最初看的那間公寓。如她有所心理準備的一般。
很髒。
她收拾了整整一天方才勉強能住。
樓下花店買了幾株盆栽,如那中介所說的,又去附近超市買了些貼紙,将已經黑掉的牆壁粘了粘。
終于稍稍能看了些。
修車師傅下午打電話過來說車子也修好了,這裏距離極光剛好也不是很遠。總之,都很方便。
鐘寒煙沒有Kiven的聯系方式,自從他畢業的那一年起,他們就斷了一切的聯系方式。他的電話號碼,從來打不通。
走的突然又決絕。
媽媽的性格比較軟,她的想法鐘寒煙沒怎麽仔細探讨過。但是爸爸是明确反對他們的。
可Kiven的做法,讓她一度想不通。
他明明那麽好,那麽溫柔體貼的一個人,對這件事,怎麽就沒帶過猶豫和遲疑呢?
那不是他的行事風格。
鐘寒煙的第六感也一度在告誡自己,當年肯定發生了些什麽她不知道的事情......
那天早晨,自己端了杯牛奶心情很好的給人去送,準備告訴他自己這次考試進了全班前十的時候,突然發現他住的那間屋子門上貼了一張紙,只有三個字:我走了。
卧室淩亂一片。他明明不是邋遢的人。
像是連夜逃走的一般。
而且是狼狽逃走的。
以至于他心愛的《數據推理》,都被落下了好幾冊。
他那麽寶貝的書。
還都是孤本。
當時自己的成績剛剛由壞變好,有所起色。
只因為當時他說過的那句話,聽話,要乖乖的,好好學習。
她從來沒那麽聽過一個人的話。
包括爸爸媽媽。
爸爸在她六歲多記事的時候就經常在外邊女人找了一個又一個,媽媽就那樣被他半吊着,她不明白為什麽會一直沒離婚。
他們好像除了吵架,摔東西,甚至還會相互出手,就沒有好過。
每每媽媽被氣到離家出走,爸爸出去滾混,就是她獨自守在家的時候。
一開始她會害怕的将所有房間的燈都打開,但是後來她就适應了。
甚至當Kiven剛剛搬進來的時候,她還有點不适應。像是擾了自己的清淨。
因為他打破了自己剛剛形成的一種習慣。
第一次抽煙是媽媽又被氣走了,爸爸摔了一地的東西摔門也出去了。
夜很黑,燈也好像被打壞了,根本亮不起來。小鐘寒煙一腳踩上了一包東西,軟軟的,她低頭一看,微弱的光線下是一包香煙,已經被拆開了。她見過爸爸吸煙的樣子,旁邊剛巧又躺着一枚打火機。
小鐘寒煙彎腰将兩樣東西拾起,小指頭用力摁着,啪嗒一聲,打着了火機,瞬間黑暗的眼前亮了一片,臉上的淚漬,幹了的兩道痕,經過光的照射,很顯眼就那樣在她稚嫩的小臉蛋上挂着。還有點髒髒的。
那個時候,她還是會哭的。
火光沒維持多久,她指頭力氣太小,很快就滅了火。她再次摁着,接着就想到了另一只手裏的那包煙。
于是抽出一根,點上。
煙被她踩的彎彎曲曲的,不過還好沒斷。
點不着,她有樣學樣的深吸了一口,嗆得眼淚直流。咳了好大一會兒。
這是她第一次嘗煙的味道。
六歲。
惡心的直想吐。
但是那次,她卻将那包煙給收了起來。
第一次被Kiven撞見吸煙是十歲那年,他剛剛放學回家。楊琴和鐘亮也剛結束了一場大戰。
其實被他看到那個場景,鐘寒煙小小的自尊心作祟,是很反感的。
甚至還裝模作樣,動作極為老練似的,很灑脫的,毫不在意的狠狠吸了幾口。
反正,就是不能讓人覺得她可憐。
鐘寒煙不清楚當時的Kiven是拿哪一種心情來看自己的,只要不是同情,她都還覺得可以。
甚至讓他覺得自己是個無可救藥的垃圾,都比同情要好。
她不喜歡那種類似同情的目光。
那天晚上光線暗,也幸好,自己看不見他的表情。
鐘寒煙收拾完東西,樓下買了點吃的,就去修車的店裏将車開了回來。
車子被打磨的更漂亮了,尤其車尾部被撞壞的地方嶄新的仿佛失了真,一點都不招人喜歡。
“你請假,是為了在這裏閑逛?”
鐘寒煙剛在樓下停好車,轉眼就看到了半倚靠在牆上的聞漠北。
他怎麽知道的這裏?
說來也巧,聞漠北也是剛巧過來這裏買晚餐,手裏拎着的包子,此刻還熱乎着。
“比賽前夕,是不允許請假的,知不知道?而且你業務都還沒熟悉,就跑東跑西的兩天沒了人影兒,公司不養閑人的,懂?”
聞漠北直起身,走到鐘寒煙的跟前站定。請假不向他這個男朋友報備,多多少少,聞漠北心裏是有點不爽的,甚至懷疑這姑娘是不是聽到了些俱樂部那些渾小子嘴裏的風言風語,有點害怕她是不是心裏吃了味兒,鬧脾氣。
雖然是她千方百計,用盡心機,透着些許不值錢的倒貼上自己的。
可聞漠北又覺得她根本沒資格鬧脾氣。
因為按道理來講,有些方面,她還真的跟程陽沒法比。
僅僅時間長短,都不及他與程陽認識的十分之一。
想到這裏,他原本到了嘴邊的解釋,又咽了回去。
“我是為了搬家,我從朋友家裏搬出來了,不想再打擾人家,找了新的住處。”鐘寒煙頓了兩秒,又補充了一句,“而且這裏距離俱樂部比較近,上班也方便。”
“搬家?”聞漠北擡頭瞅了瞅身後的這棟老舊的居民樓,疑惑的問了句,“這裏?”
“嗯。”鐘寒煙應着。
聞漠北皺起了眉頭,“你借那麽多錢,就是為了出來租這麽一個破地方?”說着看了眼周邊,兩手掐腰,居民樓破敗的,連個安全設施的大門都沒有,轉而又看過鐘寒煙,斬釘截鐵的命令:“這裏不行,換個地方!”
“不行!”
鐘寒煙同樣拒絕的幹脆又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