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如果海知道

更新時間2013-6-18 20:28:50 字數:3298

“哎,承年,那些那麽明媚,那麽亮麗的風景,你也像我一樣,常常想起嗎?”

公寓裏,阿澤聽到敲門聲,放下杯子和電腦,走到門口,他透過貓眼看外面,沒有人,就又走回到書桌前,給自己倒上一杯清水。又聽到敲門聲,他向外望望,還是沒有人,他下意識地打開門,看到坐在門口的夏優。

夏優頭上的雨水順着發絲流下,她穿着一身紫色的短裙,手裏拿着一罐喝了一半的啤酒。她坐在門口,傻傻地笑着。

“你喝多了!”阿澤蹲下來扶她。

“抱抱!”夏優伸開雙手,撒嬌地對阿澤說。

阿澤将她抱起,走進卧室,把她放在床上。

“超人小弟,我們一起去拯救地球!”夏優夢呓似的嚷着。

“等你酒醒了就去。”阿澤給夏優掖好被子,走進廚房,拿出上次逢甲剩在家裏的米,撥通逢甲的電話。

“喂?”

“老頭子,煮粥要放多少米,多少水?”

“你要做飯啊!”逢甲是欣喜。

“差不多,改天我再和你解釋,先告訴我怎麽煮!”

夏優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下床,跑到一旁的衛生間嘔吐,漸漸覺得清醒。

身後遞來一杯清水,夏優回過頭,看到穿着小熊圖案家居服的阿澤。

“我又喝多了跑來你這裏?”夏優揉揉疼痛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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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澤沒有回答,他拉着夏優的手,領她回卧室,“吃完你去泡個熱水澡!”阿澤說着,支上小桌,端過來一碗粥,喂到夏優嘴裏。

夏優覺得胃裏暖暖的,心裏暖暖的。

“又發生了什麽事,是不是?”

夏優搖搖頭,又點點頭。分手,她已經習慣,深愛,才讓人心痛。

阿澤沒有再問,只是一口一口地喂夏優,一眼一眼地看着她把粥吃完。

“我走了!”夏優洗過澡,穿上阿澤擺在浴室門口的衣服,轉身對阿澤說。

阿澤從沙發上拿起西服外套,披在夏優身上,“到家了打電話告訴我!”

夏優點點頭。

出租車上,夏優蜷在後座上。從阿澤回來,思念就一點點将她填滿,每當她想見他的時候,她就去逛街,去喝酒,有時坐車到他的樓下看他屋裏的燈光,有時一圈一圈地繞着他的公寓轉。可是思念還是不肯跑出她的心,她幹脆把自己灌醉,可是醉了的夏優還是會跑到阿澤的門前,夏優不知道什麽能化解這封存了四年的思念。

她嗅着西服上阿澤的味道,把手伸進兜裏。夏優摸到一個方形的小盒子。

她把它拿出來,打開,那是一枚綴着碎鑽的戒指。夏優把它套在自己手上,看着閃爍的鑽石,眼淚輕聲滑落,漸漸變成大聲的哭泣。

“為什麽套在自己手上這麽合适的戒指卻不是為了自己?”夏優不知道應該向誰要一個答案。

司機看到哭泣的夏優,以為是被這突如其來的婚戒感動,安慰地說:“小姐真有福氣,男朋友又帥氣!應該高興啊!”

夏優哭地越發厲害。

為什麽我們想要的幸福,總是出現在別人手中?是我們太過貪心,還是,這就是幸福存在的方式。

海城的十月,和往年一樣,秋高氣爽,只是,只是小鷗不在念恩身邊。

夏優經外教Laurence介紹,在海邊的一間酒吧唱歌,頹靡的歌聲,妩媚的外表,讓夏優很受歡迎。夏優喜歡眯着眼看送酒送花的男人,她已經漸漸習慣用車型區分搭讪的男人。但她不再在外面留宿。每天的淩晨3點,夏優會脫下高跟鞋,翻過學校的圍牆,跑到宿舍樓下,拉一拉念恩睡前為她留下的繩子,利落地爬上樓。

蘇和在寝室樓的自習室複習公務員的試題,她要留在海城,留在逢甲身邊。午夜,念恩在空空的寝室裏醒來,她就走向自習室,隔着玻璃看一眼蘇和,她看着蘇和努力往眼邊塗風精油,內心覺得酸澀。但念恩又替蘇和覺得幸福,至少,蘇和是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的。

逢甲已經在申請助教,同時講授一些基礎課程。常常有評級老師坐在教室的最後一排聽課。逢甲看着他們走進教室,推推眼鏡,擦擦手心裏的汗水,才敢走進教室。但有蘇和陪伴,逢甲還是覺得開心。即使生活是苦澀的,愛情也會為你挂上笑容。

阿澤已經熟練掌握了蛙泳、自由泳、仰泳等各種泳姿,還考下了救生證。他開始學習開快艇,那是他的必修科目。阿澤還是常常來看念恩,給她講有趣的故事,看着念恩笑,他就跟着笑。但每次看到顧承年,他就找個理由走開,那落寞的背影,讓人心疼。

承年開始向一些獨立創業的學長學習經驗,詢問流程。念恩常常幾天看不到他。但他會在周末的時候陪念恩吃飯、看書、坐在心海湖畔發呆。他沒有說複合,也沒有說愛,他只是陪在她身邊,靜靜地看着她。念恩想,離開一個人,需要那麽多的掙紮和努力,那回到他身邊呢?是不是更加艱難?如果承年需要的是時間,那她就在原地等他,等到他來為止。

梧桐樹的葉子慢慢落下,念恩踩着地上或黃或綠的葉子,一個人走在通向寝室的小路上。念恩收到小鷗的信,“我一切都好。學校在一個很小的城區,城市多雨,很像海城,只是人沒那麽多。和這裏的留學生一起租的公寓,最常吃的是意大利面……念恩,我很想念你,好好地等我回來。問大家好!”念恩小心地把信收起來,她想着小鷗所過的生活,是同樣的太陽啊!她擡起頭,看看明晃晃的太陽,這一刻,遠在異國他鄉的小鷗會不會也擡起頭,她哀傷地想。

生活已經同兩年前不同。同樣的校舍、同樣的梧桐樹、不變的風景,可是生活在風景中的人們,已不是昨日無憂無慮的少年,我們開始為未來打拼,開始憧憬生活,開始靠近夢想,只希望這路途,不是迷失和絕望。

半個月後,逢甲終于成功當上了助教,為了慶祝,他向同事借了一輛很舊的汽車,約大家一起去海邊烤肉。

蔚藍的大海邊,海風徐徐。

夏優跑到浪花裏,浪花瞬間沒過她的腳踝,她開心地笑着。

逢甲忙着支爐子,承年和阿澤搬食物和飲料。

念恩和蘇和去租帳篷。逢甲搭好爐架,生上火,不放心,又去接蘇和。

兩個男人尴尬地站在爐子前,一點一點地往烤架上放肉串。

“天很藍哈!”承年尴尬地望望天,那是幾個月來,他和阿澤的第一次對話。上一次,阿澤抓住承年的領子,把他摁在雪地裏,一拳一拳地揍他,他說:“你怎麽可以傷害她,她那麽喜歡你!”承年感覺到嘴裏的血腥,他沒有還手,他确實傷了念恩的心,但他覺得自己無能為力。

“恩。”阿澤淡淡地回應,沒有接話。

許久,烤架上的雞翅發出淡淡的香味。

“上次打了你,還疼嗎?”承年聽見阿澤問自己。

“沒關系,那時,是我的錯。”承年回答。

“再讓她傷心,見你一次打一次!”阿澤一直低着頭,承年看看阿澤。這真的,只是弟弟想要保護姐姐不受傷害的心情嗎?承年愣在那裏。

“聊什麽呢?”念恩笑着跑過來。

“聊雞翅有多香!”阿澤擡頭,笑着遞給念恩一只剛烤好的雞翅。

“承年,你的那串好像糊了!”念恩說。

承年這才意識到手裏的雞翅已經發黑,他慌張地拿到一邊,額頭上就有了汗水,念恩伸手擦去他的汗水,承年對念恩笑笑,“你要吃什麽,我烤給你!”

逢甲和蘇和搭好了帳篷,拉着手過來吃肉。

阿澤拿過一罐啤酒,打開。“老頭子,照顧好你女人,你看她這個月瘦了不少。”逢甲沖阿澤做個鬼臉,又看看蘇和,他拿起烤好的肉串,全部塞進蘇和手裏,“老婆,多吃點肉,以後能生兒子!”蘇和害羞地接過肉,又看看已經笑得前仰後合的大家,“誰要和你生兒子!”她嬌嗔地對逢甲說。

念恩看着幸福地偎在逢甲身旁的蘇和,那樣的幸福,是她一直以為可以和承年一起擁有的啊!

阿澤走到一旁的帳篷裏坐下,喝酒。夏優也拿起雞翅跑來,坐在阿澤身邊。

“要把肩膀借給你嗎?”夏優一邊啃雞翅一邊說。

阿澤搖搖頭,喝下一口酒。

“那把你的借我!”夏優說着,把頭靠在阿澤的肩膀上。

阿澤沒有動。夏優覺得阿澤的肩膀很寬,是暖暖的依靠。

“改天來聽我唱歌好嗎?就在那邊的‘夜動’酒吧裏。”夏優平靜地說。

阿澤點點頭。他看着海上那一輪金黃的日落,喉嚨裏覺得異常幹澀,他只得大口地喝下幾口酒。

“可以給你們照張照片嗎?我剛剛加入攝影社,要提交作品。”一個戴着厚厚眼鏡,背着相機的男孩對正在烤肉的大家說。

承年看看男孩手裏的相機,眼睛裏是一閃而過的光輝。

“過來吧!”承年對男孩說。

六個人站在大海邊,背後是一輪金黃的日落和無邊無際的大海。後來,念恩看這張照片,看着大家微笑的臉,她寂寞地想,那張照片裏,有愛情、有忍讓、有珍惜、有悸動、有已經丢棄的夢想,有戀戀的不舍和心疼,還有,我們不可能重來的青春。

男孩轉身道謝,承年對他說:“叫‘祭青春’,每一張照片都要有名字才能通過篩選的!”

男孩感激地點點頭,轉身離開。

“什麽時候定的規矩?”念恩走過來,挽住承年的胳膊。

“我離開前定下的最後一個規定。”承年回答,他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男孩背後的相機。

“那你為我照的第一張照片叫什麽?”

“遇見愛情。”承年說着,握住念恩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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