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逐蝶 她的傳聞
聞漠北口中的電腦高手就在平城, 在一家游戲開發軟件公司上班。算得上他的發小。叫張若飛,戴一副眼鏡,标準的IT男, 跟小說中關于他這個行業所描寫的大神的形象天差地別。個頭不高, 留着短寸,大臉盤子,很敦實一個人。
張若飛平時下班, 就住在自己租住的單身公寓裏面。幾年如一日。
聞漠北同鐘寒煙一前一後,剛巧他公寓門開着, 天色有點晚,從開着的門縫裏漏出來點燈光,照成一束打在走廊的牆壁上。聞漠北反手扣了扣門,進去他公寓的時候,張若飛正低着頭,對着電腦上的一串代碼看的入迷。青色胡茬生的老長, 貌似也沒來得及打理, 嘴裏咬着一根火腿腸。聽到動靜轉過臉看過門邊的時候, 嘴裏的火腿腸剩下在外邊的半截, 被他一個用力咬斷,滾到了地上, 還帶着腸衣。看到進來的是聞漠北, 他一手伸到桌子底下将那半截火腿腸拾起來, 迅速的又叼進了嘴裏, 一手推了推眼鏡框,說:“卧槽!”火腿腸在嘴裏抖的一晃,“我他媽的以為我一夜沒睡,此刻發癔症呢, 什麽風把你給吹來了?”
聞漠北蹙了蹙眉,不僅僅是因為他剛剛一連串的動作,還因為剛推門進去就迎面撲來了一股子腳臭味兒,很濃郁。
他禁不住用他那在醫院用消毒水洗到泛紅的、修長幹淨到沒有留一絲多餘指甲的、手指,在鼻子周圍扇了扇那股味兒。
鐘寒煙本就沒進屋,畢竟是男生住處。她在走廊盡頭的窗戶那立着,張若飛住的樓層很高,整整第十八層,往窗外看整個平城的夜景,視野很好。
萬家燈火。
聞漠北十分傷人的退出去一步,偏過臉看了眼立在樓道盡頭的鐘寒煙,然後将張若飛的門徹底敞開。對着張若飛那略顯詫異的目光,清咳了一下,“靠!”也沒說怎麽回事,直接吩咐:“先別忙活了,收拾一下,我帶了姑娘過來的。”說着往鐘寒煙方向挑了挑眼尾。
張若飛很快示意,将豬窩似的一片地方,腳下一踢一蹬,手下抓起仍在椅子上的髒衣服往床底下一扔,床單往下狠狠一拉,幾乎掃地,麻利的就是一通收拾。
而且很快就收拾好了。
接着用氣音小聲的問聞漠北:“姑娘呢?你這大老遠深夜送這麽一份福利,夠可以啊!”張若飛長得敦實,但是騷氣十足,嘴很賤。
“滾蛋!”深夜個屁,也就是剛吃晚飯的時間,“等下把嘴放幹淨點兒。”
張若飛切了一聲,“瞧你緊張的,你這是有情況啊!不會是你日思夜想的那位吧?”張若飛眼睛瞪的老大,“我不就開個玩笑麽。”
話真多,聞漠北啧了一聲,沒跟他多扯,“行了,收拾好沒?”
張若飛打眼看了看屋子,覺得無可挑剔,“我已經盡力了哥們兒。”
“行,”聞漠北突然又想到剛剛那股味兒,接着沖人往窗戶邊擡了擡下巴,“把你那窗戶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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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嘛?”張若飛面露一絲不滿,“你他媽的是人嗎?人都還沒進我屋裏一步,就指手畫腳了半天了,一百年也不見你過來看哥們兒一次,來一次把人弄的跟使喚丫頭似的——”
可雖然嘴裏不滿,但是終究執行了個徹底。
“行了吧?”張若飛直接走到了門口,往樓道另一側望了眼,一邊說,但沒看到人,“讓您那公主進來吧?”接着又看過樓道這邊,這才與鐘寒煙看了個正對面。
鐘寒煙剛巧轉過身,手裏提着一個筆記本,禮貌的沖人笑了笑。
“操!”張若飛小聲嘀咕了一聲,心裏大喊:怎麽是她?
平城高中,她很出名。張若飛有個弟弟,跟鐘寒煙同級,經常講一些學校裏的事情,提的最多的,就是鐘寒煙。特意在學校論壇上找過人照片給張若飛看過,他印象深刻,就是這個姑娘。長得文文靜靜,漂亮的很,可逃課、違紀、最後又辍學、經常“金”榜題名,标準的反面教材。
學校通報批評黑板上面的常客。
徹頭徹尾的壞學生。
被通知叫家長的次數,數不勝數,但沒人見過她家人。
聽說一次有學生跟她偶遇,剛巧看到從包裏掉出來一包香煙,接着香煙就被她淡定的拾起,從新裝進了包裏,整個過程慢條斯理,目不斜視,毫不心虛。讓那學生在學校論壇上,發着照片,但是不忘隐姓埋名的大叫了三天。
也就是那次,鐘寒煙這個名字,幾乎逛學校論壇的,都已經耳熟能詳。
那個帖子,被頂上最熱長達一個月之久。
但她本人,從頭至尾,都沒做過回應。
其實她出名的不止這個,還因為長得漂亮。
如果不是因為她長得漂亮,其餘出格的地方,也受不了多大的關注。
原因就是,反差太大。
可聞漠北不清楚,張若飛操了一聲,他賞了張若飛一腳,“信不信我打斷你的第三只腿?”
“不是。”張若飛無語的看了眼聞漠北,哎了一聲,就進了屋。踢着凳子坐下,“來找我什麽事?”
鐘寒煙也已經走到了門口,聞漠北直接接過鐘寒煙手裏的電腦,然後進了屋往張若飛眼前的桌子上一放,“把這臺電腦裏删除的文件恢複一下。”
“就這?”張若飛看聞漠北像是怪物,“這你自己不就可以——”
“你到底弄不弄?”聞漠北直接将人打斷,沖人挑了挑眉。
“......”
張若飛偏過臉看了眼鐘寒煙,又看了看聞漠北那樣兒,心裏明白了什麽,手下将電腦拿過,從包裏一邊掏出來一邊說:“弄,我那敢不弄。可是先說好,我盡力,能不能恢複的了,要看你們運氣。”
運氣不好,那就另說。
說着手下開始倒騰起來。
半個小時過去,絲毫沒有結果。
聞漠北立在一邊,摳着手機打游戲。
鐘寒煙認真的看着,看在眼裏,可那點花拳繡腿,哪裏是個高手。她不着痕跡的偏過臉看了眼聞漠北,聞漠北側着臉,似乎察覺到了投射過來的目光,戳在手機屏幕上的指尖一頓,随即收起手機,擡腳狠狠的踢了一下張若飛的板凳腿,“你到底行不行啊?”兩手掐腰,一副火急火燎的樣子。
鐘寒煙張了張嘴貌似想說什麽,但到底沒出聲。
張若飛給了他一記“我行不行你心裏沒點逼數嗎”的表情,直接沒搭理人。
最後兩人毫無所獲的立在了樓下,天已經黑透,聞漠北單手抄兜,靠在一側的牆邊,在通電話。
“隊長,兩天了,哪兒浪去了?總決賽什麽的,需不需要着手開始加訓?”電話裏是姜橙,他旁邊似乎還嘈雜着一些笑罵聲,“昨天程工過來又給我重新調試了下車子,聽他意思是改良了不少,找你呢,也沒見到你人。我在想着準備明天開始練練,磨合一下。這次車子改的比較多,磨合起來還真不是一時半會兒的。”
“行,”聞漠北深出了一口氣,看了眼跟前黑夜深處的胡同口,接着收回目光垂眸繼續講:“你練吧,督促點其他人,讓他們也別懈怠,”說着撩起眼皮又往另一邊淡瞟了眼不遠處立着的鐘寒煙,此刻單薄着後背,背對自己立着,“我很快就回去了。”
“你在哪兒呢隊長?”電話裏突然又傳進來另一個人的聲音,不是姜橙的,“總得告訴一下我們你在哪兒吧?”
“在平城。”聞漠北覺得這也沒什麽好瞞得。
對方哦了一聲,貌似一時沒反應過來平城是個什麽地方,“你去那兒幹什麽?你還不知道吧?Mot有人來找事兒了!”這句話說完就是嗷的一聲叫,貌似被旁邊的人給打了一拳。隐約還能聽到一句警告的“多嘴。”接着電話就又被姜橙給拿到了手,“沒事兒隊長,小事情,已經解決了。不過你去平城做什麽了啊?”他也很好奇。
“辦點私事。”聞漠北心生了點煩躁,“好了,先不說了,有什麽事,等我回去了再好好說說。挂了。”在聞漠北挂電話之前,那邊還傳過來一聲董川輝的叫喚,聞漠北沒聽太清,就只聽到一聲“別挂!”
但他已經挂了。
算了,反正馬上要回去。
可手機剛被他抄進兜裏,就再次倔強的響了起來,聞漠北從新掏出看了眼來電顯示:
董川輝。
剛剛在手機那端嗷嗷叫着別挂的那個,但此刻他莫名的想挂。
雖然在醫院打了點滴,但是肚子還是略微有些隐痛的,外加上跑了這麽半天,原本兩天來就沒吃什麽東西,聞漠北退了一步,将身子虛虛的靠在了牆上。純黑色運動的輕薄外套,鎖鏈拉開,松垮的挂在他的頸肩上,單手抄兜,另一手掏出手機不耐煩的虛壓出了一聲:“說!”
聲音不高,但氣壓極重。
“你說你在平城?”電話那邊的董川輝音調頗高,震得聞漠北将手機拿遠了些,嗯的應了一聲。
“是平常的那個平城是嗎?”董川輝再次确認。
“不然呢?不平常的是哪個?”
“哎呀,給你說正經事兒呢,就是我給你說——”董川輝說着說着沒了音兒,接着手機裏傳來一聲關門聲,他貌似進屋,一并關了門,“我給你說一件我的調查出來的一點小發現,就是那個Kiven,你還知道他吧?”董川輝沒聽到回聲,“我說你在聽着嗎?”
“說——”聞漠北貌似已經有點有氣無力,額頭漫了點虛汗出來,他可真啰嗦。
“就是那個Kiven,他雖然是土生土長的英國人,但是高中三年,卻是在國內平城上的學,你說奇怪不奇怪!”
“哪所高中?”聞漠北聽到這裏,撩起眼皮默默的看向了鐘寒煙。
“平城高中,新城區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