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風季 他被說成是她的露水情緣
套路不吃, 撩人不動,反應還遲。
聞漠北之前的很多時間都以為是她還小,單純想惡作劇自己一下, 是自己心猿意馬的沒了把持, 将人誤會。
可反過來追到最後,才知道,全都是亂的。亂糟糟。
鐘寒煙是要送, 但沒想過要這麽送。
可雖然想着是不是有點不合适,下意識的腳就跟着往前走。
樓梯間燈火通明, 步梯旁邊就是電梯。
聞漠北立在那裏等。
“今天上午,你走的有點早。”鐘寒煙潛意思想說,我都還沒将東西講完,有些東西,你還沒聽到。
“嗯,然後呢?”電梯剛好下到底, 打開門, 聞漠北先她一步。
“然後, 我覺得, 你能不能給我個機會,聽我講完?”
聞漠北點了點頭, 聲音很輕, 扯着袖口垂眸整理, 透着一股漫不經心, “你講。”
“現在?”鐘寒煙下意識打眼看了看這電梯間,接着正了正神色,“其實威騰對這個項目早就下手研發了,特別重視, 尤其是渦輪增壓器。威騰研發的渦輪增壓器除了擁有市場上産品所已經存在的絕對優點之外,我們還做到了盡可能薄,用來減輕發動機的載荷量......”
如此,一前一後,一直到聞漠北停在了家門口。703,他住在七樓。
“更詳細的數據資料在甜甜那裏,我沒帶,不過重要的,我也說的已經差不多。”
“所以——”聞漠北頓了頓,手下拉出密碼鎖,開始按鍵。“一句荒謬的你追過我,一頓偷偷的請吃飯,外加游戲中給我續個命,就是為了想我聽完你的這些東西,是嗎?”咔噠,門開了,他推門進去,開始兀自換拖鞋,“好了,那我聽完了——”
“不是!”鐘寒煙立在門口沒動,她連忙否認,知道他再說下去,就是逐客令。如果她現在走了,那一切就都是白費。“我知道你對我有看法,但是、我希望你能公私分明。我會用實際行動證明,威騰,我,都是帶着誠意來求合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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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一句話,一頓飯,游戲續個命,就想要一個項目了。”聞漠北直接嗤笑出聲,将手表拿下放在入口處的櫃子上,依舊是那副懶散樣,“那鐘小姐嘴裏的誠意,我還真是消受不起。”
接着沒等鐘寒煙開口他又哦了一聲,“對,還包括背後開黑槍。”
鐘寒煙:“......”
“對不起,當時是走了火。”
“走火那麽準開我身上?”
“那不然怎麽叫走火?”
鐘寒煙一個沒收住,口氣破沖,怼了這個甲方的甲方。
兩人都是一愣。
随即門砰的一聲,關上。
“......”
鐘寒煙回去盯着手機半宿沒睡。
自己什麽時候這麽幼稚了,跟小學生拌嘴一樣。小時候都沒有過,不屑這個。小時候是假成熟,叛逆,那種純正不能夠再純正的叛逆。
而剛剛她感受到了純正不能再純正的幼稚。
送一趟人,情況更遭了。
要不就算了,她想。
現實,總是能在給了你希翼之後,又輕而易舉的将你打回原形。
鐘寒煙覺得自己更慘,倒退回了小學生。
于是她第二天就早早起床,背上包包走了。
為了感謝甜甜小姑娘的收留,将自己唯一的一串手鏈給送了出去。
海城她不熟,沿着出小區後的一條路漫無邊際的走,一邊走一邊想着回去該怎麽說。
給領導怎麽說,給自己怎麽說。其實如果對方是別人,她真的願意再堅持堅持。
路過街頭發廊店面,裏面的音響聲音開的老大,震得人耳朵疼。歌名她不知道,但旋律倒是熟悉的很。什麽回憶總想哭。回憶為什麽會哭?回憶裏的東西不是也有笑的嗎?為什麽過後想起來了卻是想哭呢?比如自己那年滿心歡喜,坐上飛法國去比賽的那趟飛機的時候,她明明是在笑。沒那麽開心過。
第一次坐飛機,第一次飛國外,第一次那麽多人一起。
從沒那麽開心過。
呵!
鐘寒煙笑了,看吧,回憶是會笑的。
可緊接着她下意識的擡手,抹了一把眼角。
......
手機響,接下電話,是楊琴打過來的。楊琴能打電話過來,一般情緒都算的上平靜正常。
“媽,我忙完了,等下過去看你。想吃什麽?”
“不是煙煙,你現在在哪兒呢?你外公托人捎了東西過來,你去拿一下吧。”
“行,人在哪兒呢?”
“我等下讓慧姨把他電話發給你。”
長寧路。
一家茶館。
鐘寒煙趕到這裏,花費了兩個小時。中途在公司宿舍樓下停了一下,上去換了件衣服。
她沒想到外公托的人自己竟然認識,是孫雷。雖然這麽些年沒見,但是樣貌倒是變化不大,一眼就認了出來。
“孫雷哥,沒想到會是你,真是麻煩你了。”
孫雷一頭短寸,穿着休閑,看見鐘寒煙就是笑。“不麻煩,剛好我來海城工作,順手的事兒。就是沒想到這麽幾年沒見你,原來你都在這邊啊。”
鐘寒煙笑笑沒解釋。
“諾,這是你外公給你的東西。”
孫雷從旁邊拿到桌面一個包,推給了鐘寒煙。
“好,謝謝啊。”是個背包,并不重。摸着像是書本。
外公年紀大,東西總喜歡托人捎。不習慣郵寄。
“對了煙煙,你在這裏做的什麽工作?”
“哦,一家科技公司。”
鐘寒煙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出于感謝說:“中午想吃什麽,我請你吃飯吧。”
孫雷客氣,“那多不好意思。”倒是沒推拒。
鐘寒煙笑着目光往窗外看,對面一條街有不少的飯店,正對面,就是一家西餐廳。
“請我吃飯就算了,你要真想感謝,今晚能不能幫我個忙?”
鐘寒煙聞言收回在外面巡視的目光,“什麽忙?我能幫得上的話。”
“就是我們公司,算是剛成立的海城分部,然後就讓我過來做示範指導。底下人都挺熱情的,非說要給我接什麽風,搞個聚餐。說實話,我跟他們都不熟,大多面兒都沒見過,你看,晚上能不能陪我一起去?”
鐘寒煙頓了頓。
“玩兒嘛!熱鬧一下而已。”孫雷補充了一句。
“你們一個公司的,我去,是不是不太合适?”
“沒事沒事,他們說了讓喊朋友的。人多熱鬧,人多熱鬧。吃個飯而已。”
也是,吃個飯而已。
如此,兩人互加了微信,就分開了。
臨近傍晚,到了差不多的時間,孫雷開車過來接了鐘寒煙一起去。
海城的夜景不得不說是真的美,路也是真的多,七拐八拐,很容易就能讓人迷了方向。
地方叫會餐。
是個酒吧。
鐘寒煙覺得可能老天爺在給自己制造機會,因為她在裏面看到了聞漠北。
進門一眼就看見了。
他今天穿着休閑運動裝,有點機車。嘴角挂着煙,探着身坐在卡座裏發牌。
一點也不正經。
旁邊坐了一圈,他們穿的衣服都大同小異,鐘寒煙這才反應過來,這是他們的隊服,在想着他們是不是接下來有什麽比賽,這是賽前放松來了。
可極光這群,先看到鐘寒煙的不是聞漠北,而是坐在他旁邊的,董川輝。
董川輝與鐘寒煙對視第一眼的時候,以為看錯了人,又低頭打牌去了,但是很快他就擡頭看了第二眼,這次愣了愣仿佛确認了一樣。
“發什麽癔症,出牌!警告你別看美女,小心家裏的那位豬拱你時候往屁股上抽小皮鞭。”
“找死!”董川輝拿着牌的手咬咬牙,往對面姜橙臉上一對假模假式的招呼了兩下,随即意味難明的沖剛剛門口位置又看了一眼,但是這次沒了人。他自認視力招飛标準,絕對認不錯人。
那就是鐘寒煙。
她怎麽在海城?
單單一群男人的時候,說話往往口無遮攔,烏煙瘴氣。還是在這種地兒。
“哎對了,老大你今天不是去相親了麽?”話剛丢出去,旁邊一人用胳膊肘頂了頂人:“小子,你他媽的,智商能不能多均給情商一點?”
“不行,再均就沒有了。再說我怎麽了?”姜橙多半是又長高了,桌子下面委屈着兩條過長的腿,同時覺得自己問題挺正常的,不過倒是聲音小了,“我就問問。不叫問拉到,炸你們!”說着丢出四個K。
一局結束,董川輝扣扣摸摸的在那看手機,給人聊天發微信。
聞漠北話不多,喝了一杯啤酒,開始嗑瓜子兒。一整個晚上幾乎所有人都看出來他的煩躁情緒,也就姜橙多了句嘴。
其實聞漠北家裏的問題,他們多多少少也都知道點兒,半年前父親工程上出了點事兒。他煩到現在。但他們看到的只是表面。他更煩的還有其他。
工程問題其實不大,再說他也有事業什麽的。可是擋不住外人操心多。
就像中午吃飯見的那個女孩兒,自己家親嬸子給介紹的,上來就說家裏産業怎麽怎麽多,在一起之後規劃都列了一大堆。大有過來重振沒落家族、拯救落難貴公子的意思。
誰給他們的這種錯覺?
就像,你明明白白的在告訴人,我們自己可以解決。
然後來人一堆,齊齊的喊,不,你解決不了,我幫你更快。
其實,誰心裏不跟明鏡兒似的。
他聞漠北的便宜,可不是衣服破了個洞,漏點風,随便是個人都能往裏鑽。
原本這種的,都可以推拒。
但是董瓊之,也就是聞漠北媽媽心軟,說人家也是一番好意。
而且,除卻這些破事兒,聞漠北不想刻意營業之外,還有別的。
瓜子兒磕了一會兒嘴有點發幹,喝了口啤酒,起身準備去衛生間,臨去前還拍了拍旁邊董川輝,交待他大家還想吃什麽,想喝什麽,就随便點。好不容易出來玩,得讓他們一群渾小子盡興,不能給機會讓他們回去拿話噎他。
一群沒大沒小的。
董川輝腦袋好像不在這兒似的,胡亂嗯嗯嗯的只管應。接着手機還來了電話,亂糟糟的,他沖出門外接電話去了。
而聞漠北上完廁所,出門右拐,就看到了,那個惹他心煩的那個“別的”。
鐘寒煙出門左拐,一直往前走,沒看到身後的聞漠北。
兩人走的一個方向。也都是不緊不慢。
後者像是刻意保持着距離。
但是到過道拐彎口的地方,她停了下來,兩只眼沖一個方向專注的看着。
她看見董川輝從外邊回來坐回了原來的位置,看見姜橙一杯一杯的啤酒下肚,看見幾顆腦袋湊到一起打着牌,看見劉真真剪了短寸,沒了幾年前的麻花小辮。接着目光就定在了那個空位,單單就她要找的人的位置是空的。
裏面叫的,笑的,鬧哄哄的。
“找誰?”
鐘寒煙聞言有點頹的深出一口氣,想着是服務生,也沒看人,可能是來了這種地方,就容易讓人錯覺的以為可以肆無忌憚,反正誰又認識誰?況且還喝了點酒,壯了膽,接着稍顯萎靡的斜靠過過道出口的那堵牆,喧嘩中,兩眼獨獨盯着一處空空的卡座,神色黯然,話也像是刻意應這酒吧的景兒一樣:“找我的露水情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