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逐蝶 她明明就是在因愛生恨!

“那、我該怎麽賠給你?”

鐘寒煙頓了片刻, 終于撩起眼皮,看向聞漠北。

表情很認真。

那一股子的認真勁兒看在聞漠北眼裏有點刺眼,他甚至都不用開口問她是不是真的要放棄他們之間的這段關系, 就已經看破了。“這樣, 我有位朋友電腦方面挺精通,帶上你的電腦,我們一起過去讓他看看, 看數據能不能恢複吧。”聞漠北說的不鹹不淡。

“好。”鐘寒煙回答的很幹脆,她做事情也從來不是一個愛拖泥帶水的。更不喜歡欠人情。

其實她這次回家後原本打算去一家單位去上班的, 姥爺給她安排的法國留學,她沒同意,選擇了上班。

那是一家很大的生産醫療器械的集團。好像老板,是姥爺的朋友。鐘媽媽不怎麽喜歡的一個朋友。

其實邵城距離平城真的不遠,Kiven她也聯系上了。伺機守着這點地方,總能發現點什麽。

鐘寒煙仿佛走進了一條崎岖小路, 道路曲曲折折她走了很久。盡頭不知道有什麽, 是不是自己想要的, 但她就是從沒想過回頭。

孤注一擲。

十九歲女孩子的腦袋裏裝的沒有逛街, 沒有八卦,沒有神神叨叨的小心思。全部都是她短暫童年記憶裏唯一快樂的那點故事, 以及帶給她快樂的那個人。還有那唯一的溫暖的過往被強行掐斷, 讓她唯一光源消失的執念。

朋友少, 不喜歡交流。從不将內心所想說與人聽。

只是現在距離最終方向彎出了一條岔路而已。鐘寒煙從沒想過自己将來會怎樣, 有什麽向往。會做些什麽。

所以多走一段路,對于她來說,根本沒什麽。

從小到大,這麽些年, 都過來了。

沒理想,沒抱負,沒特殊愛好,渾身上下名牌,什麽都不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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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眼中的學渣,叛逆,驕縱富家女。

不聽話,不合群。

小小年紀就已經退了學的不良女青年。除了外貌能入點眼,剝開這層皮,渾身上下,那哪兒都看着不正常。

厭世還偏激。

所以她會做出瞞着所有的人離家出走,投奔一個高中早自己兩年,雖然之前關系還可以,但是其實并不怎麽聯系的朋友的事情。然後也會沒想過退路的讓自己山窮水盡,卻也并沒有想象中的慌,還會因為腦中一閃而過的念頭去撞上豪車。

沒考慮過後果。

她走的每一步,都沒想過給自己留條後路。

甚至是在将自己逼上絕路。

“那今晚...我住哪兒?”聞漠北打眼掃了一圈兒黑漆漆的周邊,不輕不重的抛出來一個問題。接着從新看過鐘寒煙,臉上挂着輕描淡寫。

很正常的一件事,需要立刻馬上考慮到的問題。

“你有打算住哪兒沒?”鐘寒煙呼出一口熱氣,雖然是夏天,但是在平城的晚間,溫度還是很低的,呼出的熱氣泛了一團白霧在空中飄着,接着散去。“不遠處好像有家旅館,但是我不确定,是不是還正常營業。”鐘寒煙說着看了眼遠處,那裏的确有燈亮着。

平城是一座觀光旅游的山城,地方不算大,到了晚上,霓虹也并不多。

“你家那麽大,都沒客房讓男朋友——”聞漠北少有的拖着腔,但是表情看上去這話說的不過是順着口。

“聞先生,”鐘寒煙沒讓聞漠北将話說完,“我們、分手了的。”慢條斯理。“最近這段時間,可能有打擾到你,挺對不——”

“行了!”聞漠北将臉偏過另一邊的遠處,口氣漫不經心的,但是音調有點高,鼻息很重。

鐘寒煙頓住,撩起眼皮看人,背着燈光的右側臉,優雅又迷人,但他不是Kiven。在她幾年後再次見到Kiven後的第一眼,便确定了這件事情。而且兩人區別,其實很大。

但她不可否認,見到聞漠北的第一眼時候,的确心情是不一樣的。

因為兩人的側臉,的确太像了。

“我家有客房,也不是不能住。”她剛剛只不過在否認聞漠北話的後半句。

聞漠北聽到這裏詫異的看了人一眼,顯然出乎意料之外。“你家裏沒人,你就不怕——”

鐘寒煙落下眼皮,直接擡腳向前走了。

甚至那一刻聞漠北矛盾的又以為,鐘寒煙其實還是舍不得他。

而之于鐘寒煙的想法其實,一個這麽多天都沒想過怎麽樣自己的人,能怎樣呢?他又不算是壞人。

而且似乎,她也真的沒想那麽多。也根本沒将聞漠北留宿這件事當回事。

再者,對她來說,沒人應該更可怕。

鐘寒煙走在前面,進門時候順手将大門口院子裏唯一的那盞燈的開關打開,眼前瞬間變得亮堂起來。從周邊不遠處的鄰居家裏,隐隐約約的傳來幾聲嘈雜的吵鬧聲,大致方向正是下午時候失火的地方,多半是在清理東西,像是在發生着争執。

立在院子裏,聽得不甚清晰。

“你家這麽大,自己在家,不害怕嗎?”聞漠北後腳進了門,左右看了看,順手砰的一聲将門關了個嚴實。

聞言,鐘寒煙向前走的步子頓了那麽一下,也就那麽一下,就又擡腳繞過了院子中央的小花壇。向中間客廳方向走。沒接聞漠北的話。

別墅院子裏的小花壇雖說是花壇,但是種滿了單調的四季常青樹,不用打理,也不容易死。春夏秋冬,不用照料,依然能活。

活的簡單又容易。

聞漠北沒聽到回應,擡起眼皮瞄了一眼前面的身影。也就此作罷。

有點今昔不同往日的感覺,聞漠北自己都搞不明白,發瘋了,這麽去遷就她。

客廳的燈很快也亮了起來。

客廳特別的大。中式裝修風格,紅木雕花镂空的隔斷。

富貴人家熱愛的裝修風格。

從客廳深處旋轉而上的是一道梯子。

整個裝潢格調十分的別致,可見房子裝修時候,幹活的人花了不少的心思。

精致的壁畫,漂亮的擺件。

每一樣東西,都不是普通人家能置辦得起的。

可就是從這樣子家庭走出來的姑娘,兩個月前還在張口給自己借錢。家庭條件這麽優渥,可她确實好像又真的很窮。

怎麽做到的?

聞漠北左看右看的在找着什麽,但是目光掃了一圈,最後落在給他拿了一瓶飲料從裏屋過來的鐘寒煙身上的時候,蹙起了眉。

“怎麽了?”鐘寒煙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芒果汁,“你是很讨厭喝芒果汁嗎?”

“喜歡,”聞漠北将飲料奪過擰開喝了一口,蓋上蓋子繼續說:“一點都不讨厭,”說的時候拿着水杯的手,豎起其中一根手指在空中輕點着又在重複,“非常的喜歡,我喜歡喝酸酸的東西,任何能喝的。知道了嗎?”

“......”

她其實不怎麽想知道這些。

鐘寒煙轉過身,沒搭理人,徑直進了廚房,去給自己倒熱水喝。外邊很冷,她凍得手腳都是冰的,需要暖暖。

暖瓶裏沒熱水,飲水機裏面也沒水。看的出來,她走了這麽些日子,家裏多半也是沒人回來過幾次。

鐘寒煙接了壺水,插上了電。可能插頭用的時間長了,鐘寒煙用力插進去的時候,刺刺拉拉的響了兩下。有點接觸不良的現象,但是一時半會,還是能用。

鐘寒煙習以為常。

“你家怎麽一張照片都沒有挂?”突然響在鐘寒煙後耳根處的聲音吓了她一跳,猛的轉身看了一眼,接着複又轉過身,踮起腳尖,伸手去拿壁櫃裏的杯子。

聞漠北看到人反映,兩只眼睛從後面盯着人側臉一并勾了勾唇,“是不是你小時候長得很醜,所以你家裏人把照片都藏起來了,不讓人看。”說着擰開手裏的芒果汁,又喝了一口。

鐘寒煙拿過杯子,在水龍頭下面沖洗了一番,一點一點的用旁邊的幹毛巾擦拭了一下。

“沒照片。”

半晌,她說了三個字。

熱水壺咕嚕咕嚕的開始響,十幾秒後,啪嗒一聲斷了電。

鐘寒煙撈過水壺,給自己倒了一杯熱水,接着微側過身斜對着聞漠北方向,将剩下的熱水倒進了暖壺裏。她半靠在廚房的竈臺邊上,重新将燒水壺歸位。

一切妥當,她長長睫毛掃着下眼睑,背對着人,口氣輕飄飄的又說:“我小時候,沒照過照片。”

一舉一動,盡收眼底。

這謊話說的......

聞漠北嗤的一聲從鼻間發出一聲笑,陰陽怪氣的。接着轉身,一邊喝着芒果汁,一邊向客廳的另一邊邁着步子走,“你家客房是哪間?在這邊嗎?”

深夜淩晨一點鐘的時間裏,聞漠北躺在床上,捂着肚子開始疼的死去活來。他懷疑鐘寒煙因愛生恨,在芒果汁裏,投了毒。

他捂着肚子,從客房一路摸索着找到印象中鐘寒煙睡之前進的屋子,開始狠狠的敲門。

砰砰砰一連敲了幾下,沒人應,他又懷疑鐘寒煙是故意的。為了拖着時間,讓自己受罪。

聞漠北不罷休,後背靠着鐘寒煙卧室門口的牆壁,反手曲起指骨扣着門,一下、兩下、三下、

終于,門鎖的地方,咔噠的一下響了一聲,接着鐘寒煙拉開門,立在了門邊。

聞漠北第一反應,她反鎖了。

但是他現在疼的不行,根本顧不了去想那麽多。

“你又怎麽了?”這次鐘寒煙的聲音裏帶着明顯的困倦,然後看到聞漠北額頭上細密的薄汗時候,蹙了蹙眉,“你屋裏有空調,熱了可以開空調。”

“......”

聞漠北後背靠着挪到門框,一手捂着肚子,可能站的姿勢太優雅了,面前的這位罪魁禍首,愣是沒看出來他怎麽了。“我說,”突然肚子又一陣絞痛起來,讓他難耐的閉了閉眼,接着強忍着繼續,“我跑這麽遠過來看你,你、你、我、再有什麽不對,你也不至于弄死我吧?”話都說的不利索了。說着,看了眼不遠處茶幾上放着的他喝完的芒果汁空瓶子,又轉而看過鐘寒煙,“投毒?嗯?”

鐘寒煙穿着一身睡衣,原本睡得迷迷糊糊,還沒醒過來勁兒,“你幫過我,我應該感謝你,哪裏會想着要去弄死你,你到底怎麽了?”

“......”這話聽在聞漠北耳朵裏,根本就是反諷。她明明就是在因愛生恨!

聞漠北閉了閉眼,直接挑明,“我肚子疼,疼的要死了,我懷疑你在給我喝的果汁裏面下藥了。”

這時鐘寒煙的瞌睡勁兒方才散了一半兒,漠然的雙眼映了旁邊的燈光,發現聞漠北臉白的的确不正常,回味了一下他的話,又看了看茶幾上放着的芒果汁瓶子,幾步走過去,拿着瓶子在手中細看了一下,蹙起了眉,轉臉看了眼疼的不行,只能靠着牆壁穩住身子的聞漠北——

他看上去,好像真的挺難受的。

鐘寒煙說話口氣稍稍軟了不少,“不好意思啊聞先生,我都忘了,這飲料還是幾個月之前我買的,我一直沒在家,現在它好像是...過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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