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七盞燈

陌生的環境慕寸心翻來覆去睡不着,過了十二點也依然毫無睡意。她覺得有些渴就翻身起來喝水。

她睡得房間在商離衡對面,僅僅隔着一條通道。這個時候男人的房間還亮着燈,居然還沒睡。

她站在他門前躊躇了小會兒,不料門毫無征兆地就開了。她頓時就愣住了,滿臉的不知所措。

商離衡顯然也是沒料到她會出現在房間外,“怎麽了?”

音色清潤,沒有一絲倦怠,顯然是一直沒睡。

“我有點渴,想下樓喝水。”慕寸心絞着手指頭,從鼻腔裏發出聲音。

“進來!”

“額?”

“我房間有水。”

時隔兩/三個小時後慕姑娘又進了商先生的“閨房”。

商離衡的卧室依舊開着那盞小臺燈,全部的光束都照在書桌的一角,其餘的地方光線很暗。書桌上電腦還亮着光,蘋果的标識在微弱的光束裏分外醒目。

男人穿着寬大的家居服,走到飲水機前給她倒水,整個人都藏在陰影裏。

倒滿水,商離衡沒有立即遞給她,反而折到床邊的牆壁按了卧室的開關。剎那間頭頂萬千光明悉數灑下,整個房間通透明亮。小臺燈慘淡的微光完全成了擺設。

慕寸心接過骨瓷杯遞到嘴邊猛地喝了一口,熱水熨燙着她的舌尖,她沒料到這水竟然這麽燙,險些将水噴出來。

她吐了吐舌頭,“好燙。”

“抱歉,我去給你兌點涼水。”他說着就要去拿她手裏的杯子。

“不用了,天冷喝熱點好。”雖然卧室的溫度足足有30度,一點沒有天冷的痕跡。

“我先去睡了,你早點休息。”既然水已經喝到了,她也就不便繼續留在商離衡的房間了。

男人溫熱的大手忽然附在慕寸心的肩上,一把掰過她的身子,“陪我說會兒話,我有點失眠。”

她沒有防備,一趔趄就整個人靠到男人懷裏,他身上清淡的藏香迅速灌入她鼻腔。

她欲掙紮起身,驀地被他扣住細腰。她動憚不得,只能迷蒙地看着男人。

商離衡真是愛極了她迷離的表情,和那年在永安寺如出一轍。不再猶豫,他低下頭緊緊貼住那柔軟的兩瓣。

男人應該是剛抽過煙,雪茄的味道傳遞到她嘴裏,她突然覺得嗓子發癢。

開始慕寸心還是掙紮的,但是男人的那個吻纏綿灼熱,極盡溫柔,一點一點柔化她心裏的那點小抗拒。

這是今天晚上兩人第二次唇齒相依,她以為會發生點什麽。其實在她潛意識裏她對于商離衡的行為是默許的。她雖然沒吃過豬肉,但不代表她沒看過豬跑。這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還不就是那一點男女之事。

但是她沒有想到商離衡并沒有進一步的舉動,一吻過後,兩人均有些氣息不定,她更是面頰緋紅,仿佛能滴出血來。

幽幽白光通透明亮,足以讓屋裏的兩人遠離寂寞。

商離衡坐在沙發上點了根雪茄,煙霧缥缈迷茫,撲鼻襲來,慕寸心的煙瘾完全被勾起來了。

她嗓子有些發啞,目不轉睛地盯着男人嘴裏的香煙。

“想抽?”男人輕挑着眉梢,嘴裏呼出一口濁氣,連帶着發音都有些含糊不清。

“嗯。”慕寸心毫不猶豫點頭。

商離衡輕輕地笑了,清冷的眉眼遍布溫柔,他掏出煙盒和打火機遞到她面前,“試試。”

她取出一根叼在嘴裏,手指按了下打火機。微弱的一捧火光,照亮着她光潤透明的肌膚。

她猛地吸了一口,險些嗆到,五髒六腑都灌着尼古丁和焦油的味道。

這是她今晚第二次抽雪茄,兩次都險些嗆到。

雪茄味道太濃,苦和甜夾雜着,有苦有甜就跟黑咖啡一樣,說實話她并不喜歡,她只抽得慣黃鶴樓。

但是不可否認它是好煙,苦和甜融合在它醇厚豐滿的香氣和長久舒适的餘味之中。真正懂煙的人想必會喜歡。

“抽不慣?”商離衡看到她微微皺起的眉峰問道。

慕寸心點頭,“不是太喜歡這個味道。”

“那就滅了吧!煙不是好東西。”

那根雪茄最後被慕寸心按滅在煙灰缸裏。

誰都知道煙不是好東西,但卻沒有幾個人能夠抵禦煙的誘惑,這世上有太多人對煙欲罷不能。

梁妮讀初中的時候是個問題少女抽煙喝酒、打架鬧事統統少不了她份,慕寸心耳濡目染就學會了抽煙。但是她和梁妮不同,她抽煙純粹是為了消愁。她這樣的出身,就注定了做任何事都比別人困難,時常為了生計發愁。她常常會覺得累,因為既無法忍受目前的狀态,可是又無力改變現狀。每當這時煙就能讓她暫時放空自己,有短暫的緩沖時間。

她極少抽煙,幾乎沒有煙瘾,只有真正覺得煎熬難受的時候才會一個人找個角落默默地抽上大半包黃鶴樓,因而周圍的同學和朋友大多都不知道她會抽煙。

元旦那天她和商離衡不期而遇,不單單因為他故意讓她丢了工作她覺得煩躁不安,亟待煙治愈。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們重逢時他在雲端,而她在泥裏。這強烈的落差讓慕寸心這樣驕傲的人難以平複,卻又無力改變。

但是這次和以往都不同,這是她第一次被男人勾起煙瘾。還是以那樣纏綿悱恻、蝕人心骨的方式。只要一想到這個,她就禁不住臉頰發燙。

商離衡抽煙的樣子特別迷人,姿态慵懶散漫,和平時一本正經、溫潤如玉的樣子截然不同。這個時候的男人全身上下散發出一種痞氣,但是又有別于一些痞子,嚴格來說是恰到好處、目空一切的傲氣。很像電影裏常演的黑/社/會老大。

慕寸心眼看着男人手裏夾得那根雪茄逐漸變短,煙灰逐漸掉落,最後只剩半截煙蒂。

商離衡将手裏的煙蒂丢進煙灰缸才不緊不慢開口,是他一貫淡定從容的性子,“慕寸心我覺得你很熟悉。”

男人的眼神逐漸變得迷離,聲音冗長又深醇,就像永安寺鐘樓的鐘聲,一聲一聲敲打在她心上。

不是問句,是肯定句,是一種篤定無疑的語氣。慕寸心的心跳驀地漏了半拍,良久之後她才聽到自己的聲音,“為什麽這麽說?”

“因為你很像一個人。”

“誰?”

“我師母。”

***

一覺睡到天亮,醒來後發現自己在商離衡房間慕寸心還有些愣神。轉念一想她才記起昨晚和商離衡說話,她最後睡着了。

洗漱好下樓,商離衡正在吃早餐。

“本來想上去叫你的,但少爺說讓你多睡會兒。”吳媽看到她下來忙招呼她吃早餐,笑得和藹可親。

男人似乎心情不錯,嘴角挂着笑意,“你今天有什麽安排麽?”

慕寸心搖頭,“沒有。”

和柳含煙鬧得不歡而散,她暫時還不想回家去給自己找不痛快。

“那等下跟我出席一個訂婚宴。”

訂婚宴?

“誰的?”原本還在埋頭喝粥的慕姑娘禁不住擡起頭來。

商離衡看她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臉上的笑意加深,“不用緊張是阿最。”

聽他這樣一說,慕寸心頓時覺得放松了許多,她還以為是商離衡的什麽商業夥伴。

然後車子七彎八拐開到了位于市區的商業中心。

“怎麽來這了?”慕寸心心下起疑。

“帶你來買套衣服,今天阿最訂婚,難道你想穿成這樣就過去?”

慕寸心低頭瞅一眼自已身上的那條黑色緞面裙,普普通通的剪裁,還是去年的款式,甚至都已經有些老舊了,的确不适合出席上流社會的宴席。

其實她一直都很清楚自己和商離衡之間的距離,雲泥之別,天上地下,但是這樣直白得被人揭露出來還是頭一次。她的內心就像被什麽利器戳出來一個口子,鮮血淋漓,疼得不行。

可即便是這樣她也無力改變現狀,其實她一點都不怪商離衡,相反的她更恨自己。她一直都為難不了別人,更多的時候她都在為難自己。

“心比天高,身為下賤”,她覺得《紅樓夢》裏晴雯的判詞說得就是自己。明明出身泥淖,卻心比天傲。

“抱歉商先生,我突然想起來我媽媽還在家等我,恐怕不能陪你出席訂婚宴了。”慕寸心音色清冷,态度疏離,一下子就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男人原本帶笑的臉上霎時陰雲密布,似乎馬上就要落雨了。

“慕寸心你在鬧什麽?”他扣住她手腕讓她動憚不得。

商離衡有力的大手捏着慕寸心纖細的手腕,力道分明,幾欲捏斷她腕骨。

她拼命掙脫,試圖抽出,但都是徒勞。男女之間的力氣太過懸殊。她突然覺得委屈,為了自己那點敏感的少女心,也為男人的不近人情。她那雙漂亮的眼睛裏漸漸蒙上了一層水汽,氤氲一片,就差落下淚水了,“商離衡你弄疼我了。”

男人盯着她冷笑一聲,嘲諷道:“舍得喊我名字了?”

“我沒有在鬧我是真要回家了。”

“是麽?那昨晚怎麽沒見你要回家呢?現在才說不會覺得晚了麽?”商離衡從牙縫裏擠出話。

“慕寸心你到現在還不清楚自己的處境嗎?那我來告訴你,自從元旦那晚在悅色重逢我就沒想放開你。我對你用盡了耐心,從不逼你立刻做選擇。可你呢,不是逃避就是裝糊塗,還三天兩頭矯情。覺得自己配不上我是吧?你看看盛時的那些員工哪個不是從一無所有走過來的,我有嫌棄過他們嗎?我今時今日的成就完全是我一點一滴打拼出來的,沒有靠商家一絲一毫,我是我,商家是商家,你怎麽就是想不明白?貧窮不是你的錯,錯就錯在你自卑,看不起自己。難道窮人就沒有幸福的權利了嗎?”

“其實說白了你就是不信任我,不信任我對你的感情。咱們今天幹脆把話一次性說清楚,從現在開始我就要帶你進入真正的上流社會,所以今天這個訂婚宴你想參加也好,不想參加也罷,最後你都得參加。”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要申榜,将軍那邊應編輯要求要控制字數,所以就暫時不更了。所以暫時先更新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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