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逐蝶 她沖別的男人也那樣笑
對于聞漠北能夠準确無誤的找到這裏, 鐘寒煙沒有一點驚訝是不可能的。
“聞先生。”燈光比較遠,将鐘寒煙的背影拉的老長。
“是我啊。”聞漠北聲音清冽,慢悠悠的, 聽不出情緒, 盯着那張消失了幾天,剛剛沖別的男人腼腆輕笑的臉,靠在那裏沒動身, 那個熟悉的表情...她每次沖自己,也是那麽的笑。
“對不起, 我走的有點倉促。”
“的确夠倉促的,”聞漠北頓了頓,“工作都可以不要,也不交接的。”
“不好意思啊。”鐘寒煙知道自己也有錯。
“不好意思有什麽用?”聞漠北嗤笑一聲,随即垮下了臉。
鐘寒煙沒吭聲。
聞漠北轉變話題,“煙煙怎麽不問我是怎麽找到這裏來的?”
“下午你打電話過來, 失火的動靜那麽大。”鐘寒煙沒細說, 但已經信息明了, 此刻确定當時那通電話不是她失手摁斷的。平城就這麽大, 信息傳播速度快的驚人。電視,網絡, 新聞報道, 随便哪一個, 或者簡單的打聽, 任何一個途徑都可以。想知道位置很容易。
鐘寒煙就是不知道聞漠北是怎麽知道的自己家在平城。
她一時沒能想起來自己在極光入職時候,填了一張表。
鐘寒煙說話聲音不算大,傳到聞漠北耳中,剛剛好。
聞漠北聞言, 頓了頓,嘴巴一張一合說了兩個字。
“你說什麽?我沒聽太清。”鐘寒煙眨了眨眼,她的的确确,什麽都沒聽到。
聞漠北将臉偏過另一側,嘴角押出一絲笑,神色終于有了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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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就沒出聲。
接着複又看過鐘寒煙,從褲兜裏抽出一只手,沖人勾了勾指頭。
鐘寒煙向前走了兩步,近了點,這時方才看清聞漠北穿着一身黑色運動衫,與夜色交相輝映,劉海稍長的已經遮住了眼角。眼尾狹長,上挑,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接觸的人。
聞漠北伸出去勾手指的胳膊還沒放下,順着直接撈過鐘寒煙往懷裏猛的一帶。
鐘寒煙悶嗯出聲,腳下一并踉跄了下方才穩住了身。“幹什麽?”
聞漠北順着胳膊向下,轉而捏着鐘寒煙一只手,力度不算輕。
鐘寒煙蹙眉,但沒有想着去硬扯。她原本就病着,渾身沒勁兒,懶得跟他拉扯。
鐘寒煙的指尖很涼,雖然是夏天,但是平城不比邵城,常年平均氣溫比較低。尤其是晚上。
“手這麽涼?”
鐘寒煙沒出聲回應。
此刻兩人距離很近,能夠清晰的看到彼此的衣服上的圖案。鐘寒煙甚至已經感受到,聞漠北從左前方呼在臉上的熱氣,不自覺的撩起眼皮往上看,迎上一雙打量的目光。深沉的像一潭井,見不到底。
鐘寒煙亦是不躲不避。
“跟我分手,這麽開心啊?”聞漠北音色透澈,聲調轉了一個彎,倒也不是惱怒,只是沒了剛剛的不着痕跡。
目光如炬。
“還好……”鐘寒煙回的慢條斯理,不知道在想着什麽,目光放空,有點跑神:“……也不算很開心。”
聞漠北悶悶的、鼻間氣息加重、像是從胸腔震出一聲澀笑,斜睨過鐘寒煙那邊的眼神,帶着點看不透徹。
不算很開心,那、她是想多開心?
聞漠北不輕不重的将鐘寒煙手心捏了捏,鐘寒煙回了神。下意識将手抽了一下,但是沒抽出來。
“想什麽呢?我還沒吃飯。”聞漠北另一只手抽出摸了摸肚子,強行将剛剛從鐘寒煙臉上看到的那點漫不經心給忽略,将剛剛陪同她回來的那個男人也給忽略,“你家,”說着轉臉看了看鐘寒煙家的別墅大門,氣宇軒昂似的招搖,但是就他過來這裏這麽長時間來看,裏面多半是沒有人,“有沒有什麽吃的?”聞漠北難得的、看上去可憐兮兮的。
說話間手下力道沒多在意的松了松,不知是故意的,還是沒察覺,鐘寒煙就不着痕跡的将手縮了回去,手指不由得蜷了蜷。
“我一天沒吃飯了,”鐘寒煙的小動作他盡收眼底,但聞漠北狀似毫無察覺一般将手順勢放在了車身上,習慣性的用指尖輕扣着車體,發出一點完全可以忽略的響動,“會做飯嗎?”
“家裏沒東西,”鐘寒煙眨了眨眼睛,接着打眼掃了下黑漆漆的四周,“也不知道附近超市有沒有關門。”她沒直接說自己會做飯。鐘寒煙會做飯這件事,一直以來,只有她自己知道。“前面有一家飯館——”她最後撩起眼皮鄭重其事的說。
聞漠北聽到這些,目光直接停在了那裏。
她會做飯......
可她并不想做。
如果說鐘寒煙是他聞漠北的粉絲,他可以現在就把腦袋扭掉給人踢着玩兒。
每天圍堵在俱樂部附近,練車場附近的粉絲絡繹不絕,鐘寒煙哪裏有她們分毫的熱烈。
其實想想,她一直都沒有多麽的熱烈。所謂的欲拒還迎,或許自始至終,都是自己的臆想。聞漠北從心底洩出一股氣,默默的将眉眼垂下掃了一眼腳下,随意的将腳邊的一小石塊踢了老遠,小石塊似乎是碰到了街邊放置的垃圾桶,發出砰的一聲脆響。
聞漠北不着痕跡的收回思緒,從新看過鐘寒煙,笑着應了聲好,“就去飯館。”
小飯館位置很偏,在街角處,但是生意不錯,人很多,也很幹淨。
鐘寒煙進去找了個位置,看得出來,這裏她來過應該不止一次。
“他們家的手擀面挺好吃的,你要吃嗎?”鐘寒煙将菜單往聞漠北跟前推了推,“不喜歡手擀面,其他面食也很多。”只不過,她只吃過這裏的手擀面。
“我不喜歡吃面,”聞漠北語氣不着痕跡的加重,兩個多月來,沒吃過一次面,他不喜歡吃面的程度極其嚴重,甚至百度簡介裏面,都添加了這一項。聞漠北擡頭看過招呼他們的夥計,“老板,來一份炒飯。”接着看過鐘寒煙又問:“煙煙,你吃什麽?”
“我不餓,你吃吧。”鐘寒煙抽了雙筷子,遞了過去,她剛剛在咖啡廳吃了點小點心,的确不覺得餓。
聞漠北此刻也想到了她可能剛剛同那個男人已經吃過,沒再吭聲。
“兩位,就要一份炒飯是嗎?”旁邊的夥計問。
聞漠北沖人應了聲是。
客人多,飯上的很慢,聞漠北一連喝了三杯茶之後才給端上來。
聞漠北也的确是餓了,其實除了面,其它的他都不怎麽挑。
聞漠北吃的很慢,一口一口,将一碗炒飯都襯托的高貴起來。
袖口向上稍卷,露出一截手腕,阿迪新一季度的聯名款黑色運動套裝,将他的膚色,經過燈光這麽一打,襯得顯白了不少。
“嗯,還不錯,店面不起眼,但是味道挺好的。”聞漠北将口中的飯咽下,伸手拿過旁邊的水杯,猛喝了幾口水。
鐘寒煙手背托着下巴有點無精打采的犯瞌睡,此刻她已經瞌睡的睜不開了眼。強打着精神。
睫毛長長的,輕掃着下眼睑。
聞漠北喝了幾口水,看過對面,突然就生出了許多想問的問題。
為什麽要高中沒讀完就不上學了?
如果劉真真那天說剩下的拼圖是鐘寒煙完成的,那她無論是學習能力,還是邏輯思維能力,都應是佼佼者。小小年紀不上學,實在有點講不通。尤其家裏也不像是缺錢的樣子。
從渾身上下的穿着,到近在眼前的臨海岸別墅,真的不缺錢。
但她又像是真窮。
從她所謂的債務關系,和一點一點擠着将錢還給自己的方式來看。
走出飯館的時候,聞漠北擡手看了眼時間,九點多,不到十點。接着偏過臉看了眼鐘寒煙,“伯父伯母是出去了嗎?我在你家門口立了半天,裏面也沒有一點動靜。”
鐘寒煙游弋了片刻,方才嗯了一聲,“出去了。”別的也沒多說。
“這次比賽姜橙的那輛改造過的賽車,具體數據是不是在你那裏,我這兩天一直找不到。”聞漠北邊走邊将話題往工作上扯。
“改造數據?你...沒存檔啊!”鐘寒煙目光存疑,接着喃喃自語,“我還以為資料你都會存一份呢。”
“我給你的俱樂部資料,全部都是只有一份的,”聞漠北直接停下了腳步,面對鐘寒煙站定,掃了一下眼皮底下的人,蹙眉,“你別不是都直接删了吧?”
“的确是删了。”鐘寒煙看着人,不可否認,因為東西都存在她的硬盤裏,太占內存了。
“......”聞漠北咬了咬後牙槽,用舌尖頂了頂半邊臉,看上去一時難以接受,口氣都變了,“你删它幹什麽?”“你知道一個數據凝聚了多少人的心血嗎?”“你這麽一删,你有想過俱樂部接下來會遇到的境況麽?”
鐘寒煙擡眼看過此刻情緒已經有很大波動的聞漠北,她沒想到會變成這樣,一整晚的心不在焉,蕩然無存,瞌睡都沒了,“那、損失折合成錢,你看行嗎?”她也真的是無心之失,沒人給她再三的強調過什麽。她反而覺得這些東西都是他們的機密性文件,自己帶走不好。删了反而妥當。“需要多少錢?我算給你。”
鐘寒煙的目光很淡定,不過聲調稍稍拔高。
她從來不喜歡欠人什麽。
話也說的財大氣粗。
“科研成果,”聞漠北話說的慢條斯理,“拿錢買不到的——”聲音裏透着一股能讓人心生虧欠般的落寞。一縷劉海,被風那麽一吹,就挂在眉梢,有所期待,翹首以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