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逐蝶 她約了別的男人
他記得自己當時是讓鐘寒煙代簽, 因為他認為一個粉絲、迷妹、不惜一切代價要跟自己有牽扯的姑娘,自己偶像名字起碼是滾瓜爛熟的。
他記得他們見面的第一次,她喊的也是這三個字。
可聞漠北從新将目光放到了簽名處:
“陳漠圍。”
一字一頓, 他念出了聲。
什麽東西?
如果是她一直在裝, 那未免刻意的有點過分了。因為在鐘寒煙第一次叫錯名字的時候,聞漠北就當場糾正了她。“我姓聞,”他記得是這麽說的。但是現在看來, 連“北”字也是錯的。
圍和北音差那麽多,這也能搞錯?
聞漠北驀然覺得哪裏好像出了問題, 但是腦袋混沌的很,一時又化不開。
聞漠北從口袋裏摸出手機,摁下電話號,撥了出去。
電話鈴聲響的時候,鐘寒煙正趴在已經關機的電腦桌上睡,她不清楚自己睡了多久, 然後被吵醒的。
喉嚨有點幹澀發緊, 還有一點痛, 鐘寒煙皺了皺眉, 幹咽了下,方才挪過手去拿手機。
來電顯示她沒怎麽注意是誰, 接聽後裏面人不說話, 她才重新将貼在耳邊的手機挪開點距離看了眼來電顯示。聞隊長。這是她給聞漠北的備注。
“錢——”剛剛說了一個字, 鐘寒煙就發現聲音嘶啞的不行, 喉嚨還很痛,但是她只是略頓了下,就接着說了,“錢收到了吧, 我已經轉你了。”
幾天了,雖然鐘寒煙啞了嗓子,但是他依舊聽了出來。
聞漠北原本是端着質問的架勢的,幾日來的燥郁,還有她那張毫無誠意,糟糕的入職表,但是聽到鐘寒煙那啞了的嗓子,所有的話就都堵在了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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鬧分手把自己搞成這副鬼樣子,又是何必。
莫名的,聞漠北心裏舒坦了不少。
還嗤出一聲淺笑。
聲音低低的,“你不要聽那些人亂說,我跟程陽,不是你想的那樣。我跟她,是再沒有可能的,你大可以把心放進肚子裏。”
“沒想,”鐘寒煙一時不知道該怎麽繼續往下說,“其實,聞先生、是我做的不好。”
“你挺好的,”聞漠北指尖捏着那張入職表,重新将目光放了上去,“真的。”
“我這麽忙,你也看見了,能騰出時間來談個戀愛,肯定——”是走了心的,或者是起碼準備要走心的。
接下來的話,聞漠北沒說出口。因為說出來,他覺得人不會相信。甚至如果将這句話放到一個月前來講,他自己都不會相信。因為起初,他看到鐘寒煙的第一眼,的的确确是有想到了程陽。這一點,他不否認。
“聞先生,對不起。”
鐘寒煙半趴在電腦跟前,話語間帶着鼻音。她好不容易睡了一會兒,這麽一來,又要睡不着了。
“你——”聞漠北覺得這聲對不起,不應該她來說,“回來吧。俱樂部下半年需要蓄力世界總決賽,沒有賽事管理,還真的不行。畢竟,你也上手了,學習能力也挺強,只是有一些細節我還沒來得及給你說。前段時間忙着錦标賽,也的确是時間緊張,剛好錦标賽過去了,我也能慢慢的多給你講講賽車方面的——”
“聞先生,”聞漠北很少在鐘寒煙面前把話說的這麽長,但是卻被中途直接打斷,鐘寒煙帶着輕微的鼻音,“我們已經分手了。”
幾個字猶如虛幻飄蕩在空中,還有回聲。
“......”聞漠北停下沒吭聲。他在懷疑是不是自己不擅長哄女孩子,“你——”聞漠北接下來想說的話直接被手機另一頭傳來刺耳的警報聲打斷,“你那裏發生什麽事情了?”
“嗯?”鐘寒煙上下眼皮打着架,她瞌睡的在下一秒都有可能再睡過去,“什麽?”她僅剩的精力與注意力似乎只能夠維持與聞漠北目前的通話,甚至通話都維持的艱難。
“警報聲,你先放下手機聽聽你家外邊。”聞漠北知道她是弱聽,但是那麽大的聲音,明明就在家門口,多多少少,她都應該聽到些動靜的吧。
鐘寒煙其實沒怎麽去聽聞漠北交代給她的話,因為家裏的大門此刻被敲的震天響,還有嘈雜的人聲:
“消防車馬上就到,再過來兩輛。”
“對,對,城南的別墅區。”
“這個家裏有人嗎?”
“有人沒有?”
“沒人吧應該。”
“有的有的,你看車子在外邊停着呢,前天我看到他家小姑娘回來了。”
......
鐘寒煙疾步走到院子裏,迎面的風,刮得她眯起了眼,不遠處的黑色濃煙特別顯眼,應該是附近哪戶人家着火了。門被敲個不停,她過去開門。
門外立着的是一拿着手機,沖手機裏面不停指揮的中年男人,穿着消防警服,另一手敲着門,鐘寒煙打開門的時候,他敲門的動作都還沒有來得及收回去,看到出來的人,連忙說:“小姑娘,前面的那棟別墅燃氣爆炸着了火,你家離得近,你暫且先出來吧。”看到人出來似乎放了心,穿消防服的中年男人開始往距離着火點近的別家去招呼,邊走又囑托了一遍鐘寒煙:“別往屋裏進了,風太大,消防車還在路上,先找個安全的地方休息。”
鐘寒煙抓着手機,看了眼越來越近的濃煙,收緊動作。接着似乎想起了什麽,重新将手機放回耳邊,喂了一聲,對方沒應聲,鐘寒煙看了眼屏幕,卻是發現電話已經中斷。
不清楚是自己不小心摁到挂了,還是對方挂的。
斷了就算了,因為她原本,也不知道往下該說些什麽。
過去這片別墅區,再過兩條街拐個彎,就是平城一高。Kiven上學的高中,當然,鐘寒煙也是在那裏上的學。
鐘寒煙原本是漫無目的的閑逛,在剛拐過一條街,距離平城一高更近的時候,碰到了一個人。孫雷。Kiven哥上學時候經常來往的一位哥哥,他們是同學,時不時的偶爾也會過來家裏玩的那種。
孫雷也一眼認出了鐘寒煙,笑着往這邊來:“這不是煙煙麽?長大了,變這麽漂亮,還記得孫雷哥哥嗎?”他口氣像是在逗一個小女孩兒。
沒錯,就年紀上來講,鐘寒煙在他面前,的确算是個小女孩。但是小女孩已經長大了,孫雷看過去的神色,顯然較之以往不同。
鐘寒煙因為沒休息好的緣故,臉色不太好,但是有禮貌:“孫雷哥。當然記得了。”她的童年裏,印象最深刻的是Kiven,其次就是Kiven身邊的種種,她當然記得。而且鐘寒煙還記得,雖然孫雷哥去過家裏不少次,但是她從來沒有跟他說過一句話。
孫雷看着鐘寒煙精致的小臉,多少有點移不開眼,從小就是個美人胚子,只是性格太過內斂,不喜近人。之前可以當她小朋友,可是現在不一樣,小朋友都已經十□□了呢。
鐘寒煙的一聲孫雷哥,讓孫雷心中樂開了花。
孫雷笑着,瞧了眼周邊,一下便鎖定了不遠處的一家咖啡廳,“走,哥哥請你喝咖啡,我也是一直在外邊上學,如今剛畢業,很少回來的,這麽有緣分,一下我們就碰面了。”
鐘寒煙笑了笑沒說話,孫雷往哪裏走,她就跟着一起走。很溫順的樣子。
兩人進了咖啡廳。各自點了一杯咖啡坐在那裏一點一點的喝。
其實剛剛孫雷開口邀請的時候心裏是沒譜的,因為在他印象中小姑娘不怎麽容易親近。鐘寒煙的不拒絕,令他多少有點意外。
“這款咖啡喝着太苦了,”孫雷說着又給自己添了一勺糖,加過糖撩起眼皮看過鐘寒煙,手中的勺子還捏着,“煙煙,你要加糖嗎?”
“不用,”鐘寒煙輕抿了一口,“我覺得這樣挺好喝的。”
“行。”孫雷将勺子徹底丢進了糖罐子裏。
“孫雷哥,你跟Kiven哥哥,你們...之後有聯系過嗎?”鐘寒煙耷拉着眼皮,不疾不徐的問。
“這事你應該去問你Kiven哥哥,他個沒良心的。”孫雷沒有直觀的回答,但是鐘寒煙已經知道了答案。“話說,Kiven畢業後忙什麽呢?去哪兒了?”孫雷反問。
可...她哪裏會知道呢?如果知道當年的一切,她此刻也不會坐在這裏,問東問西,她向來不擅長這個,也不喜歡這樣。
“我也不清楚。”
“蛤?”孫雷有點不太相信,他想着可能是小姑娘不願意說,也就沒再接着往下問。
“Kiven哥走之前,有跟你說些什麽嗎?”孫雷是不問,但是鐘寒煙目的性很強。她過來,可不是真的只是喝咖啡的。
“哦,他就說他要走了,好像挺着急的,不是,”孫雷覺得反常,“他不是在你家住着嗎?”
鐘寒煙嗯的應了聲,“是住着,但是他沒給我說。”說着她手中的勺子将咖啡攪動的泛起一個圈。
“那這就是他不對了,住了那麽久,也太沒禮貌了。”孫雷漫不經心的随口說着,啧了一口,撩起眼皮看鐘寒煙,“煙煙,你都不問問我最近幾年都幹些什麽嗎?”
鐘寒煙淡扯了下嘴角,随意的擡起臉,“那孫雷哥自己來說好了。”
于是接下來的兩個小時,孫雷巴拉巴拉的一直在說,鐘寒煙淺淺的喝着咖啡,時不時的目光會向窗外的方向看,不遠處失火地方的濃煙似乎消散了不少,已經不怎麽明顯。
孫雷的興致很高,一直到送鐘寒煙回家的路上還在叨叨個沒完。鐘寒煙偶爾的會應個兩聲,他的鬥志就更激昂了。
直到拐進自己家的胡同口,再過幾步路就到家的時候,鐘寒煙停下腳步,沖人淡笑的說了句:“孫雷哥,我快到家了,咱們改天再聊。”
孫雷激昂的興致,戛然而止,沖鐘寒煙晃了晃手中的手機:“行,那你趕緊回去吧,我們不是加了微信的麽,有時間了微信約哈。”
鐘寒煙應了聲好,目光送着人走。
天已經很黑,路燈亮了一排,但是拐道或者背着燈光的地方,依然很暗。下午時候原本這裏嘈雜的不行,此刻變得寂靜無聲。剛剛同孫雷聊天的時候,她随手看新聞說是火勢已經得到了遏制,波及到的住戶門牌號也已經公示,沒有燒到自己家。
看到這些,鐘寒煙的內心其實并沒有很大的波瀾。
鐘家的門前沒有直接路燈,鐘寒煙記得起初爸爸因為這個事情提過一次,說是家門口要裝個亮堂一點的燈,原因是一次天黑,他喝了點酒,差點兒磕碰到了家門口的樹樁上。但是到最後燈也沒裝,不了了之,門前依舊很黑。
其實他原本就很少回家的,多半是随口那麽一說,轉身就忘了。
距離到家的距離越近,鐘寒煙就看的越清晰,已經可以看到她停在家門口的mini了。
還有...車身上,靠着一個人。
聞漠北兩手抄兜,靠着車身,微側着臉,目光直直的、盯着鐘寒煙看,仿佛姿勢已經這麽維持了有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