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浦原喜助在大雨中找到岚顏的時候，她正不要命的奔跑着，黑崎一護躺在她瘦小的背上，完整，且毫無生氣。

她像是經歷了一場戰鬥才來到這裏，雨水混合着血水使頭發貼在她臉上，一身校服破破爛爛，無數小傷口暴露在冰冷的夜裏，似乎還有泥的痕跡，狼狽極了。

靈壓極其不穩定。

而且跑得飛快——浦原喜助從不記得她瞬步這麽好。

以至于自己也花了好大功夫才追上她。

“岚顏——岚顏！呼……”他叫着她的名字，她卻沒多大反應，于是只好硬扳住她，快速繞到她面前，然後一驚，“岚顏……”

少女飛速的奔跑被猛的攔下，她迅速彎腰穩住身形，腳與地面的摩擦激起一大片水花，臉上帶着肮髒的血跡，幹淨的的地方煞白，瞪大了的空洞眼睛透着一股絕望與殺氣，淚水還在不住的流着，毫無血色的嘴唇被她硬咬出絲絲血跡，瘦弱的肩膀似乎在顫抖着——一副快要崩潰的樣子。

“岚顏……別急、別急。”浦原喜助第一次看到她這個樣子，也第一次感覺到無措，手撫上她的肩膀，想安慰，又不知從何說起，“……”

“店長……”她目光一轉，似是回過神來了，黑漆漆的眼裏也多了一絲光亮，于是更多的淚水流出來，聲音幹咧嘶啞，“救救一護、救救一護……”

“好、好。”浦原迅速的答應着，用自己還帶着溫度的手抹了一把她髒兮兮的臉，說不出的心疼，“你先把他放下，我來看看。”

她一句話都沒說，迅速轉身移步躲到一個窄窄的屋檐下，雖不夠躲雨，但終歸是好一些。

他也快速向前，開始檢查面前這個已經根本感覺不到靈壓了的孩子。

***

“他怎麽樣了？”黑貓慢慢的踱着步，面前的男人眉頭緊鎖，，十分鐘了，一句話都不說。

自家小妹默默地蹲在一旁，瞪大了眼睛看着少年的臉，髒亂狼狽的樣子讓她看起來格外脆弱，神經緊繃，一碰就斷的樣子。

“岚顏，事實上該做的、能做的你都做了……”男人壓低帽檐，沉沉地說。

“……”少女像是沒有反應過來什麽意思似的，眼睛瞪得更大的将目光轉向浦原喜助，“店長……”

浦原沉默着将目光轉向一旁。

“不、不，你是浦原喜助啊，怎麽可能連一個普通人類都救b……”她咬着嘴唇不讓自己說出那句“救不回來”。

“不可能的……一護才不會在這裏挂掉，他是男主啊，他有男主光環罩着的……你說是不是？你一定有辦法把他救回來的、是不是？”她扯出一個極其難看的笑，拼命要給面前的少年一個活下去的理由。

“……”浦原暗暗地看了她一眼，她仿佛不能相信也瀕臨崩潰的樣子，不由得心口一陣抽痛。

這個從數百年前就被自己和夜一維護在自己羽翼下的孩子，雖也經歷過所謂的大風大浪，卻何時承受過這些生死離別——明明期望着她永遠不要經歷才好。

“岚顏，如果我說……你的靈力或許能救他，但……”

“喜助！！”黑貓一驚，蹭的跳上男人的肩膀，黃寶石一樣的眼睛不安而淩厲的看着他，“你……”

“但是你會有生命危險。”男人繼續說道，他沒看黑貓，深埋在帽檐陰影下的眼睛暗淡無光，“如果是這樣你還會選擇救他麽？你知道藍染一定是在這附近設下了鏡花水月，以至于我們無法回到店裏去，所以我們沒有太多的設備，但他絕對等不到鏡花水月消失了。”

“……真的？？”少女眼裏閃過一絲狂喜，她幾乎跳起來，用手胡亂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不管是什麽，能救他就好！！不就是靈壓麽！多少我都給！！”

***

浦原奸商說，一個人真正的消亡不是肉體的破敗，而是靈魂的毀去。

而一護的靈魂似乎也受到了重創。

聽到這裏我的眼淚似乎又有些止不住了。

銀說的是對的，人心不公……我來到這個世界百年有餘，怎會沒見過人死去？別說是在現世人類肉體的消亡，以前在流魂街的時候不更是日日都有人徹底死去、消散做靈子？當我感受到那些的時候我也會感受到悲哀，可我何曾哭過、何曾心痛？

一護啊，你曾說過只要我想，不管多遠都會來找我……這次沒有讓你找，老天就來懲罰我的恃寵而驕了麽。

浦原奸商還說，肉體之于靈魂，就像是盾牌與培養基一樣，保護着它、亦可以促進它的修複，所以在現世這樣靈子稀少的地方才可以生存着如此多的靈魂。

所以肉體消亡後才需要死神将這些沒有肉盾保護的靈魂送往屍魂界。

死神的能力就像是在普通靈魂的基礎上的第二個盾牌。所以死神也可以在現世存活下去。

現今的一護已經沒有了死神的能力。而肉體與靈魂的結合點就在于因果之鎖。

一護的因果之鎖已被破壞的差不多，所以肉體修複的再好也無濟于事。

所以救他的重點就在于因果之鎖，有了培養基，才能進一步管理他的靈魂。

而因果之鎖是人類身上靈子密度最高的一個部分。

不是釋放靈壓，而是靈力、靈子，而且是超高密度的。

作為一個由靈力組成的死神來說，夜一說我這就是相當于在燒命。

“而且你是本來就靈壓過強的類型，過度釋放這些會造成你體內靈子震蕩，如果釋放的合适，或許會解決一些你這方面的問題，但更有可能……”

“為什麽我們不往好的方面去想呢？”我笑笑，我知道利用我的靈力來救一護，對浦原大叔來說也絕不是個簡單的決定，“你看，說不定這樣适當的釋放一下，我也就有可能去練卍解了不是麽？”

“……”他低着頭沒有搭我的話，開始把随身攜帶的一些救援工具擺出來，吩咐道，“靈子的收集絕不是個簡單的活，在真正的‘手術’開始之前，岚顏你必須往外釋放靈子到我指定的容器裏，但不能與它們分離，不然會消散的很快，而且大量的靈子也會讓容器很脆弱，所以我必須設結界保護，這是一個不短的過程——等等我會給鐵齋先生打電話，夜一桑請你們迅速取得聯系且找到出口，‘手術’最好是在店裏進行。”

“好。”黑貓幹脆地回答。

“岚顏，我希望你明白，這是一個危險的手術，”他一臉嚴肅地看着我，“或許你可以修補他的因果之鎖，進而使他得到一定的救助，但他已經失去露琪亞給他的死神能力——除非他能找到自己的死神能力，不然如此破敗的靈魂也是很難存活的——而且在魂力如此衰弱的情況下讓他尋找死神能力，是一件很危險的事，不排除虛化的可能。”

“……嗯。”我回應道，有些恍然大悟，……是這樣的麽，是這樣的情況下一護獲得了自己的死神的能力麽。

那麽他就不會有事吧……我低聲笑了下。

我的确是卷進了劇情……但劇情還是按着原來的路子在走不是麽？

我長籲一口氣……長時間緊繃的神經終于松了一下。

夜真長啊。

我會怎麽樣，仿佛已經無所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