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風季 他眼中她就是個騙子
背後人停了幾秒沒吭聲。
“既然都是露水情緣了, 那不就是過去式了?”
雖然裏面亂糟糟的聽不出人語氣,但距離近,說的什麽倒是還聽得清。鐘寒煙覺得這服務生話有點多, 但是可能她太無聊了, 卻又能不自覺的往下接。
“可我想情根深種了,怎麽辦?”
說着下意識的就往後看——
往後就、、、、、、
看。
砰的一下,看的那一瞬, 像是導了火,将她腦袋裏深埋的一顆炸彈, 砰然炸開,碎片瘋狂四散。她原本靠着牆的後背也騰的彈起。挺直。
兩人距離有一米遠,聞漠北靠着同一面牆,外套被他脫下來松松垮垮搭在一側的肩上,兩手抄兜,嘴角的哂笑都還沒落下來。
“煙煙, 你在這兒啊。趕緊進來吧, 大家玩個游戲, 等着你呢。”
聞漠北原本不準備再搭理人要擡腳走的, 聞言就停住看向了身後。
是他?
接着嗤笑一聲又看了眼鐘寒煙,所以這個女人的話, 果真是不能信。
“看來你想發展成為情根深種的露水情緣, 還挺多。”
聞漠北背後的孫雷距離他們有點遠, 笑着一張臉還在不停的向鐘寒煙這邊招手。
聞漠北一步走到鐘寒煙跟前, 盯着人看了眼,接着擡手扯下肩頭搭着的外套,撣了撣,轉而搭在腕間, 磨轉方向準備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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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沒想到面前的女人會後退一步重新擋在他的面前。
反正都已經走到這個地步了,再往前發展,也應該不會更壞吧。
“那你是會...吃醋嗎?”鐘寒煙盯着人說完,又不安的将目光放開。
聞漠北抓着衣服的手蜷緊,單手抄兜,垂眸盯着人,微微側臉。嗤出一聲笑。答非所問:“騙子!”
鐘寒煙心砰砰跳的直往外鑽,手擡起扯掉右耳朵上的助聽器。不知道為什麽她就覺得此刻酒吧裏的吵鬧,惹得她耳鳴心慌。
立在兩人背後的孫雷原本看愣了神,但緊接着上前便要去扯要走的聞漠北:“你說誰騙子呢?”他多半是只聽到了這兩個字。
不過被鐘寒煙給攔住了。
坐在一邊卡座裏的客人也察覺到了這邊,紛紛扭頭看。
“隊長,幹什麽呢?”姜橙嘴角咬着一根牙簽,過來詢問,“怎麽了?”
“沒事。”聞漠北拍了拍他的肩,“走了,不玩了,你去喊他們去。我出去等着你們。”
姜橙應着沖剛剛坐着的方向喊人。
臺上駐唱歌手唱着慢搖,燈光一閃一閃來回的掃。
鐘寒煙僵直着脊背。
如果騙子當年說出來用來騙人的話...反悔了,有沒有後悔藥?
聞漠北穿上衣服,走出門外老遠,抽出一支煙點上,靠在車邊吸了起來。
酒吧裏面吵吵鬧鬧,外邊馬路上寥落的幾聲鳴笛,聽在耳邊,突然就顯得些許突兀。
極光的幾個隊員陸陸續續的往停車地方走,腳步歡快的,其中還有人沖聞漠北方向吹了一聲流氓哨。可接着他們誰都沒想到,短短走出去幾秒的時間,背後突然就能夠火光沖天。緊接着是一聲爆炸。
“卧槽!什麽情況?”率先扭過頭去看的是董川輝,眼睛瞪的往外冒。
“爆炸了爆炸了,卧槽卧槽!”
“酒吧裏面嗎?”
“不是吧,裏面都沒人出來。”
“怎麽沒人!你瞅那邊。”
“煙是從旁邊冒出來的。”
陸陸續續不斷的有人往外跑,其中有幾個頭發五顏六色的,混在人群裏跟鬧着玩的毛線團一樣,吱吱哇哇的亂叫。
聞漠北扔下指間的煙,操了一聲,快着幾步往回走。
“诶,老大你幹什麽去啊?危險,裏面有火、有火。”
“我去,隊長——”
幾個人沒顧上攔,人就沒了影兒。
“我擦,裏面有他什麽人啊,心急火燎的。”
“仇人。算不算?”董川輝深出一口氣,不止仇人,還是孽緣。
“仇人?仇人死了不是更好?”
“這情況也死不了吧,小事故,頂多混個三級傷殘。”
“......”
一群人白了姜橙一眼。
“可能他覺得這麽殘不夠好。要殘也得他致殘的才行。”
“操,都認真的啊?”
“???”
“認真你媽.逼!”
“別愣着啊,報警吧!”
“報警報警。”
鐘寒煙随人流被擠着往外走,孫雷也不知道被擠到了哪邊。
其實爆炸的不是酒吧,而是酒吧旁邊的一個飯店,大概率是燃氣罐。幸好的是這個點飯店關了門,裏面沒人,估計關門時候大意粗心忘了關燃氣閥門。留了安全隐患。
只是動靜過大,震的周邊門窗碎了不少,酒吧裏音樂聲音大,隔音好,根本沒聽到爆炸聲,以為是地震,心急火燎的都往外跑。
爆炸沒傷到人,倒是此刻一窩蜂往外擠着跑踩踏擠傷了不少。
鐘寒煙被旁邊椅子絆了一跤,助聽器也掉到了桌子底下,她伸手過去拿,但是有點遠,她夠不着,旁邊不斷還有人推搡。好不容易快要夠到了,卻被另一方向伸過來的別的什麽人的手給撿了去。丢了助聽器,接着她又收回手去抓桌子邊沿想站起來穩住身體,剛抓上就被人扯住手腕踉踉跄跄拖着往外走。
......
聞漠北覺得自己多半是上輩子欠她什麽。
而鐘寒煙直到出來門,被帶到了大路邊才發現拉她出來的是聞漠北。
緊接着手心又被塞進一個東西,被人撿走的助聽器。
原來剛剛也是他。
“自己打車回去!”聞漠北将人拖出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側頭看了眼裏面依舊人擠人的場面,已經開始有維持秩序的工作人員拿着大喇叭喊着一串:不要擠,不要擠,有序排隊出來,注意安全!不要擠。
鐘寒煙胳膊被扯得生疼,丢的魂兒還沒找回來,粗喘着氣,發愣看着那人擠人的場面,心有餘悸,如果不是剛剛被拖着,她多半現在已經被人給踩上了兩腳。
聞漠北看見她那魂不守舍的樣,想到了什麽,語氣淡淡,透着散漫:“或者等你那一位露水情緣出來送你也行。”
說完擡腳向停車地方走,邊走邊向上卷着衣袖口,那群人也真是生猛,袖子差點被人給扯爛,扣子還掉了一顆。
“聞漠北——”
鐘寒煙盯着面前背影,幹咽了下喉嚨。前天淋了點雨,入秋的雨落在身上不比夏天,有點涼,不過倒也沒有北方秋末雨水來的徹骨。可即使這樣,她還是感冒了,一早上醒來就覺得喉尖疼。呼吸也不暢,導致想一股腦說出來的話就那麽堵着,堵在喉嚨口,不上不下的。
一聲喊出去,帶着沙啞,而那個人,也并沒有因此而慢下腳。
“想跟你說些關于我以前的......”
董川輝他們靠着路邊的幾棵樹說着什麽,眼睛時不時的往這邊瞄。警車消防車救護車聲音輪番排着鳴,車子就停在路邊,人也已經都開始下來往剛剛燃氣爆炸的那個飯店趕。聞漠北停住腳,眉眼稍顯困倦的看了眼遠處,鼻息粗出,喉間溢出的聲色同樣泛着困:“我知道,回去吧。”
鐘寒煙着急了兩步,但聞漠北腿長走的快,她跟不上。
遠處店面火勢漸漸被趕來的消防員撲滅,煙霧也開始變小。但鐘寒煙這裏卻火勢燎原,想收、收不回來。
“騙子當年說錯了話,能不能收回呀?”
聞漠北從口袋裏摸出煙盒,抽出一根,習慣性用煙嘴一截,磕了下盒面。袖口已被整理妥當,稍稍向上卷起一截。接着他重新将煙盒丢進褲兜,騰出手又去上衣口袋外抓了一下,指甲修剪的幹幹淨淨,修長繃緊的指骨青筋隐現,指尖輕捏,摸到了打火機。
聞言垂眸正從口袋裏掏打火機的他抽了抽嘴角,似笑非笑。
接着将煙送到了嘴角噙着,左手虛虛罩着煙尾巴,右手将剛剛抽出拿在手上的打火機摁着了火。
那點火頭,映上他臉側那個暗紅色終年不會愈合的疤,像黑色夜空裏被火光撕裂的一道口。
深吸一口,吐了個煙圈。
“你都說是騙子了......”
距離這麽遠,他一步沒停歇,也不管人聽不聽得見,寡淡的聲音像陳年的清壇老酒,被不小心打碎了罐子,酒水順着臺階悶悶的往下流一樣。
彼時鐘寒煙依舊停留在剛剛他的那句“我知道”,他知道什麽,明明什麽都不知道。
可聞漠北是那麽好糊弄的人嗎?說來她自以為的他不知道,只是依舊對人的不甚了解罷了。
聞漠北路過一幫盯着他愣在路邊的男人,沖靠着樹幹窩在最後邊的董川輝使喚:“你沒喝酒,你來開車。”說完将車鑰匙丢給了他。
董川輝雙手接住,看了眼他過來的方向,切了一聲,“就知道使喚我。”
是啊,聞漠北承認,使喚他的次數真不算少。
在酒吧宿醉惹事,打電話讓他喊多點人過去,幹架。
頭疼到不行,以為自己快死了,吵吵着讓他喊救護車。
聽到警車響,用腳跺着駕駛位,催他快點開,怕被追上。
住院多半個月,讓一個男人像個老媽子一樣,天天煲湯往醫院裏帶。
......
好幾年前的事情了。明明丢盡了臉,足夠他們留着當把柄嘲他這個老板一輩子,但從沒人提。
僅有的一次,是董川輝。
是在出院半年後又向自己提起關于她的事情。
他當時态度擺出來看似無所謂,說不說随意,其實不想聽。他也知道董川輝看得懂自己,但就是執拗。說什麽不想自己憋在心裏,會憋出毛病。說這件事情是他這個老板慫恿挑的頭,還說那件事不該随意臆斷,錯就是錯,說出來才好受。說只這一次,再提他就是狗。
“想說就說吧。”
聞漠北記得當時是很随意的口氣。董川輝的話也是有的沒的去聽,更沒花心思去理解。聽了個開頭,聽了個結尾。
那些日子Mot一直有人在網上挑事兒,他被磨得也是沒脾氣。就尼斯那次比賽失利一而再再而三的找茬,網上罵極光的帖子一堆,他盯着電腦,污言穢語看的眼疼。
一個俱樂部不好好搞技術搞提速,東拉西扯的買水軍,開超話,他媽閑的有病。
反正都這麽亂糟糟一堆了,也真不差這一點。
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