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逐蝶 她愛慕者挺多
“煙煙?”聞漠北不清楚自己睡了多久, 睜開眼的時候,鐘寒煙沒了影兒,隔壁的那張床已經躺了人, 是個看上去有二十多歲的青年, 一頭幹淨利落的短發,額頭紗布包着厚厚的一層,隐約還能看見一些血漬。此刻正眯着眼, 打着點滴。
聞漠北喊了一聲沒人應,确定人不在, 偏過臉又看了眼旁邊的室友,旁邊的青年聽到動靜霍地睜開了眼。人根本沒睡,看上去很是精神。而且開始很自來熟的跟聞漠北打招呼:“我進門時候剛好出去一位姑娘,頭發長長的,直直的,你是在找她嗎?可能打飯去了吧, ”說着拿過自己旁邊的手機看了一眼, “剛好到了飯點兒。”一邊說着還一邊笑, “你女朋友嗎?福氣不小啊哥們兒, 長得——”
“不是女朋友,”聞漠北不是什麽自來熟的人, 都還沒來得及回話, 他們兩位男生的目光就聞聲都移向了門口, 鐘寒煙提着餐盒剛進來, 恰巧聽到。不過好似也意識到自己口氣有點突兀,随即緩了下,“他是我——”
可沒等鐘寒煙說完,短發男生就拖着長腔哦了一聲, “原來是你妹妹啊!”一眉梢沖聞漠北上挑,而目光卻一直沒從鐘寒煙身上移開,說不上來的開心。接着就餘光瞟向聞漠北,也不問年齡,喊了一聲哥,“你們家在哪邊啊?我看咱們年紀都差不多,出院了好找你去玩啊。”
鐘寒煙提溜着飯盒走過來放到了病床旁邊的櫃子上,被堵回去的話,沒再繼續往下說。他說妹妹,就妹妹好了,沒必要較真,反正,剛剛醫生說是再打一瓶點滴,下午他們就可以走了。
聞漠北一時沒出聲,不知道心裏在想些什麽,對于室友的問題,倒也并沒有置若罔聞,頓了半晌,倒是看過鐘寒煙的方向,貌似極為認真,又像是在胡編亂造,“我們家在城北,周邊的白色風信子,特別——”
他家,的确在城北,只是不是平城的城北。
“哦,是不是老城區?”聞漠北好看兩個字沒說出口,就被打斷,額頭受傷青年信誓旦旦,“可城北的老城區我還真不記得有什麽風信子。不過咱們兩家距離算是很近了。可以随時串門呢,我家就在老城區與新城區的交界處,妹妹應該就在旁邊的附高上學吧?”說着又看了眼鐘寒煙,“我家在學校開的超市,買東西了給哥哥說一聲哈。怎麽沒見過你啊?哪班的?”
問題很多,接二連三。
鐘寒煙張了張嘴,還沒想着怎麽說,就聽旁邊的聞漠北沉着聲音,先她一步開了口:“高三六班。”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來情緒,只是撩起眼皮,淡漠的看了眼鐘寒煙。
鐘寒煙忽閃下長長的睫毛,竟是瞬間領略了他促狹的意味,配合的沒出聲。
“高三不是一共只有五個班嗎?”男生蹙了蹙眉。
鐘寒煙一邊拆着飯盒,聞言看過聞漠北,想看看他被插穿後該怎麽應付,剛好觸上他看過來的目光,四目相接。
聞漠北:“......”
鐘寒煙:“......”
哪知聞漠北也單單只是同鐘寒煙看了那麽一眼,什麽也沒說。似乎根本沒想着去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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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看你,騙人都不會騙,”男生精神頭很好,嘴很甜,叫的很親,完全不像是被砸到頭的樣子,活躍的很,看上去雖然二十多歲的樣子,但是接下來的話聽着略帶了些浮躁,“你可能不知道,高三裏面有幾個有名的混子,混賬的很,可會欺負女孩子了。不過他們可都怕我,你跟我說妹妹在哪個班,我好罩着。保證沒人敢欺負。”他以為聞漠北故意的,單純的不想說。
“哦,”聞漠北打眼瞟了下鐘寒煙帶來餐盒裏面的飯菜,皺起了眉,接着看過鐘寒煙,“煙煙,你是想我當和尚啊!”而且顏色太紮眼,他沒有一點食欲。“沒肉嗎?”
鐘寒煙用筷子翻了翻滿滿一飯盒綠油油的青菜,接着将旁邊的粥直接送到聞漠北的手中:“大夫說了,你只能吃這些。”
“诶!煙妹妹——”旁邊男生感覺自己被晾在那兒了,但是依舊不死心,将手伸的老長,去扯了扯鐘寒煙的袖子,夏□□服原本就薄,鐘寒煙很輕易就露出一截冷白皮的手臂。接着他小聲的,用氣音說:“買東西了來學校後操場的小商超哈,哥哥給你打折。不,面單!”
聞漠北:“......”
聞漠北盯着他扯了一下鐘寒煙袖子的那只手,目光閃過一絲淩厲。壓着聲音,一并送到鐘寒煙手裏一雙筷子,“吃飯!”
飯後護士過來給聞漠北從新又挂了一瓶水,旁邊男生恰巧點滴已經滴盡,護士将針頭給他拔了。
這時聞漠北也才知道他叫鐘良,剛剛護士喊的。
鐘良自然也是知道了他叫什麽,拔了針,更活躍了,偏過臉勾着眼看了看鐘寒煙問:“那你是叫聞煙煙了,對吧?”
聞漠北聽到這裏禁不住用舌尖頂了頂後槽牙,竟是莫名的順耳。想笑。
鐘寒煙目光也終于有了變化,正眼看了鐘良一眼,她想說,自己姓鐘,跟他一個姓,但是莫名的覺得會讓他多想,接着就又是一番解釋。太麻煩,就沒吭聲。
聞漠北一眼看透了鐘寒煙的想法,伸手沖她勾了勾手指。
“怎麽了?”鐘寒煙在旁邊坐着,原本手拖着下巴,胳膊肘支在床邊,看到聞漠北撐着身子向自己身邊靠,貌似要跟自己說什麽,就移了移位置,向他的那邊靠了過去。
聞漠北嘴巴呼着熱氣,貼在鐘寒煙耳邊,用氣音悄悄的說了四個字,鐘寒煙少有的斂下眉梢,垂眸勾了勾嘴角。
她頭發自然的披散在後背,沒紮,耳邊的發絲被她撩到了後耳根,露出一截潔白細膩的脖頸,耳根處不知是不是被熱氣熏到的緣故,此刻暈紅了一圈。
鐘寒煙鮮少會這麽笑,聞漠北盯着人的目光變暗,壓着聲音,問了一個最近一直堵在心裏的問題:“為什麽沒再上學了?”
鐘寒煙用指尖劃着床單,一下一下。Kiven問過她類似的問題,可這次,她卻完全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聞漠北這個問題。她可以跟Kiven說是因為自己不想遂了父母的願,是因為這麽做心裏很爽,很痛快,但是卻不可以這麽跟聞漠北說。
“你、能不能換個問題?”鐘寒煙沒擡眼。劃着床單的指尖頓住,藍白條紋相間的床單在眼皮底下被她看花了眼。
“可以啊!”聞漠北倒是沒強求,“那你還喜不喜歡我?”問題直白又裸露。
鐘寒煙終于擡起頭,但是沒等她出聲,就聽到聞漠北接着又說:“好了,”嘴角向上幹幹的牽扯着,“權當我什麽都沒問。”
聞漠北從醫院回來的路上好受了不少,精神頭也很好,但是依舊坐的副駕駛。不知道為什麽,就是不想開車。
只不過他坐在那裏沒去的時候老實,兩修長指尖無聊的摳着儲物櫃的按鈕,啪嗒一聲,小抽屜就彈了出來。接着從裏面滑着掉出來一個小玩偶,在腳邊滾了滾。接着沒了影兒。
聞漠北彎下腰去找,他腿太長,原本坐在那裏就蜷縮着沒地方放,這麽一彎腰低下頭找東西,姿勢看上去,就更是難受了。禁不住就開始說道:“煙煙,你這車子什麽時候買的,該換了。沒錢了,漠北哥哥可以借給你用。空間太小了。”
聲音從靠近車座椅子下面傳來,聽上去氣息不足,悶悶的。但是心情感覺很好,聽上去就比在病房時候要舒暢。畢竟少了一個礙眼的在耳邊聒噪。
鐘寒煙沒吭聲。
“诶,找到了!”這時聞漠北也終于看到剛剛從抽屜儲物盒子裏滑出來的小東西,就躺在座位後面,被什麽東西擋着,怪不得看不到,他伸長了胳膊去夠。
那是一匹雕刻精致的小馬,棕黃色,木質的,還抛了光。透過車窗玻璃的太陽光打了一道照到它的身上,看上去亮亮的一片,英姿勃發,十分的有氣勢,不像是女孩子玩的東西。
聞漠北用指尖往外撥了撥,一鼓作氣的終于将小玩意兒拿到了手。觸感滑滑的。
“雕刻的好精致啊!”但是一眼就能看出來不像是買的東西,倒像是自己沒事用來雕着玩的。
鐘寒煙正在開着車,剛過去一個紅綠燈,拐了一道彎。聽到聞漠北說什麽,原本沒怎麽在意,剛好前面車輛有點多,她的注意力全在開車上面。
聞漠北翻來覆去的将東西看了一遍,覺得不過是個小玩意兒,就又丢進了彈開的抽屜儲物盒子裏。
馬身滾進去翻了個個兒,馬肚子泛白的一片,剛巧對着他,折到它上面的光令聞漠北诶了一聲,“這馬肚子上刻的有字啊!”像是驚奇的發現了新大陸。
這時原本沒怎麽上心的鐘寒煙剛巧看過這邊的倒車鏡,接着不經意間瞄到了聞漠北重新從盒子裏拿到手的小黃馬,原來他剛剛一直在說的是它。
此刻聞漠北正要将雕刻的小黃馬翻過來,拿到近處,仔細的看。一個英文字母“K”剛入眼,接着一只小手伸過他的眼皮子底下,直接将東西奪了過去。
鐘寒煙将東西放在了自己身邊的儲物盒子裏,一并淡淡的丢出來一句話:“亂動別人東西。”聽上去雖是嗔怒,倒讓人覺得嬌氣中帶了點溺。
聞漠北握了握已經空無一物的手心,笑了笑。想着,算了,還是選擇繼續遷就她。
然後拿出自己的手機無聊的開始扣着。
看似并沒怎麽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