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39

喬言被迫稍仰起腦袋,呆愣地配合。

忽如而來的束縛感讓她緊張,這光天化日的,即便沒做什麽,可對方随意一個小動作就使得她心口漏跳了半拍。

不知是喬言的錯覺還是怎麽,周希雲的舉止似乎過于親昵了些,帶着些許刻意的成分在。本來挺簡單的一事,只需開口提醒一聲就行,沒必要将指節曲起抵她軟肉上。

觸感略微酥癢,帶着兩分漫不經心的暧昧。

喬言無所适從地怔住,站定身子不亂動,沒能做出及時的應對。

周希雲過了一會兒才放下手,順帶還幫她再捋捋頭發。

過後的行為都非常正經規矩,沒再像适才那樣,仿佛剛剛只是再尋常無異的一個動作,只是喬言多想了。

喬言抿了下唇,忍不住問∶“還要多久?”

“很快。”周希雲說,挺上心的樣子。

喬言不自禁就拉扯自個兒的衣角,又說∶“老半天都挽不成,脖子都酸了。”

周希雲淡淡拆穿道∶“才一分鐘不到。”

“那是感覺不一樣。”喬言語氣生硬,歪理一套套,“主觀和現實不能混為一談。”

周希雲倏爾将手放她頸後,為之揉兩下,低低問∶“這兒酸?”

喬言受不住癢意,總覺着這樣太奇怪了點,畢竟在外面還是得注意點距離與分寸,不能老是像私下單獨相處那樣随性。

她這時倒是無比懂事,方方面面都顧慮得到,往常可不會在乎那麽多,早前當着家長的面也随心所欲地忽悠周希雲,現下卻放不開手腳。

明顯是心虛了,昨晚幹了壞事,今天從出門後就忐忑,總是胡亂瞎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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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言意欲躲開,不讓碰。“不用,你趕快挽頭發就是了。”

周希雲按住她肩膀,“別亂動。”

喬言說∶“你手好涼。”

周希雲接道∶“天氣又不冷,有什麽關系。”

喬言說∶“店裏開空調了,涼飕飕的。”

“那也不影響,這點風不至于。”周希雲說,執意揉按幾次才松開,“行了,站直些,簪子給我。”

喬言把簪子遞給這人,還是順着了。

周希雲沒繼續磨蹭,搗鼓一番就搞定。

得以解放的喬言動了動,“這就可以了?”

周希雲點頭∶“嗯。”

并随手拿來一個貨架上的鏡子擺喬言面前,斜朝上轉動鏡面,讓開位置,又說∶“看看,不滿意再換種。”

紀念品店內的顧客不多,零零散散不到十個,彼時徐子卿和姥姥都在不遠處的商品櫥窗櫃前挑選東西,這邊只有周慧文一個長輩。

周姨笑吟吟的,丁點沒看出或聽出她倆哪裏有問題,未能察覺到端倪。眼見喬言戴發簪的模樣還不錯,周慧文又找了一對同色的耳環過來,連連說∶“再把這個也戴上,試試好看不。”

喬言不好意思收周慧文太多東西,斂起先前那些膩歪的念頭,開口表示婉拒。“發簪就夠了,那個待會兒再看。”

然而周慧文還是讓她試,樂呵道∶“這不正好嘛,只有簪子也不行,沒耳環太單調了,來來來,我幫你戴。”

長輩的盛情難卻,喬言還是接下了,不在這種場合下固執。

耳環有了,其後又是項鏈,還得再配個做工精細上乘的镯子,樣樣都不能少。周慧文很有欣賞品味,做生意當老板的不缺錢,送東西都不看價格,中意哪個就拿哪個,嘴上說着只是讓她們随便試試,不買,但最終結賬時還是囑咐導購把這堆玩意兒都分裝好包起來。

當然了,喬家這方也不會全占周慧文的便宜,徐子卿亦在店裏挑了一份禮物送周希雲,另外還買了個玉石吊墜給周慧文。

周希雲大大方方收下禮物,說∶“謝謝伯母。”

掃蕩完紀念品店,五人步行到下游看熱鬧。

賽龍舟下午兩點半舉行,時間還早,走過去也來得及。

一路上又是倆年輕人分擔拎東西的任務,喬言主動背包,一手兩個禮品袋,以行動回報周慧文送的一堆飾品。

收了那麽多心裏過意不去,非得做點事才行。

快到賽龍舟的另一渡口了,賣瓜果飲料小吃的攤位逐漸變多,遠遠的就能瞧見河邊聚集了一大批人,黑壓壓一片全是攢動的腦袋。

地勢較為平坦的地方有背着移動小冰箱賣雪糕的,還有賣風筝賣玩具的小販,這邊的小買賣興盛,随處可見綠色、藍色的收款碼,喧鬧又熙攘。

還沒走近河岸,路就被堵上了,哪哪兒都是小車。

喬言不喜歡擁擠的場面,看見人山人海就打了退堂鼓,不大願意湊那邊聞汗臭味。

但她的意見不重要,不省事的徐女士壓根不聽,邊走邊對她說∶“跟上跟上,靠近點,別丢後面了。”

徐子卿掏錢買了些白麻糖和蛋卷,還有洗過的草莓。當媽的可稀罕這種傳統節日的大場面了,大有要玩個盡興的沖動,一高興連姥姥都快顧不上,還是喬言苦巴巴随後邊顧着。

姥姥也開心,老人家都快笑沒了眼。

如今的大城市裏已經不怎麽舉辦傳統活動,大多都是藉着節假日搞促銷,像重陽啊端午啊都是走走形式,整個過場就完事,早沒了前些年的舊俗內核。

一行人的後半天過得愉快,綜合的感官體驗挺豐富。

喬言自始至終都随大流,總歸沒別的地兒可去,等到後面幹脆舉手機幫親媽錄制現場視頻,盡心盡力為大家拍照。

比賽開始前,三位長輩各種唠嗑尋樂子,天南海北地侃,從追憶她們的I舊時生活講到女兒們的童年,聊這聊那,吃白麻糖時,還說起喬言四五歲大偷家裏的錢買這個給周希雲吃,結果白麻糖太黏了,直接導致周希雲掉了一顆下前牙。

徐子卿樂道∶“當時把希雲吓得,好幾天都眼淚汪汪的。”

周慧文也笑,說∶“喬喬告訴她牙齒掉了就不長了,她還真信了,哭得晚上吃飯都吃不下。”

兩位媽媽揭起短來才是最損的,搞得喬言恨不得鑽地裏去。

這都多年前的老黃歷了,但徐女士還是記得清清楚楚,連細節都沒忘。以前的白麻糖才兩角錢一兩,喬言仗義疏財,直接拿一張兩塊錢的票子買了足足一斤,生怕周希雲吃不夠。

喬言對這事不清楚,不記得自己哪時候對周希雲這麽好了。

徐子卿又講了些其它的,包括

以前有一陣子周慧文工作太忙,不放心保姆獨自照顧女兒,于是就把周希雲送到喬家請姥姥、姥爺代為看管。時間一長,喬言就誤以為周慧文不要周希雲了,因而天天帶着人家玩,不僅将吃的喝的玩的都分對方一半,還屁颠屁颠跑周家幫周希雲把衣物什麽的都搬到自己房間,大氣地表示周希雲以後就是喬家的人了,可以當她異父異母的姐姐。

這還不止,還有初初讀學前班的那年,周希雲挨小朋友欺負了,又打不過別人,喬言便仗着自個兒的肉平塊頭為之報仇,打得那個小朋友流鼻血哇哇大哭,搞得三個孩子都請家長,徐子卿和周慧文還為此賠了千把塊錢。

那個年代掙一千塊錢可不容易,徐子卿一個月工資都沒這麽高。

後面的這些喬言有點模糊的印象,但可能是時間過于久遠,又或許是記憶出現了偏差,她記不清自己保護過周希雲,隐約記得她好像是嫌周希雲老是哭唧唧的,一天到晚動不動就掉淚珠子,所以才會接對方到家裏?

兩位長輩說得篤定,你一言我一語,煞有介事的樣子。

喬言不禁自我懷疑,再望望周希雲。

周希雲似乎沒怎麽聽那些閑聊,此時正在吃草莓。發覺喬言盯着這邊,周希雲将塑料盒遞上前,說∶“甜的,不酸。”

喬言說∶“我不吃。

“真不要?只剩幾個了。”周希雲說道。

她勉為其難拿了兩顆,咬嘴裏嘗嘗。

草莓清甜多汁,散發着淺淺的香氣,的确還行。

沒兩分鐘,徐子卿和周慧文又換了別的話題,不再聊她倆。

喬言接下來也太在意長輩們的動向,沒事摸出手機翻翻,開一局游戲玩。

下午兩點半,賽龍舟準時拉開帷幕,滿場喝彩。

傳統活動的渲染力很強,河岸兩側的氛圍高漲,主持人剛乘船出場,還沒說上幾句話呢,大夥兒就高呼吶喊,要求不要墨跡,趕緊比賽。

喬言專注手機游戲不動彈,用胳膊肘頂頂周希雲,說∶“開始了喊我一聲。”

現場吵得要命,周希雲哪裏聽得見她的話,挨近了問∶“什麽?”

喬言幾乎趴這人耳邊重複道∶“我說,要比賽了叫我,聽到沒有?!”

周希雲應下,比手勢示意“可以”。

齊木鎮的賽龍舟極其有看頭,基本上就是在遵從傳統的同時開拓創新,硬是把比賽都玩出花兒來了,什麽單人賽開場,雙人劃船活躍氣氛,還有一堆五花八門的比拚。

現場比網上的宣傳更有意思,請龍、祭神、撒粽子等流程搞下來,火熱朝天的喧鬧震得人耳膜疼。

整個活動進行完,轉眼已是五點出頭。

活動舉辦方最後還分發煮熟的粽子給大家,告知今晚還有哪些慶典,以及哪裏可以抽獎吃飯等等。

商業模式十分成熟,全過程都盡善盡美。

喬言她們沒再湊熱鬧,看完賽龍舟就回客棧了。

下午的天氣不比早上舒适,太陽迎頭曬,即使溫度只有二十幾度,可在外面待久了還是熱得慌。

五人趕在日落前到農家樂體驗吃柴火雞,晚一點又走走散步,消食得差不多了才回去泡溫泉。昨天錯過了泡溫泉的最佳時機,徐子卿晚上睡覺都惦記着,想到明天要走了,再不泡就可惜了,因此送姥姥上樓休息後就趕忙拉着其餘三人下去泡泡。

喬言跑來跑去一天累得半死,這會兒只想躺下睡一覺,徐子卿不答應,說∶“泡溫泉養生,可以解乏,你們年輕人就是多泡泡,對身體好知道不。”

喬言有氣無力回答∶“不知道……”

然而并不起任何拒絕的作用,徐子卿還是拉着她下去,高高興興往池子裏奔。

泡溫泉要單獨收費,價格比外面的還貴一些。這次是周希雲請客,提前下來把賬結了。

她們早在訂房間時就知道這裏有溫泉可以享受,來之前都準備了合适的衣物。

溫泉池裏暫時沒其他游客,喬言攏緊浴袍下去那會兒,池子內只有周家母女,都是過了約一刻鐘才有陌生人加入。

徐女士她們慣會享受,往水裏放了一塊飄浮的、裝有食物的木板子,還邊放歌邊相互幫忙按摩。平日裏工作壓力太大了,難得放松一次,都是怎麽舒服怎麽來,不必顧及那麽多。

脫掉浴袍下了水,喬言也沒過于拘束,還是舒展開筋骨好好享受。她幫徐子卿按摩,也幫周慧文按摩,到後邊周希雲再為她按。

喬言坐下面些,安安心心地接受了,抵在周希雲腿前,不時惬意吃兩粒無籽葡萄。

“待會兒我幫你按,咱倆換着來。”她打包票說。

周希雲嗯聲∶“好。”

這肯定是眶騙對方的,某人心安理得地享受周希雲的服務,安逸得都快枕周希雲腿上了。“左邊肩膀,捶兩把。”“背部中間也按按。”

“還有右邊,肩胛骨那裏,給我揉一揉。”

小嘴叭叭不帶停的,才多久就又得瑟上了,甜膩膩的葡萄也堵不住她。

周希雲垂眸不語,讓幹嘛就幹嘛,捏肩捶背都可以。

揉完肩脾骨後,這人還體貼地往下兼顧腰後的位置,輕輕揉揉。

沒亂碰,僅僅只是正常的按摩手法。

喬言—開始沒感覺出來,過了半晌才抿了抿唇。她不吭聲,亦不回頭看人,而是看徐子卿和周慧文的方向一眼,背過手在水裏抓住周希雲,将其向上推。

周希雲面容自若地于水下夾住喬言的兩根手指,夾攥緊了不放。

周圍的一切都平靜,涼風習習,池面小幅度蕩漾着漣漪。

不到半米遠的地方,一位游客就坐在那兒看手機屏幕,只需要轉個頭就能瞧見她們的小動作。

喬言自覺這樣不應該,可行為不受大腦支配。她沒敢弄出太大的動靜,只那麽與周希雲勾着手指頭,任由周希雲或輕或重捏自己。

力道不重,不疼。

“你放開……”喬言小聲說,時刻注意徐子卿她們可能會過來。

周希雲卻不怕,不關心其餘人會咋樣,一臉安然地伸伸腿,不經意地挨挨喬言的胳膊。

喬言怛呢地往後挪動,悄摸在水下打周希雲的小腿,假意威脅道∶“周姨要過來了。”

周希雲眼皮子都沒擡一下,撓撓她的手心。

喬言氣息都滞了滞,整個人都險些沒繃住,見說理行不通就又偷偷拍打對方,表面穩住,說∶“別撓,癢……”

周希雲只道∶“那你不要動。”

“誰動了?”喬言問,“不是你不松開我?”

周希雲說∶“你坐着,我再幫你按。”

喬言回頭睨這人一眼,“你不放手我也起不來。”

周希雲松開她其中一根手指,為之拂開脖子上濕粘的發絲,接着才全部松開。“還想揉哪兒?”

喬言這回不變卦,說∶“還是肩膀。”

周希雲為之按肩,捏捏脖子兩側。

喬言往鎖骨那裏澆水,然後攪和攪和跟前的一塊水面。她報複心挺重,幹完這些,藉着遮擋又驀地向水下摸摸,摸到周希雲的腳踝就造次地撓撓。

缺心眼兒至極。

周希雲面色都變了,眸光微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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